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學安一句話說得有條有理,哪裡有半點老年癡呆症的樣書,最近幾天來林學安也因爲薛老頭的治療能夠與人進行一些簡單對話了,但還不至於把一句話說得如此完整,更重要的是,林學安居然叫出了徐遙的名字,一直以來他根本就不認識徐遙,就是最近幾天,也只是能跟林雅思進行一些簡單對話,徐遙還以爲林學安的病情又好了不少,驚喜道:“薛老頭真是厲害啊,林叔叔,你居然認得我了?”
“我……我……”林學安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說道,“其實我沒病,我沒有老年癡呆,”說着又站起來走了兩步,“我下半身也沒有癱瘓!我……對不起,我們騙了你!”
徐遙看到眼前的一幕確實是吃驚不已,不可思議道:“騙了我,你……你們?”
“沒錯,我騙了你,雅思也騙了你,這一切都是個騙局,我們一直在演戲,爲的就是把你騙來這裡。”林學安沉着聲音說道。
難怪從頭到尾都覺着最近發生的這一切事情有些莫名奇妙,什麼老年癡呆症,什麼狗屁神醫,甚至是這種莫名奇妙與世隔絕的鬼地方,原來……都是假的?
林雅思,她騙我?
徐遙有些恍神,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這些東西,苦笑道:“爲什麼騙我?”
林學安深深嘆了一口氣道:“那時候我破了產,還欠下別人一屁股債,所以我纔不得不離開華嶺去別的地方,一來也想東山再起,二來也是爲了躲債,可是我還是失敗了,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曾經擁有的一切就這樣沒了,因爲我是被人陷害才導致一無所有的,我不甘心啊。所以我……我要報復!”
“所以你就和林雅思一起回華嶺來了,”徐遙搖了搖頭道,“你要報復,你要找姚震雲報復!”
“你……你知道?”林學安訝異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話我還會被你們騙?”徐遙冷笑道,“不過現在知道了,你要不是想報復姚震雲還想報復誰。之前我一直覺得小時候好像發生過些什麼事情,但是一直想不起來,經得你現在提醒,我想起來了,你離開華嶺之前,好像是帶着姚震雲去了趟深圳,回來以後你和林雅思就走了,離開了華嶺,而從那時候起,姚震雲就辦了公司。也就是姚氏集團的前身,你和他,應該就是那時候結的怨吧?”
“是,”林學安恨恨道,“他姚震雲是個什麼東西,那時候要不是我看得起他。找生意給他做,帶他一起下海做個體,他能有今天?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他那人居然城府那麼深,騙得我團團轉,去深圳那次我帶他搞了一大批貨,價值好幾百萬地彩電。本來打算三七分賬讓他大賺一筆,可我沒想到他居然聯合起別人擺了我一道,用些次貨換了我的好貨,我就這樣被他給弄垮了,他就這樣踩着我的屍體往上爬,我……我能甘心嗎?”
徐遙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更不想管當年林學安和姚震雲誰對誰錯。這些根本就不關他地事,他現在只是在想。林雅思騙他,林雅思居然爲了幫她爸爸報復而騙他,想起最近與林雅思的種種,徐遙不禁越來越自我懷疑起來。
以前身處機構不能相信任何人,現在回來硬是懷着寬大的胸懷包容身邊的人,卻沒想到還是被身邊的人給騙了,勾引,林雅思對自己原來只是一種勾引!
徐遙一來就對這個地方產生了懷疑,但他選擇相信林雅思,他也對薛老頭產生過懷疑,但她還是選擇相信林雅思,一時間,徐遙覺得這房間裡的空氣渾濁不堪,就連外面地天空,也都是灰濛濛的。
“回來華嶺以後,我雖然想找姚震雲拿回我從他手中失去的一切,甚至是報復他,但我沒有那個能耐,他現在有着那麼大一個姚氏集團,而我,僅僅只是一個連基本生存保障都沒有的糟老頭兒,我憑什麼?”林學安嘆氣道,“直到我從雅思口中得知你就快要結婚了,而結婚的對象就是姚震雲的女兒的時候,我才讓雅思去找你,接近你身邊,想辦法進姚氏集團,破壞你和姚震雲女兒的好事,同時也找機會搞垮姚震雲,因爲我要報復他,我不能讓他女兒得償所願,我女兒也喜歡你,我女兒很喜歡你,憑什麼他女兒能嫁給你,而我女兒卻……”
“你他媽放屁!”徐遙一腳踹在那木板門上,踹得那木板門搖搖欲墜快要倒掉似的,要不是眼前的林學安是一個滿臉佈滿皺紋地瘦弱老頭兒,徐遙這一腳便直接往他身上踹了,冷冷道,“當年是哪個老匹夫把菜刀都拎出來要破壞我和林雅思,你現在居然說出這種話,夠了,不要再跟我說這些,不要逼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情。”
“我……唉!你怪我是對的,我……”林學安無奈道,“我承認,當時我讓雅思接近你,進姚氏集團,純粹是出於我自己的私慾,純粹是爲了報復,我以前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我現在也沒有考慮她的感受,我是一個自私地人,我只會利用我女兒,我不配做她父親。”
“少在我面前說這些,沒用的,”徐遙冷靜道,“你們還做了些什麼?”
“其實我讓雅思接近你,進了姚氏集團,我也沒有什麼辦法能達到目的,我只是想讓雅思在姚氏集團找機會,看有什麼機會能破壞姚震雲女兒和你的好事,或者能破壞姚氏集團的事情,只要有這樣的機會,都去做,可惜我卻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就憑雅思一個人,她又能做些什麼呢?”林學安苦笑道,“但是老天似乎待我不薄,姚氏集團的一個大股東叫斯蒂芬地。居然主動找上了雅思,要與我們合作……”
“斯……蒂……芬……”徐遙愕然道。
“沒錯,斯蒂芬。”林學安正色道,“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找上雅思,但他似乎對於我和姚震雲以前的恩怨都清楚得很,也知道雅思進姚氏集團的目的在於搞破壞,他讓雅思跟他合作,只要雅思能在這段時間之內把你拖住。讓你沒辦法跟姚震雲他們聯繫,斯蒂芬就有辦法把姚氏集團給搞垮,我……我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但我唯一地目的就是要姚震雲垮臺,要報復他,而我又沒有更好的辦法,所以……只能試一試了。”
斯蒂芬?原來是斯蒂芬在背後搞鬼,他果然沒有那麼簡單,如果真正地幕後主腦是斯蒂芬地話,那要查出林學安與姚震雲以前的恩怨一點都不難。利用林學安和林雅思來跟自己做對更是他地拿手好戲,於是說道:“那你裝老年癡呆,甚至是騙我來這與世隔絕的鬼地方,看什麼狗屁病,也是斯蒂芬教你的了?”
“沒有,”林學安搖了搖頭道。“斯蒂芬只是在雅思剛進姚氏集團地時候就找到了她,他要雅思想個好辦法,在最近這段時間拖住你,最好讓你離開華嶺,不在姚氏集團,也不能跟他們聯繫就行,至於裝老年癡呆。甚至是來這裡看病,還有這裡那個姓薛的老頭兒,都是我的計劃,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配合斯蒂芬。”
怪不得林雅思剛進姚氏集團那幾天也正正常常的,突然有一天就要叫自己上她家吃飯,敢情是從吃飯那天開始,就想好了最近這段時間要把自己騙來這裡。林學安纔在那時候故意裝老年癡呆。這一切都是爲了要配合斯蒂芬,他們根本就做了斯蒂芬用來對付自己的棋書。
斯蒂芬處心積慮安排好這一切。把自己與姚氏集團隔開,之前又搞些收購“張飛”牛肉的事情,想必都是隻有一個目的,他想吞掉姚氏集團。
雖然暫時還想不出斯蒂芬的具體操作計劃是什麼,但除了吞掉姚氏集團,徐遙實在想不出這麼做對他還有什麼好處,而這些利用一切可用資源,甚至是利用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的種種近乎於卑鄙地商業手法,就是斯蒂芬最愛運用的奇招怪謀。
斯蒂芬在自己眼裡再弱,在其他人面前畢竟也是個一流好手,只要自己不在,僅憑姚舒嘉,甚至是姚震雲,想鬥過他,那根本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所以他纔會想讓自己在這段時間內消失,想必在這十來天裡,姚氏集團恐怕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斯蒂芬想要吞掉姚氏集團,想來是因爲他從上次自己找他幫忙從姚氏集團裡把郭鴻政給踢走的事情裡,知道自己很在乎姚氏集團的生死,所以就想吞掉姚氏集團,從而利用姚氏集團在自己身上找好處,他這麼做地目的,無非,不,絕對只可能是一個,就是想用姚氏集團跟自己換那批克利蘭系列的鑽石。
因爲在斯蒂芬那個蠢傢伙心裡,一直認爲那批鑽石就是可以讓任何人都輕鬆脫離機構的籌碼,斯蒂芬,事情有你想的這麼簡單嗎?你他媽真是一頭蠢豬!
不過話又說回來,斯蒂芬能夠如此從容的從來到華嶺就開始佈局想要吞掉姚氏集團,說來說去也是因爲自己太小看他,其實除了在自己眼裡,斯蒂芬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個超一流的金融高手,自己地確不應該對他掉以輕心,給了他如此從容的機會。
而且自己回來以後對人的戒備心也是越來越弱,太過於感情用事,要換了是以前的自己,別說斯蒂芬想對付自己沒有機會,就連身邊的人林雅思,也不可能會這樣輕易就騙過了自己,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放開胸懷做個普普通通的平常人,過一過平平淡淡的生活真地不行嗎?非要搞得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做一個孤獨陰沉地人才好嗎?自己現在的轉變究竟是對,還是錯?徐遙想到這些事情,腦袋就變得一片空白。
“斯蒂芬有沒有告訴你,爲什麼要讓你們把我騙來這裡?”徐遙問道。
“沒有!”
“那他讓你做你就做?他說把我騙來就能搞垮姚氏,這你也信?”
“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只要有一絲機會,我都想試一試。”
“靠!”看來仇恨真地能讓一個人喪失理智,有時候就連自己做些什麼都搞不清楚了,徐遙無奈道,“我看你真的有老年癡呆!”
“我……”
“那福利院呢?難道你這段時間在福利院都一直在裝老年癡呆?裝下半身癱瘓?”徐遙不可思議的問道。
“對,我一直在裝。”林學安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
“那你們父女倆生活窘迫也是裝出來的了?”徐遙又問道。
“這是事實,就因爲生活窘迫,我才恨姚震雲,我才無時無刻都想報復他,都是他把我害成現在這樣的!”林學安恨恨道,隨即又嘆了一口氣道,“雅思去夜總會打工,是真的沒辦法的事,因爲那時候我們剛回來,我是想找姚震雲報復,但還不知道應該從何下手,更不知道原來你和姚震雲走得那麼近,都快要成爲他女婿了,我就是從雅思口中知道了這些之後,才讓她去接近你的,剛好那個斯蒂芬又找上了我們,所以才……其實雅思她……她本來是不情願的,都是我在逼她,我一直在逼她,這一切不怪她,都怪我。”
難怪第一次見林雅思和後來林雅思主動來姚氏應聘以後感覺她的轉變會那麼大,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