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迪航天中心靜了下來。
儘管知道對方遠在外太空，儘管隔着屏幕，可對上這些密密麻麻的視線，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還是爬上衆人的心頭。
“它……。”
霍奇森對上了這些眼睛的視線，只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心底的寒意直衝上來，身上的汗毛豎立了起來，“它看到我們了？”
“快……快關閉和衛星的連接。”北島恭介聲線顫抖的喊道，作爲北田遼介好友的他，在北田遼介的安利下，也閱讀過幾本克蘇魯小說，知道猶格索托斯的存在。
“聽他的。”
霍奇森哆哆嗦嗦的說道。
話音剛落，就有人照做了，大屏幕黑了下來，衆人心頭一鬆，彷彿那無數的，藏在泡泡裡的眼睛在他們和衛星斷開連接後就遠離了他們。
恐懼的源頭遠離後，航天中心裡誰也沒有說話，只有一片用力呼吸的聲音。
霍奇森調整了好幾次，才把心中的恐懼揮散少許，慢慢的鎮定下來。
他看向剛剛說話的人，後者不知道什麼時候癱軟在在地上，臉上露着劫後餘生的慶幸，“剛剛它看到我們了？”
“猶格索托斯是克蘇魯神話中僅次於原初混沌之核阿撒託斯的三柱原神之一，外號萬物歸一者、門之鑰，是全知全視的存在，它的視線能看到宇宙中任何想要看到的東西，感知到我們在觀察祂，並將視線投向我們是很正常的。”
北島恭介喘着粗氣說道：“幸好那是猶格索托斯，而不是拉萊耶之主克蘇魯或者其他的邪神，不然的話在看到它們的一瞬間，我們就已經瘋了。”
“因爲精神污染？”霍奇森雖然對克蘇魯神話不瞭解，但也聽過幾個名詞。
“對。”北島恭介用力的點了點頭，“克蘇魯神話中的邪神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精神污染，當你接觸到它的時候，就會被它污染，開始發瘋至癲狂，然後死亡。”
“不過猶格索托斯似乎不一樣，和它進行接觸後精神好像不會被污染。”
北島恭介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起碼我看的小說裡，猶格索托斯是這樣的。”
克蘇魯神話創作者衆多，很難說會不會有人在某本小說裡給它加個精神污染的設定。
不過他心裡也覺得奇怪，假設克蘇魯是真實存在的，是像他好友北田遼介說的那樣：克蘇魯神話是由創作者受到邪神的污染，產生靈感後創作出來的。
那麼邪神的表現爲什麼會那麼奇怪？
比如說號稱能顛覆一切物質、力量和宇宙法則的拉萊耶之主克蘇魯，聽描述挺厲害的，可在小說《克蘇魯的呼喚》裡，這位強大的邪神居然被一艘快艇撞了個稀巴爛。
可如果說克蘇魯神話壓根就不存在，是虛構出來的，那麼外太空中酷似格赫羅斯的小行星和酷似猶格索托斯的無數泡泡又是什麼？
“你們……。”
航天中心裡，突然響起了一個女聲。
衆人循聲看過去，只看見一個穿着神色職業裝的女性猶猶豫豫的開口，“你們，有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裡多了很多知識？”
“你做了什麼？”
“我……。”
那名女性被北島恭介的態度嚇住了，剛剛經過那種恐怖的事情，這個時候她對別人的情緒格外敏感，“我突然感覺我和某個存在產生了聯繫，我覺得我可以向它問問題，不管是什麼問題它都能回答我，所以我問了它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北島恭介的臉色變了，不僅是他，其他對猶格索托斯有點了解的人聽完後臉色都變了。
“我問它反重力公式，問完之後我就感覺我腦袋裡多了很多知識。”說完她緊張的問道：“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霍奇森看着北島恭介的臉色，開口問道：“怎麼了？”
北島恭介猶豫的看了那名女性一眼，心裡一動，想起了自己的國籍，開口解釋道，“猶格索托斯是全知全視的存在，在克蘇魯神話中，人類如果感知到它，是可以向它索取知識的，而且不管你索取什麼知識，它都會大方的展現給你。”
“只不過它傳遞的知識太過龐大，人類的腦袋往往會無法承受住如此龐大的知識，直接爆掉。”
他沒有壓低聲音，也沒有刻意的高聲，只用很平常的語調的說出來。
“猶格索托斯傳遞的知識是真的嗎？”
“是真的。”
航天中心裡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霍奇森本能的看向另外幾位，然後他發現那幾位也在看着自己。
視線在空中碰撞了幾下，雖然沒有開口交流，但彼此都感覺到了對方的意思。
“反重力公式想要嗎？”
“我想，你呢？”
“我也想。”
“一起分享，見者有份。”
“吃獨食的小心捱揍。”
霍奇森目光幽深了起來，他扭頭對着自己的秘書不慌不忙的說道：“丹尼斯，去把醫護人員叫進來。”
隨後他擠出笑容，望着那位女士說道：“對了，女士，你叫什麼名字？”
“弗羅倫絲。”弗羅倫絲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聲音小了起來，“總統先生，我還有希望嗎？”
“有的，我們擁有全世界最好的醫療資源，他們一定會治好你的。”霍奇森不急不緩的說道：“弗羅倫絲女士，你能把突然出現在你腦海裡的知識寫出來嗎？這不是要求，而是我代表全人類請求你。”
代表全人類？誰給你的勇氣讓你說出這樣的話。
亞歷山大鄙視的看了霍奇森一眼，出奇的沒有懟霍奇森。
“我知道我沒希望了，人類治不好我的。”
就在霍奇森臉色一沉的時候，弗羅倫絲的聲音遊離了起來，“可我願意爲人類留下反重力公式，這是我自小的願望：做一個大科學家。”
霍奇森聞言臉色突然晴朗了起來。
緊接着，他就感覺眼前一晃，眼前的世界突然長出了一塊一塊的肉瘤，這些肉瘤迅速的擴大，佔據了他面前所有的空間，最後從四面八方向他擠來。
耳邊，是弗羅倫絲的尖叫聲。
“但是，我現在不是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