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在茫茫無際的雪原上已經趴了有半個鐘頭,他端着手中的m28,將槍托抵在右肩上,手指凍得有些紅腫,就算以他一貫的鎮定,也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究竟還能不能完成今天的訓練了。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七十九天,早就過了任務期限,然而因爲多出的24小時,讓他在片冰天雪地中停留的時間也被延長到了一百四十天,如今時間纔剛剛過去一半多點,但是好消息是距離這場戰爭落幕已經不遠了。
從後世來看,蘇芬冬季戰爭按照進程可以大致分爲兩個時間段,第一階段是從1939年11月30日開始,蘇軍兵分四路對芬蘭發起猛烈進攻,結果一通操作猛如虎,除了在戰線北端達成預定目標外,在其他地區均以慘敗告終,被迫停止進攻,從國內繼續增兵。
這時的芬蘭基本上是把蘇聯給打懵了,尤其是卡累利阿地峽的主力對決,蘇軍始終無法突破芬蘭苦心運營十幾年的曼納海姆防線,而且因爲一直弄不清芬蘭軍隊的防禦虛實,在付出了慘重代價後卻只攻佔了芬蘭部隊20~60公里縱深的保障地帶。
但到了1月份,情況開始急轉直下,蘇軍在卡累利阿地峽成立了西北方面軍,並將鐵木辛哥任命爲司令,後者同時還擔任前線總指揮,調集兩個集團軍,一共 21個步兵師,6個坦克旅的兵力,對曼納海姆防線展開猛攻,而這時芬蘭方面兵力不足,重武器匱乏,彈藥消耗過快的問題也相繼暴露了出來。
最近一段時間前線的急報越來越多,不過暫時都和張恆無關,這段時間他經歷了大大小小二十幾場戰鬥,幾乎每天都在死亡的邊緣遊走,再不像第一戰時那麼輕鬆,就算以他的謹慎也掛了好幾次彩,最危險的一次一顆榴彈就落在他的眼前,但不知道是不是他腰間的幸運兔腳發揮了作用,那顆榴彈最後竟然沒有爆炸,也讓張恆逃過一劫。
這的確是他所經歷過的最危險的一輪遊戲,戰場上的不可控因素很多,即便做出所有正確的選擇也依舊可能因爲意外斃命。
不過巨大的壓力也讓他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能,張恆的滑雪和射擊兩項技能提升迅速,尤其是後者,只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升級到了lv1,照這種進度也許再有一個月他就能達到lv2了。
現在他的狙擊命中距離已經提升到了二百米,在這個距離下他基本上能保證80%以上的命中率,而他最主要的進步卻還不是射程。
西蒙一直在幫張恆提升狙擊手的綜合素質和戰場嗅覺,這纔是他表現越來越好的原因。
兩人現在正在進行的是觀察力訓練,西蒙用陷阱捕捉到了五隻雪鼬,這是一種身材纖細,長的很像老鼠的小動物,女孩兒在它們的身上打上標記,再放出去,張恆需要幹掉其中的三隻才能完成訓練。
這種小東西身披純白色的皮毛,在雪地中非常難以分辨,而且很機警,半個鐘頭過去,張恆只找到並且射中了一隻,還有四隻完全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張恆甚至懷疑它們已經跑出了這片區域。
又過了十分鐘,張恆終於在一道雪溝裡發現了半個露出來的小腦袋,不過此刻雙方之間的距離有點遠,張恆卻不打算再等下去,生怕這小東西下一刻又跑沒影了,他扣下扳機,然而僵硬的手指顯然影響了射擊準度。
這一槍沒有能擊中目標,而那隻雪鼬受到驚嚇後就鑽進雪溝中消失不見了。
張恆搖了搖頭,收起手中的步槍,放棄了這次訓練。
他看到另一邊西蒙坐在篝火前發呆。
最近一週時間游擊隊也放了假,其他區域的戰鬥基本都結束了,就等卡累利阿地峽分成勝負,或者更確切的說,是看芬蘭能不能撐到國際援助到達。
英法承諾派遣遠征軍赴芬作戰,然而瑞典和挪威兩國明確拒絕了盟軍過境的請求,而德國方面則明確表示無意參與蘇芬戰爭,也無意調停,芬蘭國內對於援軍能否及時趕到,以及趕到後能否抵擋蘇聯進攻都開始呈悲觀態度。
與此同時外交部也一直在和蘇聯交涉,尋求停戰的可能,只不過蘇聯提出的苛刻條件讓人很難接受。
現在已經到了二月份,時間越往後推移,隨着天氣的轉暖戰況也會變得越來越不利。
張恆可以很快放下這些事情不再多想是因爲他並不屬於戰爭任何一方,但對於西蒙而言,她的國家即將落敗,甚至還將面臨亡國的危險,心中恐怕就是另一種滋味了。
張恆能感覺到最近一段時間後者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但偏偏他能做的事情不多,個人的力量對於一場戰爭的影響微乎其微,就算他能擁有和西蒙一樣的實力,也還是無法改變最後的結果。
所以他也只能另想辦法讓女孩兒的情緒好轉起來。
啪!一隻雪球砸在了西蒙的後背上,女孩兒的臉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回頭卻被二個雪球擊中了左臂,於是也立刻彎腰製造彈藥。
來自頂級狙擊手的精準反擊落在張恆的前胸,不過這時張恆的兩連射也到了,西蒙躲過了前面一顆卻被後面一顆砸到脖子,積雪落在領子裡讓她忍不住一個哆嗦,不過這也激起了她的好勝心。
雪球在空中飛舞旋轉,你來我往,至少在這短暫的一刻裡西蒙暫時忘記了戰爭爲她帶來的創傷與痛苦。
…………
兩人回到營地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張恆自己燒水,洗了個熱水澡,當他披着衣服走到居住的柴房外,卻意外的在那裡看到了女醫生瑪吉。
“你們回來的很晚嘛。”
張恆挑了挑眉毛,“有事?”
“卡累利阿地峽戰事不利,蘇軍已經攻破了第一道防線,有消息說上面那些傢伙準備答應蘇聯的要求,戰爭就快結束了,阿基想和你聊一聊,不知道你有沒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