“黃景陽,等等。”李老師快步追了過來。
我有些意外,“怎麼?“
“手術你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還是你來吧。今天的事情,我是昏了腦袋了。這事其實不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許要爲一臺醫療事故承擔責任了。大家其實每天壓力都挺大的,所以今天說話可能傷害到你了,你別在意。”其實科室裡面,都是每天封閉在醫院裡,每天的病人又那麼多。有個時候一天手術十幾個小時。整個人處於一種非常壓抑的狀態,火氣自然很大。但是科室裡的醫生,絕對比別的行業的人更單純。素質也是要高出平均水平的。大家之前不過先入爲主的以爲我是仗着後臺,連指導老師也欺負,所以義憤。但是弄清楚了原因之後,一個個很是心情複雜。李老師這個人本身也沒有什麼壞心眼,但是今天丟了一個大丑,有些抹不開面子,我拿着手術同意書回來,他自然是以爲我故意羞辱他。所以惱羞成怒。
我本來是打算離開了普外了,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以我的水平,去哪個科室不行?我不認爲普外科室沒有長時間實習,就會影響我的能力。我來醫院究竟是爲了什麼?難道真的只是當一個普通的醫生?我是一個修道者。我要是隻是想治病救人,我只需要開一個診所。以我現在的身份,醫師執業資格證對於我來說根本不會有任何難度。何必到醫院來從一個實習生做起呢?
我不過是覺得醫院是生與死交匯的地方,在這裡,可以看到一個個生命新生,也可以看到一個個生命死裡逃生,當然也要看到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從人世間消散。在這裡,我也許能夠看破生死的奧義。也許能夠領悟生命的真正方向。因爲我還有迷惑。我依然看不透太多太多的東西。
“怎麼?看不上我這個指導老師了?”李老師努力裝出一個笑容。結果組合成一個很是古怪的表情。
“李老師,不好意思啊。剛纔我說話說得有些過了。”我有些歉意地說道。
李老師搖搖頭,“這事你沒有錯。對了。咱們能不能把這件事情忘了啊,你也知道。我一把年紀了,挺愛惜臉皮的啊。條件就是,晚上我請科室裡所有人的客,大家一起去宵夜。”
“好啊。”我知道李老師這樣做,其實是爲了讓我真正融入到普外。其實,從我進入普外那天開始,我就已經感覺到普外對我的排斥。雖然我不在乎,但是人情通達這個境界我還是想要達到的。
雖然之前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但是要拿起手術刀在患者身體上切開一個口子,那種在活生生的皮膚上操作的感覺還是讓人很緊張的。這種一刀下去,鮮紅色的血液冒出來的感覺實在太直觀。
雖然第一次採用腹腔鏡輔助手術,我的操作一開始確實有些生疏,但是很快我就變得非常沉靜。我的手比普通醫生要穩定得多,我的操作也比一般人要準確得多。雖然對腹腔鏡的使用非常生疏,但是我能夠快速適應過來。讓一旁嚴陣以待的李老師吃驚萬分。他沒想到我第一次操作,就能夠展現出超凡的外科手術能力。一開始他還很擔心,但是隨着手術的進行,他的臉上只剩下了驚愕。
“不得不說。你的天賦讓我很妒忌。你是天生的外科醫生。就你現在的能力,就已經超過了普通醫生了。你真的是第一次手術麼?”李老師一出手術室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是第一次手術啊。這腹腔鏡技術,我還是第一次接觸呢。所以。有些不夠熟練。還好能夠將這臺手術順利完成。”我長吁了一口氣。剛纔還真是有些緊張,我還以爲我一個修道者,面對這樣的手術的時候,應該是非常輕鬆的。沒想到上了手術檯,手中掌控着一條生命的時候,便感覺到手術刀的沉重。
“你好好準備一下,明天多上幾臺手術。正好幫我分擔一下。最近每天都有一大堆的手術。有個時候,站在手術檯前都有些腿軟了。現在既然有你這麼一個幫手,看來我可以輕鬆一點了。”李老師竟然打起我這個免費勞動力的主意來。
“你放心。每天吃飯的問題。我包了。”李老師看出了我的鬱悶。
回到科室,李老師宣佈晚上他請客。雖然科室裡面的其他醫生對我與李老師言歸於好,很是奇怪。不過免費的宵夜,誰也不會拒絕。
瑞華醫院附近就有一家宵夜排擋,生意非常不錯。晚上去那裡宵夜的基本都是瑞華醫院的醫生。很多人把這個排擋叫做“醫生排擋”。
我們去的時候,那個排擋的老闆一口便叫出了李老師他們幾個外科醫生的稱呼來,顯然,這些外科醫生都是這個排擋的老主顧。
“李醫生,你們今天又忙到這個時候啊?”排擋的老闆很是熱情地跟李老師他們幾個打招呼。
“是啊。哪天不忙到這個時候,今天還算是早的。正好順便來照顧照顧你的生意。孫胖子,還是老規矩。先上一打啤酒。”李老師跟排擋老闆孫胖子很是熟悉。
“你們外科醫生,收入是高,就是太累了一點。”孫胖子提着一打啤酒過來,順手上了一盤鹹花生米。
“老趙、小劉,咱們先喝上。小黃,你也喝。”李老師往沒人手裡遞了一瓶開了瓶的啤酒。
李老師自己也拿起一瓶啤酒,咕噥咕噥喝了一大口,“今天的事確實不怪黃景陽。要不是他,我可能要搞出一個醫療事故來。還好黃景陽心細。我主要是死要面子,覺得自己被一個實習生點出了錯誤,面子上過不去。就故意找黃景陽的茬。趁着這個機會,我正式向黃景陽道歉。大家也別怪黃景陽,其實他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
李老師將今天的手術一說,其餘幾個人也很吃驚。
趙醫生很是乾脆,拿起啤酒向我說道,“黃景陽,咱們兩個走一個?感情深,一口悶。今天我不該不分青紅皁白就出口傷你。嗨,不說了,都在酒裡了。對了,過兩天我有一臺大手術,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助手?”
“當然願意了。這樣的學習機會我要是不願意,我才傻了。”我笑道,跟趙醫生碰了一下杯,也一口將一瓶啤酒直接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