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
轉眼,孟夏抵達泰寧府已有月餘。
而在安舜成麾下賈總管不遺餘力的宣傳下,孟夏儼然成爲了繼泰寧四公子之後,最爲耀眼的人物之一。
不過,和泰寧四公子的如日中天相比,孟夏則是英年早逝的小可憐。
街頭巷尾,茶餘飯後,衆人提起孟夏,莫不喟然一聲長嘆,爲孟夏這個立下赫赫功勞的岫煌縣子,投來無盡的同情。
而大方贈予孟夏一株千年血蔘的安舜成,自然每每在孟夏的故事中出現。
那一株千年血蔘,更是時刻見證着兩人的友誼,以及安舜成的博大胸襟。
不過,人總是健忘的。
月餘過去,小可憐孟夏的熱度,也慢慢開始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史上最特殊的科舉選拔!
全國統考,府城、離京兩級選拔。
前一百就有獎勵,獎勵疊加,第一名獎勵天階法寶、天階功法,更是徹底引爆整個府城。
不僅是離京終考有獎勵,就算是在府城拿到前一百,都有獎勵。
所有的武者,盡皆都沸騰了。
這簡直就是福利大放送啊!
整個城市,無論走到哪裡,都能聽到大選拔的消息。
這讓孟夏一度想到了前世的高考!
飛鴻苑。
“你們說這次會怎麼考?會不會設定年齡限制?”
說話的是鍾寧,面對這次選拔,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和以往不同,這次選拔的獎勵實在是太豐厚了。
對於鍾寧而言,不僅僅爲了獎勵,還因爲這是一個前所未有,能夠和同時代的天驕同臺競技的大舞臺。
但鍾寧的道很特殊,他的外貌幾乎就像是一個糟老頭子。
要是首輪都沒有通過,那可就搞笑了!
安邦成若有所思道,“既然用了‘科舉’的名義,那應該就是朝廷的掄才大典,就算是再特殊,也應該是選拔天才和官員,而不是一棒子打死!”
孟夏點頭。
“安兄說的很有道理,但防患於未然還是不錯的,還是建議鍾兄找幾個人作保。算我一個,身爲子爵,我還是小有公信力的!”
安邦成點頭。
“也算我一個。晚點我再給姑丈寫一封信,讓他也給你作保,防患於未然!”
“多謝。”
鍾寧感激點頭。
有孟夏、安邦成和姑丈作保,起碼多了一項保障。
孟夏:“安兄,這次科考你有什麼打算嗎?”
安邦成嘿嘿笑道,“近日我臨陣磨槍,提前準備了一個月,族裡又批覆我大量的資源,總算是勉強進入內景初期了。既然是朝廷的掄才大典,科舉的很多成熟範式肯定會採用,譬如萬族語、物產志、括地象......”
安邦成說了很多以往的科舉考覈項目,大概相當於“高考真題”。
孟夏和鍾寧兩個都獲益匪淺,也能看出安邦成這傢伙哪怕臨陣磨槍,也的確是卓有成效。
這就是世家門閥子弟的優勢了!
寒門子弟剛剛纔得到消息,但世家門閥卻是已經準備了一個多月了。
安邦成這個紈絝,甚至直接用資源生生砸進內景。
只能說鈔能力恐怖如斯!
......
轉眼,便到了次年二月,也即是大離春闈的日子。
過去的新年,都沒有此次春闈熱鬧。
尤其是在此次科舉選拔規則出來了以後,整個大離都沉浸在了“考前複習”的氛圍中。
誠如鍾寧擔心的那樣,此次科舉選拔,相較於選拔官員,更核心的還是在培養人才,最核心的還是“青年一代”。
所有參加選拔的武者,修爲最低必須是真元,而年齡最大不能超過三十。
......
貢院。
常年關閉的貢院,今日卻早早打開了大門。
孟夏、鍾寧等人到來的時候,卻是已經排起了數條長龍。
放眼望去,又何止上萬人?
要知道,這還只是其中一個考覈點。
“父親,您放心好了,此次我定會竭盡全力,爭取殺入前一百,光宗耀祖。”
“獎勵,我拿定了!”
“此次定要所有人知曉我的名字,只要高中我娘就能封夫人入祖墳了!”
“靈妹,等着我,高中後我就回來風風光光娶你過門!”
一個個武者躊躇滿志,或擔心忐忑,但又格外期待。
隊伍前進的速度很慢,衆人雖然有點焦急,但還是非常有耐心。
“聽說了嗎?泰寧四公子、燕山項氏項黎、沁陽折氏折可玉,也來我們這邊兒了,不過好像第一輪免試!”
“正常,像他們這等天驕,又何須和我們一起初試。”
“也是,他們這等天才,不是我等可比的。”
名聲雖不代表一切,但名聲往往需要實力來捍衛。
像是這等早已功成名就的天才,的確和一般人已經拉開了差距。
就在此時,前方傳來一位極其暴躁的聲音。
“好膽,都超過三十了,還敢來參加考覈?真當朝廷律法爲兒戲不成?來啊,拖下去打一百軍棍,終身不得再參加科考!”
“青天大老爺饒命啊,我前兩天才剛剛過完生日......”
“拖下去!”
很快,一個年齡超過三十的武者就被兩個悍卒拖下去打屁股。
一軍棍下去,鮮血迸濺,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
排着長長隊伍的武者們,齊齊面容一肅,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隊伍中少數年齡到了,打算矇混過關的武者,更是嚇得面色蒼白,連忙從隊伍中逃走。
“經脈淤塞,丹田破裂,沒有任何潛力,退下。”
“下一個。”
“好大的狗膽,本官看你體內真元駁雜不堪,明顯修習的是歹毒的雙修功法。禍害了不少女子吧?拿下!”
“下一個。”
“蛇族,走人族化形路,資質倒是不錯,以前也沒有作奸犯科,天大疫,還用內丹救助過一個村莊,不錯,不錯。進去準備參加下一輪考覈吧!”
“下一個。”
“嵬族奴印,死!”
主考官憤怒無比,一把捏去,一個被種下奴印,僞裝考生的武者,直接被考官一把捏死。
“下一個。”
整個隊伍一片靜寂,唯有主考官那暴躁、無情、反覆無常的聲音。
就連孟夏,都感覺到了一絲壓力。
慢慢的,孟夏鍾寧幾人,就走到了隊伍前面。
遠遠望去,只見主考場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旁邊,立着數個巨大的宮燈。
孟夏一看,頓時瞭然。
這幾個宮燈,赫然正是高配版“公輸燈”,核心就是鑑別食人魔。
走廊的下面,則是一條石板路。
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但孟夏隱隱感覺到有點問道天梯的味道。
很顯然,這條路應該就是低配版問道天梯了。
而道路的盡頭,則是一個圓形的祭壇,祭壇之上銘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祭壇的中央,簡單的擺放着一張桌子。
桌子後面坐着一位黑臉主考官,主考官的背後則是一面巨大的銅鏡。
很快,就輪到鍾寧了。
看到鍾寧那蒼老的面容,黑臉考官面色頓時肅穆起來,氣勢更是上漲,宛如隨時都會被引爆的火藥桶。
鍾寧直接呈上早已準備好的“保書”,黑臉考官面色這才稍稍好看了幾分。
“咦?”
考官一點銅鏡,面色頓時精彩起來了。
“悟道生死、向死而生......有意思,川岱鍾寧是吧?”
鍾寧躬身行禮,“正是學生。”
黑臉考官和藹可親道,“通過了,好好考,爭取到離京參加統考,最好能參加殿試。”
鍾寧行禮。
“是。”
隊伍中,衆人齊齊面露異色。
鍾寧還是首位讓黑臉考官這麼看好的天驕!
衆人又是羨慕,又是佩服!
“下一個。”
安邦成走了上去。
一番檢測後,黑臉考官臭着臉道,“真元虛浮、混雜,甚至連藥氣都沒有煉化,最近沒少臨陣磨槍吧?”
安邦成害怕,嚇得瑟瑟發抖。
“大人明、明鑑!”
黑臉考官罵道,“平時不努力,臨陣抱佛腳,要是我是你老子,定打斷你的腿!”
安邦成縮着腦袋,宛如一隻鵪鶉。
黑臉考官臭着臉道,“通過了,別讓我再看到你。”
哪怕是隔着大大的考場,衆人都能感受到黑臉考官的嫌棄。
衆多考生感覺有些好笑,但礙於考官的壞脾氣,衆人都強忍着。
安邦成瑟瑟發抖道,“是......謝大人。”
這麼猛的嗎?
孟夏感覺活久見!
“下一個。”
終於輪到孟夏了,孟夏當即走進了長廊。
瞬間,孟夏就感覺身軀一沉,一股神秘力量更是滲透進識海。
但這點力量,在孟夏識海的金色小湖面前不值一提。
孟夏頓時瞭然,果然是問道天梯。
公輸燈照耀,孟夏正大光明,很快就走到了黑臉考官面前。
就在孟夏踏上祭壇的瞬間,祭壇之上衆多符文齊齊明亮了起來。
黑臉考官背後的銅鏡,更是光明大作。
一時。
孟夏宛如神祗臨塵!
黑臉考官一愣,豁然站起身。
“你叫什麼名字?”
孟夏也有些始料未及,“孟夏。”
“什麼?你就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岫煌縣子?”
黑臉考官錯愕。
作爲泰寧府此次的主考官,對於鬧得沸沸揚揚的岫煌縣子,他還是早有耳聞的。
但他也沒想到,孟夏的資質竟然會這麼好,甚至引得祭壇都光明大作!
但一想到關於孟夏的所有傳聞,黑臉考官又格外不甘心。
考官一點銅鏡,一道神光就照向了孟夏。
下一瞬,孟夏就感覺渾身上下都被看透了。
“好渾厚的真元,根基相當牢靠,經脈也拓的非常寬闊,骨骼恰似琉璃,精神力竟也這般強大......好苗子,真真是好苗子......”
“等等,臟腑這劫氣......”
黑臉考官倒吸一口涼氣道,“劫氣深種,和臟腑密不可分,隱隱已經有風雷之聲,這是三災九難中的風雷二災......你......”
黑臉考官看着孟夏,眸子中露出無盡的惋惜。
“你......哎......可惜......”
伴隨着黑臉考官的長吁短嘆,衆多排隊的考生哪兒還不明白孟夏的情況?
“竟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岫煌縣子,聽說他曾從宗師手底下逃得性命,難怪資質如此之好!”
“看考官惋惜的神色,孟夏這多半在劫難逃了吧?”
“可惜,可嘆!”
“你們說黑臉考官會允許孟夏參考嗎?”
衆人議論紛紛。
黑臉考官:“孟夏,你這身體可不算好,你確定要參加考覈?”
孟夏拱手,表示感謝。
“謝考官大人關心,我未必就不能渡過死劫,人生難得幾回搏,不試試又怎麼知道?”
黑臉考官拍案叫絕,“人生難得幾回搏,說得好,可比剛剛那個混吃等死臨陣磨槍的好千倍萬倍。去吧!”
喵喵喵?
安邦成無辜躺槍!
臨陣磨槍也不是罪啊?
孟夏拱手,表示感謝。
時間流逝,第一場考覈進行的如火如荼。
而關於孟夏的消息,再次不脛而走。
又是一波關切和同情,甚至還收割了不少大爺大娘的眼淚。
甚至還有青樓女子作歌,哀悼孟夏的不幸。
就連祥林嫂都表示這波她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