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明亮。
小院。
一張供桌上三柱大香緩緩燃燒。
青煙嫋嫋。
十幾個精妙精絕的紙人栩栩如生，依次擺放在供桌前面。
“我已經將《扎紙術》加到圓滿之境，現在試一試。”
顧言看着準備好的材料，心神一動，驅動橘寶身上留下的心神印記。
嘈雜聲音立刻出現在他耳中。
琴瑟笙簫，琵琶幽怨。
橘寶發出舒服的呼嚕聲，邊上還有女子嬌笑。
“小可愛，力道合適嗎？”
“毛聳聳太可愛了。”
“這是鮮嫩魚肉哦，來，小橘妹妹，張嘴。”
“呼嚕嚕。”
...
顧言：？？？
橘寶躺在雪白豐腴的大長腿上，頭枕小山丘，愜意張開嘴巴，享受邊上幾個美貌女子的撫摸餵食，不時發出愜意享受的呼嚕。
“好快樂啊。”
它眯着眼睛，感覺貓生達到了巔峰。
“橘寶，你在哪裡？”
突然。
它心底，響起了顧言的聲音。
橘寶此時正舒服的飄飄欲仙，下意思迴應。
“顧言，我在春月樓，好開心。”
顧言聽到橘寶回話，面色一黑。
如果他沒記錯，春月樓，是花樓！
一隻母貓離開一會，居然都會逛花樓了。
他來這個世界這麼久，都還沒去過！
“現在，立刻、馬上、來我這裡。”
橘寶猛然驚醒。
不好，難道是顧言發現自己藏私房錢了。
它趕緊爬了起來，小爪爪掏出一大堆銀子，對着身邊幾個美貌女子沮喪道：“我要走了，下次再來找你們。”
說完。
橘寶頭也不回，跳出了窗子。
聽到背後幾個小姐姐的驚呼和挽留。
它不敢回頭。
怕捨不得那幾個小姐姐。
又香又軟，還會伺候貓。
誰去誰知道。
片刻，橘寶撲騰小翅膀從天而降。
它鬍鬚不自然抖動：“怎麼了，顧言，你忙完了嗎？”
顧言默默伸出手掌，想叫橘寶放點血。
哪知，橘寶看到顧言伸手，胖臉一跨，張開嘴巴，吐出一大堆碎銀銀髓。
“沒了，就這麼多了。”
它彷彿沒了精氣神，身體聳拉着，可憐巴巴。
快樂沒了。
顧言看着手掌上加起來也有十幾銀髓的財物，一臉懵逼。
好傢伙。
這破貓之前都在演他！
居然藏了私房錢。
他不動聲色將銀子收起來，：“橘寶，來，再滴點血。”
橘寶全程宛若廢貓，任由顧言抓着它的爪子放血。
私房錢沒了！
離開春月樓的第一百八十九個呼吸，想它。
顧言放完血，手指一點橘寶血液，腳踩罡步，心神勾勒出賦靈秘紋，點在那些紙人雙眼。
顧言面色通紅，噴出一口蘊含極寒血氣的血霧，將紙人籠罩。
大喝一聲！
“醒！”
一股無形波動，衝擊在那些紙人身體。
“嘻嘻~”
嬉笑聲，在小院傳來。
咔咔~
細微碰撞聲響起。
那些栩栩如生的紙人，點出的雙眼轉動兩下，居然開始了活動。
“不錯。”
第一次嘗試，就成功。
顧言滿意點點頭，走上前開始了測試。
心念一動。
兩個紙人宛若鬼魅，順風漂浮，飛出三十多米，從院落一角出現在另外一角。
“速度很快。”
又有兩個紙人上前，拳頭轟擊在顧言身上。
啪的一聲。
紙人手臂被顧言體表斥力反衝，炸裂開來。
“力量也不錯，有三四百斤。”
“防禦雖然差了點，但是也堪比普通血氣境武者了。”
讓顧言意外的是，可能是他血氣極寒。
這些紙人對於水火防禦力，也遠超術法中的記載。
“很好！”
顧言面露笑意。
這些紙人骨架材料，除了最後點睛和自己的血液外，全是凡俗材料，沒有靈韻。
這個效果，已經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換成妖獸材料，或者術法中的材料，想必會有質的提升。”
精神萎靡的橘寶，也被活動的紙人吸引了注意力。
它心裡一驚。
顧言弄這些紙人幹嘛，不會是不想要它了吧。
它趕緊衝了上去，蹭着顧言的腳：“顧言，這些紙人太弱了，我隨便一個增殖異化體都比它們強。”
“沒事，藝多不壓身，而且這些東西，上限看運用，在一些時候有奇效。”
他抱起橘寶，擼了擼：“不過以後可能經常要找你借點血了。”
呼嚕嚕。
橘寶眯着眼享受顧言的撫摸，放下了擔憂。
顧言還是愛我的。
它小爪爪一揮：“沒事，一點血而已。”
就紙人點睛的那點血液，對它來說，九牛一毛。
聞言。
顧言笑了笑：“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還擔心你鬧情緒呢，來，橘寶，再放一點血。”
橘寶疑惑睜開眼。
“顧言，你這不是沒有紙人了呢，還要幹嘛？”
“你看那裡。”
顧言將橘寶目光對向院子角落。
一排的披甲紙人，手持大刀，護衛在一個三米高，四米多長的紙轎前。
“這次我準備在這些紙人身上畫上陣紋，需要的血，可能有點多。”
“麻煩你了，橘寶。”
橘寶表情凝固。
半天后，它好似被掏空了身子，四肢顫抖，離開了這個讓它傷心的院子。
我不要跟着顧言了！
我要回春月樓！
可是想到自己現在一文錢都沒有了，橘寶尾巴都蔫巴巴拖在了地上。
晚風嗚嗚。
瘦了一圈的橘豬，背影愈發蕭瑟。
兩天後，夕陽西下。
一人肩膀蹲着一隻沒有精神的橘貓，在城門關閉的最後一刻，出了城。
日落黃昏，天色漸暗。
顧言一路奔行，越走越偏，遠離了官道。
“這裡應該可以了。”
橘寶喵了眼周圍。
雜草叢生，荒無人煙，一片死寂。
“顧言，你要幹嘛？”
顧言微微一笑：“趕路。”
說完，他掏出一張疊合起來，只有巴掌大小的紙轎丟在地面，又拋出一大疊的半個巴掌大小的紙人，圍繞在紙轎四周。
一切就緒。
顧言心神一動。
大量極寒血氣好似血霧從他掌心噴射而出，將紙人紙轎籠罩。
“起！”
嘩啦~
紙人紙轎，應聲而起。
一股無形力場，開始從它們周圍涌現。
嗚嗚~
陰風徐徐，嗚嗚如泣。
橘寶眼睛瞪大。
完成第一步，顧言手指再指：“漲！”
一股白霧升騰，將紙人紙轎籠罩。
頃刻之間，那些紙人就化作常人大小，圍繞在三米高，四米多長的紙轎周圍，低着頭，表情詭異。
陰風捲動，詭氣升騰，周圍枯草落葉亂飛。
嗚嗚詭風好似幽怨哭泣。
一股陰森之感，開始蔓延。
橘寶看着眼前一幕，下意識將小爪爪縮了起來。
顧言也是心裡一驚。
沒想到按《扎紙人術》中的秘法操作，會如此詭異，彷彿溝通了幽冥一般。
不過除了聲勢比術法描述中的要大不少，其餘都沒問題。
所以顧言手指第三次點出：“醒！”
咔~
所有紙人，突然整齊擡頭。
“嘻嘻嘻~”
它們發出詭異的笑聲，衝擊人心靈，似乎要勾引出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橘寶，走了。”
顧言帶着橘寶，走到轎子前，掀開紙簾，坐了上去。
“起轎~”
伴隨一聲難辨男女，尖銳聒噪之聲。
一股詭霧從紙人紙轎底部升騰，將周圍籠罩。
嘩啦~
最前面兩個塗着腮紅的女紙人嬉笑一聲，纖細紙臂一揮，便有冥錢灑落。
“嘻嘻嘻~”
伴隨詭異嬉笑，八個紙人擡起紙轎，其餘身着鎧甲的紙人護衛左右，身形閃爍，消失在了原地，閃爍出現在了幾十米之外。
冥錢不斷灑落，被陰風捲動。
“嗚嗚嗚~”
詭霧之中，一隻只蒼白或殘缺手掌出現，將其抓在手上。
”嘻嘻嘻~“
“嗚嗚嗚~”
各種詭異或哭或笑的聲音，在紙轎外環繞，好似有百詭送行。
橘寶縮成一坨，身體顫抖。
“顧言，我怎麼感覺外面有好多詭。”
顧言故意麪無表情，低下頭，讓陰影投射在臉上：“紙人擡轎，百詭送行。”
“橘寶，你不會以爲我們還在陽間吧。”
唰~
橘寶渾身毛髮豎起，瞬間竄入了顧言胸口衣服，不斷顫抖。
“哈哈哈~”
看到橘寶被嚇成這樣，顧言哈哈大笑。
叫你去逛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