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琪的話像是驅趕不盡的陰霾一樣,一直在我的腦海中環繞着。
“不可能,一定是你們倆玩我的~是不是?”也不知道爲什麼,到這個時候,明知道事實已經成爲事實,我卻像個傻叉一樣,竟然笑着安慰自己。
“這是真的,給你了。”黃琪看了一眼手錶,“還有幾分鐘要起飛了。”
聲嘶力竭的喊出這一聲,接過盒子,跑出了教室。
我要去機場,我要去機場,我要見心瑤,我要問清楚。
而教室裡只剩下詫異和嘆息。絕對沒有過的速度,幾步臺階併成一步的跳着,對於我來說,危險已經不算什麼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手上的盒子隨風而晃,裡面那咂咂的聲響似乎是在嘲笑我的緩慢,心像刀割了一樣疼。
穿過教學樓,衝出校門口,還是摔倒了,很疼,衣服髒了,褲子壞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盒子也打了倆咕嚕,停在了一邊。
一切像小丑一般的場景被記錄在學校的攝像頭下,而我無心在意着。
我知道沒有人會扶我,所以我只能自己爬起來,忍着痛,重新撿起那個盒子,沒想到,一沒拿穩,盒子又掉在地上了,這鮮豔的人粉紅色讓人看的特別的不舒服,“撿我啊,撿我啊。”
我看這個盒子越來越不順眼了。
內心的難過加上身體的疼痛,終於讓我忍無可忍,衝上去就是一腳踢掉。看着它翻滾好幾下,停留在積滿灰塵的地上,我這回舒服了,指着它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笑我,你笑啊,你笑啊……”“這是心瑤給你的,裡面有對你想說的所有的話……”
腦子似乎有點恢復正常,我捂着臉,輕輕唸叨一聲心瑤。
“是啊,這是我的,我怎麼可以丟棄它?”
緩步到盒子旁,又是再一次撿起來,這一次很用心,一邊唸叨着,一邊小心翼翼的拍打着上面的灰塵,使之恢復乾淨。
“還好,沒有壞。”
這個盒子也是心瑤做的吧,之所以選擇自己喜歡的顏色,是爲了讓我留個好念想吧。
“傻丫頭,還一聲不吭的就出國了……”
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擡起頭,對啊,我還要去見她最後一面呢。
可是,腦子不在狀態我卻不知道,這時,飛機已經起飛了。
又是匆匆的趕到路邊,不停的招手示意,而這一次老天再也沒有和我作對,半分鐘就來了一部出租車。
“師傅,機場,越快越好。”我啪啪的帶上門,這感覺像是在拍類似極限追人的電影一般,可是我一點都沒有感覺,倒是重重的關門聲讓司機師傅心疼了一下。渾身依舊是狼狽的樣子,手上還有磨破的出血的痕跡,可我一點都不關心,看着車窗的倒退的樹木呢喃了一句,“還能趕上嗎?”新亞機場,飛機起飛。
“心瑤,要吃點什麼嗎?”二姨關切的一句卻是沒有得到心瑤的迴應。
這姑娘的手壓在玻璃上,眼睛盯着地面,傻傻的看着,傻傻的哭着。
明知道很難安慰心瑤的二姨乾脆嘆了嘆氣,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再說話,心想着等過一會估計就好了。心瑤畢竟是淑女,所以也沒有大聲的哭着,不然準把旅客給打擾了,於是乎,她默默的哭泣,默默的看着飛機越飛越高,而心裡卻是後悔着,爲什麼要留下鏈子,爲什麼不夠勇敢的留下來。
“老公應該打開盒子了吧,但願不要怪我。”自言自語配上手上的動作,所有的悲傷全被心瑤哈氣畫在玻璃上面了,只是每一次都不能畫出一個完整的小人兒。我沒有看手機,因爲我現在已經明白飛機已經起飛了,是看不見心瑤的一點影子了。我不是傻子,但即使這樣,我也要裝成傻子一般不知道,然後趕到機場,再看一眼。
一直都在想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我能
給出的解釋就是爲了多給自己感到內疚點,才能不忘記心瑤。機場離市區是有一段路,無心觀賞沿途的風景,我拉上了車窗,開始盯着粉紅色的盒子,淚水打落在盒子表面,似乎能聽到噠噠的聲響,這是心瑤出國留下的唯一念想。
“老公,快打開啊,裡面有驚喜喲。”
爲什麼?明明這麼的悲傷,我卻幻想出心瑤可愛的一面。
“啊?”似乎被腦海中幻想的情景所打擾着,我竟自言自語起來。
我是個重感情的人,所以淚點比較低,也是這樣,和這個女生的感情一直都在糾葛着。
輕輕的用手扒着盒子,不得不說,心瑤做這個盒子用了一番功夫,我也是花了一分種纔打開,不是說很難打開,只是每一步我的手都是微微的顫抖着,控制不住。
掀開盒子,映入眼簾的東西竟然是我親自給她帶着的腳鏈。
一盆冷水從頭灑到腳的感覺,突然覺得好冷好冷。
爲什麼?這是爲什麼?
內心一陣咆哮,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去,好難受,好心疼。
擡起頭,珉着嘴吸氣卻不想呼出,加上之前胸口的一口氣,直接咳了起來。
不是狗血的武俠劇,沒有血噴出,但是如果可能,我倒是願意一口血噴出來給心瑤看看,這對我的傷害有多大。
拿起腳鏈,看上去還是那麼色澤圓潤,雖然只是一個廉價的商品,但是卻被心瑤呵護的很好,這也說明了一個事實,她很珍惜,她很在意我。
可……你憑什麼還給我,是要讓我活在自責中嗎?冬天的寒冷也催出了零星的鼻涕,很沒有骨氣的直接用羽絨服擦了擦,也不管自己的形象。
說什麼都晚了,要是下次見到你,一定狠狠罵你一頓。可是,下次還能見到嗎?冷靜了片刻,我放下了腳鏈,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劃過臉頰,滴了下去,滴在藍白色的圍巾上。
第一眼看到圍巾時是悲傷。
第二眼看到圍巾時是感動。
第三眼是憤怒,第四眼是自責。
悲傷,我此刻的心情難以復加。
感動,我似乎看到每天深夜心瑤佝僂着背,一邊打着毛線一邊哭泣着。
憤怒,你還給我腳鏈,我憑什麼要你的圍巾?差一點,不理智的我真想要把它丟棄。
自責,那個日夜熬着夜哭盹的眼睛,孤獨的你,我卻沒有能力來保護。我想,不,我確定,這圍巾上也曾滲透着心瑤的淚水,與我此時的淚水交匯着,是最真摯的情感交融。
圍巾很暖和,我的心卻好冷,也不知道戴上它的那一刻,我的心會不會漸漸升溫。
會的,一定會的。
現在的我很自責,真的很自責,腦子裡回憶着心瑤給過我的暗示,那次在小區外的我可以放心的離開了,那次楚二姨的出國,那次在辦公室在她的不自然,是我太大意,還是沒能留住她。
人多走了,自責還有什麼用?看信吧。腦海裡又想起一個聲音。
其實看不看信又有多大用處,無非就是那些話,無非就是多些難過。
既然已經夠難過了,多一點又何妨。送給我親愛的小辰辰,這丫頭,還畫了個摳鼻的表情,哭着的我突然笑了出來,一把鼻涕一出,換做平常早就找個縫出去了,而現在我依舊伸過袖子,不知廉恥的抹上一把,任它噁心。
心瑤寫的字不多,也是,她明白我最不喜歡看大篇幅的字了。不過,看着這娟秀的字又不禁讓我想起了和她同桌的時光了。
“親愛的,你一定會怪我騙你是不是?嘻嘻,就知道這樣,不過突然似乎想起某人欠我個生日願望,就拿這個做抵消吧,這就不違反我答應永遠不欺騙你的約定了,你原諒我了?嗯,是的。啦啦啦,好開心。”
好開心?開心你妹啊,我不禁笑罵了一句,你還挺聰明的,學我的平常的哄法。”這次去了美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也許……也許可能一輩子都不回來了,不許生氣,我只是隨便說說,接下來說的,更不許生氣了,我……我……我……如果可以的話,就忘了我吧。”
連續三個我可以證明她是多麼的糾結寫下這句話,然而她所說的不許生氣怎麼可能不讓我生氣。
“你說這話,信不信我把你扒光了每天每夜的着。”
太激動了,司機師傅突然剎車了一下,倒是把我前後給移動的有着暈,我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低下了頭。
過了一會兒,車子又開始加速起來了。
“你現在肯定在罵我是不是?就知道你個臭流氓嘴裡肯定吐不出好話,我這麼一個美麗溫柔的姑娘就活生生的被你玷污了。”
看來了解我的不單單是林溢而已。
“雖然一直和你保持着秘密的關係,也很溫馨,但是每天看到你和林溢有說有笑的走着,就覺得自己好多餘,是第三者,尤其那天下雨你揹着林溢逗着她笑的場景,我徹底覺得自己不是好女生,而是一個破壞者,別人說的對,好端端的一個人,憑什麼插到別人的世界去呢,所以,我把這個代表栓住一輩子的腳鏈還給你,就……就……忘了我吧。”
這丫頭,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傻瓜,你不知道林溢都默認我們的關係了嗎?勉強自己有意思嗎?”我輕輕的呢喃了一句,抹着紙上的淚水,這怪我,怪我只告訴了小茜,卻忘記告訴了她。
然而,不難看出,這一段的字有的都是略微模糊的,心瑤寫的時候沒少落過淚,加上我落的眼淚,差不多字要徹底模糊了。
略微沒有之前的激動,沒有了之前的憤怒,多了幾分憐惜,多了幾分心疼。於是,我心裡埋下了一個決定,等你回來,我再給你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