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沒有任何生機的世界。
張恆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還以爲自己又回到了月球,因爲除了坑坑窪窪的地表外這裡什麼也沒有,島嶼上到處都瀰漫着一股死寂與荒涼的氣息。
無論是泥土,還是岩石都是暗紅色的,就像是有人惡作劇故意用燃料塗染上去的一樣,而且當張恆試着用【藏鞘】切下來一片岩石,發現切口的下面居然還有紅色的粘稠狀液體流出,就彷彿是血管裡流淌的血液。
而整座島上這種紅色岩石格外的多,樣子也是五花八門,散落各處,在這些岩石的周圍則鋪滿了紅色的鵝卵石,不過這些鵝卵石普遍比一般的鵝卵石要更大,看起來也更飽滿,外形上其實更像是……蛋。
張恆撿起了一個在紅色岩石上磕了磕,結果岩石都磕掉了一角,那隻蛋形狀的鵝卵石卻安然無恙。
於是張恆又動用了【藏鞘】,這一次卻是費了點力氣才把那枚紅色的鵝卵石刨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那是一隻剛剛成型的蛇類胚胎,而且居然還有生命,至少在張恆剛切開鵝卵石的時候它的確還是活着的,身體扭動了幾下,不過它顯然還沒成長到可以破殼而出的程度,因爲被提前放出來也無法再從蛋液中繼續汲取營養,在地上掙扎着,似乎是想要再爬回被切開的紅色鵝卵石裡,但是下一刻就被張恆踩住了尾巴。
張恆想要看看這種紅色鵝卵石裡的小蛇有什麼能耐,結果卻見那條小蛇掙扎的動作越來越慢,過了不到一分鐘就趴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之後張恆試着用腳尖踢了踢那隻小蛇,後者也沒有任何的反應,考慮到它的年齡,基本也排除了假死的可能,於是張恆將【藏鞘】的刀尖刺進了小蛇的腹部,從那裡一路向上,直到刨開上顎。
張恆蹲下身子,檢查了一下小蛇的屍體,發現它除了住在那顆堅硬無比的紅色鵝卵石裡外在生理構造上和普通的蛇類似乎也沒有什麼區別。
這對張恆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
因爲這座島嶼上的紅色岩石很多,岩石附近的紅色鵝卵石更是數不勝數,如果每一枚鵝卵石裡都藏着一條小蛇,而這些小蛇又有什麼特殊的攻擊手段,那等它們破殼而出,張恆就算有T-148在手,恐怕也只剩下跳海而逃一條路。
不過至少現在看來這種擔心並不會發生,另外那條死掉的小蛇也讓張恆想到了什麼,他閉上眼睛思考了片刻,將【藏鞘】重新插回腰間,繼續向着島嶼中心走去。
張恆有種預感,那裡有什麼東西在等着他。
…………
車站內。
雖然樊美男迫不得已下答應了張恆留在上面的要求,但是她本人卻沒打算就這麼坐着乾等,這座車站就算不是耶夢加得老巢,也是它的重要活動場所,樊美男還是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對付耶夢加得的線索。
北歐神話中登場的那些神明和生物大概是所有神話中最像人類的,它們幾乎每個人都有各種各樣的七情六慾,會嫉妒也會陷入暴怒,同時和人類一樣也有弱點,而且有一些看似強大的神明或生物甚至還有即死弱點。
其中最出名的大概就是被槲寄生幹掉的巴德爾,光明神巴德爾有一天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死去,他的母親知道後非常驚恐,於是就要求世間萬物對她發誓,永不傷害巴德爾,武器、石頭,甚至疾病和花朵都向她發過誓。
唯獨榭寄生因爲太過弱小,沒有被要求發誓,這事兒後來被洛基知道了,於是嫌事兒不夠大的洛基就攛掇和光明神巴德爾素有矛盾的黑暗之神霍德爾將一隻槲寄生投向了巴德爾,最終堂堂光明神巴德爾被槲寄生貫穿胸膛而死,而洛基也因爲這件事情被諸神驅逐懲罰,最終和諸神徹底反目成仇,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總之,這個故事似乎暗示了北歐諸神各有各的阿基里斯之踵。
樊美男一邊回憶着北歐神話中和耶夢加得有關的故事,想要從中找出後者的弱點,一邊檢查着車站,一旁的馬陸也想要幫忙,但是被樊美男婉拒了,主要是後者就算加入進來也不知道該查些什麼。
不過樊美男也給實在閒着沒什麼事兒做的馬陸找了點活做,要他翻翻那些蛇屍,試着看能不能找到足夠長的蛇屍順着爬下坑洞。
於是接下來兩人就開始分頭行動。
馬陸在二層翻撿蛇屍,樊美男又重新回到了一層,她舉着手電,一點點的掃過車站的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結果她這種拉網式的搜查還真的收到了效果。
樊美男在一根承重柱後面找到了一片刻痕,最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怎麼在意那片刻痕,以爲只是建築過程中正常的磨損,但是再看第二眼的時候樊美男察覺到了那些刻痕中所蘊含的規律。
這些刻痕並不是什麼意外磕碰造成的,而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樊美男試着擦掉了柱子上積累的灰塵,露出了下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跡。
——它在那裡,危險!
它在那裡,危險?
樊美男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看到除他們外其他人留下的字跡,考慮這裡已經荒廢了五十多年,徹底淪爲了蛇巢,這行字大概也可以追溯到五十多年前,這條地鐵線還在建設的時候。
它的主人會是誰,當年的某個建築工人嗎?樊美男想起了馬陸的故事裡那個失蹤的工人,不知道這行字會不會是他所留下來的,以此來警告後人。
不過這句話有些太過語焉不詳,其中那個它在那裡的它不知道指代的是誰,耶夢加得嗎,而且後半句中的那裡也不知道是哪裡。
但是樊美男的確從這句話中讀出有人曾經在他們之前來過這裡,而且最後那個危險兩字也刻得的很用力,能看出留下這句話的人當時心中的緊張,就好像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就要降臨在他的身上了一樣。
而就在樊美男蹲在那裡研究承重柱上的字跡時,在站臺另一邊的隧道里,一雙眼睛正在悄悄的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