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趁冥司研究他的黑暗料理時,偷偷到陽臺給商立麒打了一通電話。
時間尚早,商立麒還睡得迷迷糊糊。
我問他:“昨天在晚會上冥司跟你談什麼了?”
“沒談什麼。”他愛搭不理地答。
我不信,“說實話,少糊弄我。”
他沉默了一會兒,無奈道:“談了初夢的事。”
“具體的?”
“讓我離初夢遠一點,免得受到更大的刺激。”
“真的?”我不敢相信。
他不耐煩地說:“你丫愛信不信。”
“……”
沒想到他這麼直截了當,更沒想到冥司還會替他如此着想,之後,我問他昨夜爲何給冥司打電話,他吞吐起來,半天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你們到底聊了什麼?難道一個電話講了那麼長時間,還是因爲初夢的事?”
“不是。”
“那是什麼?”
“我們就是……閒聊。”
又是閒聊……
顯然這是商量好了瞞着我,否則兩人不可能統一口徑,都說是閒聊,閒聊需要躲着我?閒聊需要這麼吞吞吐吐?
原本以爲從商立麒這裡能知道點什麼,看樣子,結果還是什麼都問不出來。
……
在家又養了半個多月,頭上的傷幾乎好的差不多了,我熬不住,不想課業落下太多,決定回學校上課,而冥司也打算回冥界一趟。
“離開太久,積壓的事務是需要處理的。”
“那什麼時候回來?”我問他,他沉默一會兒,答非所問:“會回來。”
“……”
我想自己應該理解他,畢竟他要處理冥界的諸多事務,他抽空能來看我、陪我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我還能奢求什麼?
這天,他將我送到學校,我一步三回頭地往學校裡面走,每次回頭,他的車子都在校門口停着,車窗是放下來的,他在看我。
走得遠了,他的模樣看不真切,我衝他揮了下手,他似乎沒什麼表示,很快,他就駕車駛離了。
今晚回到家,他應該不在,家裡冷冷清清的,只剩下我和球球。
我忽然意識到收養球球是一個非常明智的決定,冥司以後或許會經常性地在冥界與陽間穿梭,他不在的時候,身邊有球球陪着,至少不會覺得太孤單。
整整一節課,我都處於恍惚的狀態中,下課鈴聲響起,老師一點都不拖沓,書本一整理,昂首挺胸地走了。
教室裡鬧哄哄的,我趴在桌上閉目養神,心裡莫名有些煩燥。
第二節課亦是在這種狀態中度過,臨近午飯時間,蘇瑞喊了我一聲:“四喜,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行。”
蘇瑞的氣色很不錯,徐醫生的案子已經告了一段落,被害的任佳和柳楠生前是善良的人,愛護動物,待人友善,柳楠消除怨念上了天堂,而任佳因爲死後糾纏蘇瑞,被黑白無常帶回陰間,她會受到一些懲罰,之後才能投胎轉世。
總之整個事件的結局是圓滿的,兇手被抓被判刑,死者的亡靈該上天堂的上天堂,接投胎轉世的投胎轉世,蘇瑞的生活也恢復到正軌。
一切都很好,可心裡不知爲什麼就是空落落的,可能與冥司離開有關……
在食堂簡單吃了點,我與蘇瑞在校園裡散着步。
手機忽然響起來,是個陌生號碼,我接起來,聽筒中傳來一個久違了的聲音,是歐陽。
“四喜,有沒有想我?”
“……”
她的語氣聽上去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大大咧咧,問的問題一時間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怎麼不說話?”
“你在美國怎麼樣?還習慣嗎?”我轉移了話題。
她咯咯地笑了兩聲:“挺好的,但我英語不太好,不過爸媽幫我請了家教,是個帥帥的美國男孩,我們決定交往了。”
我有點吃驚,“這麼快你就把商立麒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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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立麒?別提他了,我可是被他甩掉的好不好,離開的時候他都沒來送送我,搞得好像我會死纏着他一樣,我只是希望他能送送我而已,雖然他對我來說是個遺憾,但是過去的總該要過去。”
她的話說得挺有道理,過去的的確要讓它過去,人生還長,何苦死摳着過去的傷疤。
“你最近怎麼樣?”她反過來問我。
“挺好的。”
“聽聲音不太好。”
我笑了笑:“真的挺好的。”
“那就好。”
一邊講着電話,一邊散着步,走着走着就到了籃球場。
有幾個男生正在打籃球,似乎和蘇瑞認識,其中一人朝蘇瑞揮了下手臂,喊道:“嗨,要不要加入?”
蘇瑞笑起來,他轉頭看向我,示意了一下球場的方向,我點點頭,他便跑到場上,接過球與那幾個男生一起揮灑汗水。
我就站在一旁,與歐陽聊了一會兒才掛斷。
一直以來,我並不知道蘇瑞籃球打得不錯,他看上去文縐縐的,沒想到運動神經還不錯,連續進了三個球,他朝我看過來,很得意地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我揚脣一笑,忽聽‘吱嘎’一聲響,怔了兩秒,才意識到那是籃球架傳來的聲音。
我與籃球架的距離還是很近的,此時沒有人進球,更別提扣籃,可籃球架忽然一陣輕晃,伴着‘吱吱嘎嘎’鐵鏽腐巧的聲音,竟直直地朝我倒了下來。
我大驚失色,出於本能迅速避開。
籃球架‘哐’地一聲砸在地上,揚起地面上的一片灰塵。
蘇瑞他們全都看傻了眼,我也不由感到不可思議,籃球架倒下的方位很詭異,按理說籃球架都是向前傾倒的,不可能向兩側或者後方倒。
偏偏,這個籃球架就是向右後方直直地倒下,彷彿是瞄準了我。
這讓我不由想到慈善晚會上,那突然墜跌而下的吊燈……
籃球架的突然倒下引來了不少詫異的目光,許多學生跑來圍觀,七嘴八舌,吵吵嚷嚷。
蘇瑞小跑着奔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把我上下一陣打量,緊張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
但一想到籃球架砸下的那一瞬,仍舊心有餘悸。
到底,這些是不是純屬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