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蘭回魔都的航班。
我大口吞嚥着飛機上並不可口的例餐，心裡極爲憋屈。
這次出差合同沒簽成。
等待我的，將是被公司解聘的下場。
連最後的一點買完機票口袋徹底花光。
可以說我已經成爲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身旁此次同行的同事林可兒，也是我大學的小師妹，此刻也是俏臉滿面愁容望着窗外，似乎在同樣爲前途發愁。
她自告奮勇的主動請纓和我一起來，一路上支持我、鼓勵我。
但我終究讓她失望了……
心中鬱悶，我三口兩口扒完，擡頭詢問。
“你好，能再給我一份麼？”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的套餐是定量分配，沒有多餘的。”身邊傳來空姐客氣的回答。
我偏頭看着她。
身材高挑，氣質出衆。
臉上帶着職業化的笑容。
精緻無瑕的五官，配合着長期訓練出來的體姿，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高貴典雅的氣質。
但爲了能省了下一頓，我還是厚着臉皮，提高聲音說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坐飛機，我有權利多要一份！”
身旁小師妹林可兒也看着我。
我心中清楚我在貪小便宜。
但如果不是每個月都要給住院的母親寄錢，我怎麼可能淪落成這樣。
工作了三年，竟然一分錢都沒存下……
“真的沒了先生，剩下的是我們工作餐，給您了我們吃什麼？”
空姐臉上的笑容消失，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冷聲說道：“您這種人我見多了，要是對套餐不滿意，大可去坐頭等艙，用不着在這刁難...”
咚！
空姐話說一半，突然機身一陣劇烈顫抖。
瞬間失去平衡，栽到在過道上。
我也被一頭撞在了前面坐位的靠背上，頭暈眼花。
“啊！”
身旁的林可兒也痛呼一聲。
與此同時，飛機上響起一片刺耳的尖叫聲。
在我轉身要查看林可兒情況的時候，突然聽到播報聲響起。
“尊敬的各位旅客你們好，此次由魔都飛往新蘭的航班遭遇未知強氣流。”
“接下來會稍有顛簸，請大家不要離開座位，繫好安全帶，保持冷靜。”
“本趟航班機務人員有着豐富的專業經驗，會全力保證您的安全。”
摔倒在地的空姐，臉色急變，爬起來就朝乘務艙踉蹌跑去。
“楊哥，我、我們不會出事吧？”
林可兒緊張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
我轉頭看向俏臉發白的林可兒，見到她那雙充滿着恐懼的大眼睛，我心中被瞬間觸動。
林可兒這次陪我前來，是想幫我，不願看着我丟工作。
她本不會遇到這樣的危險。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我深吸一口氣，剛剛開口想要安慰一下林可兒。
就在這時，飛機機身突然猛地一個側翻。
一陣強烈的失重感傳來，天翻地覆。
我頭暈目眩，死死抓住扶手。
林可兒也尖叫連連。
還好安全帶綁着我們的身體，纔不至於被拋飛。
但有不少還沒來得及繫上的乘客就沒這麼幸運了。
像保齡球般在機艙飛撞起來。
我看到有個人撞在行李架伸出來的銳角上，立刻頭破血流。
我心裡升起一片恐慌。
只是強氣流的話，飛機絕不可能如此大幅度翻轉。
飛機的失事率很低，可一旦發生空難，存活率更是低的令人髮指。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感覺呼吸開始困難起來，胸口發悶，心亂如麻。
想伸手拿呼吸罩，身體卻像麻痹了一樣，怎麼都夠不着。
不斷翻轉的機身跟安全帶，在不斷拉扯着我，幾欲窒息。
咒罵聲，嘶喊聲四起。
林可兒的尖叫嘶聲力竭。
期間，我依稀能聽到播報裡，空姐用慌亂的語氣播報着飛機故障，將要迫降海面。
我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但我明白，如果飛機降在海里，沒有救生衣的話，我們將必死無疑。
死亡的恐懼籠罩在我心頭。
剎那間，二十幾年的人生，在我眼前翻轉。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重病在牀的媽媽。
這一刻，我眼淚抑制不住奪眶而出。
從來沒有任何時候，像現在這麼渴望着活下去。
哪怕像條狗般生活在最底層，接受現實的摧殘，也要活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連續的翻轉終於停了下來。
此刻，機艙裡已經恍如地獄，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血跡。
呼吸罩全部落下，我帶在臉上，轉身急忙幫俏臉蒼白，手足無措的林可兒也帶上。
隨後，連忙拿出救生衣。
先是幫林可兒穿上，過程中我的胳膊隨着晃動不斷的碰撞着那團柔軟。
林可兒的身材很好，前凸後翹，在公司也是追求者很多。
如果是平時我一定不敢這樣，但現在卻顧不上那麼多了。
終於幫林可兒穿好救生衣，輪到我自己的時候。
咚！
幾乎同時，又一次劇烈震爆，把我腦袋震的一片空白，手中的救生衣直接飛了出去。
我瞳孔急速放大，心如貓抓，想夠卻根本夠不着。
剩下的那些乘客，都連忙拿出救生衣穿在身上。
“不能穿...不能穿救生衣...”
突然，一名頭破血流的空姐躺在地上虛弱的喊着。
但沒人能聽到她的聲音，更不會有人理睬。
轟！
就在這時，飛機再次發出劇烈的震爆聲，那些沒來得及系安全帶的乘客，不知又被震飛了多少。
剛纔說話的空姐，七竅流血，模樣駭人。
我的五臟六腑彷彿都已經移位，安全帶直接被扯開，身體滾落到走道上。
與此同時，機窗玻璃受不了如此大的震擊，紛紛碎裂，海水傾泄而入，迅速淹沒機艙空間。
大量呴喊的海水，灌進我的耳鼻。
讓我幾欲窒息。
不少已經穿上救生衣的人，反而被海水的浮力頂在機艙頂部，無法動彈。
林可兒也被瞬間頂在了行李架下，拼命掙扎。
我有些絕望的看着四周。
頭等艙那些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在災難面前，跟我這們這些升斗屁民，已毫無區別。
死亡，瞬間淹沒這片狹小的空間。
直到，我又一次對視上了林可兒那雙惶恐、求助又絕望的大眼睛。
這一刻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強烈救生欲，先是游到窗外後，猛地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扯了出來。
緊接着，我便被她身上救生衣的巨大浮力，帶着迅速上衝。
終於，在我將要昏迷之際，衝上了海面。
久違的空氣，衝進我的鼻腔，讓我幾乎昏聵的精神爲之清醒。
放眼望去，周圍是一望無際的海水，還能看見沒完全淹沒的機尾。
除我們之外，還有幾個人也陸續浮了上來。
其中一個正是剛纔鄙視我的空姐。
我身旁的林可兒，已經失去了意識。
我幾乎出於本能，把她身上寬大的救生衣解開，然後把我們同時包裹進去。
被海水浸溼的衣物幾乎透明，貼在我們的身上。
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林可兒那溫熱柔軟的肌膚。
但現在我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心感受此刻的旖旎。
甚至，不安和恐慌在心頭迅速蔓延。
就在這時，有人指着我身後，臉龐變形大吼着。
“海嘯！”
我連忙回頭。
還沒來得及反應，一片足有十幾米高的巨浪，從天而降，拍在我頭頂上。
我眼前金星直冒，身體像是裂開了一般，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