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重做。”
“不行，重做。”
“不行，重做。”
......
楚越內心早已到達崩潰邊緣，他一手扶額，咬牙道：“Daniel，這回...總行了吧？”
宋智大概瀏覽了一遍，不甚走心道：“嗯...還是用第一版吧。”
我去你m的，楚越現在是分分鐘想把電腦砸宋智臉上，但他不能，他只能在心裡罵宋智：宋你m個智，宋大sb。
“——行。”好漢不吃眼前虧，留的青山在，明年可勁燒！
楚越嘴角抽搐，強忍着心中的怒火，“那我整理一下，等下發你郵箱。”
宋智頭也沒擡，用模糊的鼻音不甚走心地應了一聲。
楚越看宋智沒擡頭，張嘴沒出聲朝着宋智罵道：“大撒比！”
“你怎麼還不出去！”
突如起來的一句讓楚越渾身一顫，撲騰撲騰的小心臟差點從嘴裡蹦出來。
“額....哦哦哦，”楚越連忙閉上嘴，順了順胸口，倉皇而逃，剛踏出門口，沒想到那冰冷驚悚的聲音又悠悠傳來：“門關上，還有，沒事別來打擾我。”
楚越倒吸一口涼氣，轉過身來小心翼翼地關好了門，心想：切！我巴不得別讓我再來。
楚越回到座位上，在□□上當即發了一個動態：
“領導太傻逼，日子太難熬！【抓狂】”
不一會兒，底下有個叫“傻子”的人評論:“當你有一個撒比下屬，你才能知道什麼叫真難。”
這個名叫“傻子”的人是楚越在上大學時，剛開始玩王者榮耀的時候總能匹配到的一個玩家，兩個人配合的挺好的，幾場遊戲打下來兩人感覺彼此還挺投緣，於是便互相加上了□□。
“傻子”的真實網名並不叫傻子，而是一個英文縮寫，因爲這人在遊戲中是個喪心病狂的氪金玩家，還經常盲氪。兩人加上□□後，楚越見他的網名和傻子諧音，於是當即就給人備註了這麼一個名字。
楚越和傻子起初只停留在交流遊戲的階段，有一回楚越無意間在工作上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卻被魔頭上司揪住狠狠折磨了一番，回家後鬱鬱寡歡的楚越一口氣往嘴裡灌了二兩白雲邊，當即就醉的七葷八素，可心中的那抹愁雲卻愈加濃密。
他點開□□想尋覓一人來一吐爲快，看見靜靜躺在好友欄的“傻子”在線，於是心想——就他了！
傻子當下爲他出謀劃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折磨他，下次繼續！
從此之後，“傻子”就成了楚越和魔鬼上司宋智鬥智鬥勇的軍師。
.....
點開傻子的□□頭像，楚越發：“你咋的，當領導還不開心？”
過了一會兒，傻子回道：“開心？我都要開心死了，世界那麼多撒比，怎麼最撒比的那個偏偏就是我的下屬呢？”
楚霸王：“哈，我也奇了怪了，世界上那麼多撒比怎麼最撒比的當了我領導呢？你那下屬咋滴啦？”
傻子：“我讓他寫一個文案，寫的跟屎一樣，我都懷疑人事部招人是不是在廁所裡招的？讓他改吧，可倒好，越改越差，越改越噁心。這tm還是在公廁裡招的。”
楚越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跳動：“那能力是有點差了，【發呆】不像我這種情況，我那是飽含深情，懷着對工作滿滿的熱情，耗費心力地把文案寫成一個活色生香，活靈活現，活生生的標準文案，文案都能當範文了，網上範文都沒我寫得好！【傲慢】”
楚霸王：“可我那領導，有眼無珠，一點都沒有年輕人的品味！【吐】我感覺到了我和他之間深深的鴻溝。我都快做吐血了，最後他居然又要用第一版！【憤怒】”
傻子快速回復：“年齡大了的人確實是對新鮮事物感知力比不上年輕人，你暫時先順着他，賺錢比較重要，這仇留着日後再報！【機智】”
楚越長嘆一口氣，寫道：“你要是我領導就好了。【可憐】”
傻子：“哈，你要是我下屬就好了。【得意】”
楚越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覺上挑，“唉，可惜沒緣分，不說了，我要給我領導幹活了，回見啊。【調皮】”
傻子：“回見。”
一直到了午飯點，楚越還在電腦前忙活，同事周奇兩手插着兜兒問道：“你不去吃飯了？”
楚越悲涼地看了周奇一眼，兩隻手還不停在鍵盤上飛躍，“吃飯？我還有資格吃飯？那個撒比臨飯點前讓我做ppt！”
周奇撇了撇嘴，投來一個同情的目光，“下午再做唄。”
楚越長嘆一口氣，擺了擺手，“不了，從文案修改次數來看，我估計ppt也得改好幾版，我晚上還想早點下班，你先去吧，我點外賣好了。”
“那好吧。”周奇無奈道，臨走前給了楚越一個同情的目光。
不一會兒，辦公室裡的人都走光了，空蕩蕩的公司裡就剩楚越一個人在辦工桌前奮戰。
“你怎麼沒去吃飯？”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楚越一驚，是宋智。
“我想做完ppt再吃。”楚越刻意避開宋智的目光，小聲道。
“ppt不着急，你先吃飯吧。”宋智淡淡道。
“沒事，我....”話還沒說完，宋智邁着大長腿走出了辦公室，“那你繼續做吧。”
楚越心裡mmp，白廢話半天，只能咬着牙說道：“您....慢走。”
一分鐘後□□動態中裡又多了一條動態，“我tm做錯了什麼，讓我遇到了個這樣的領導啊！！！！！！！！！！！”
電腦屏幕上倒映出楚越悲憤的臉龐，他今年23歲，專升本，野雞大學畢業。自認爲能來這個公司有一部分是走了狗屎運，另一部分則是靠他的盛世美顏，當然這也只是他自認爲，因爲他確實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
當時公司人事去楚越學校開宣講會的時候，他花了一個月的生活費買了人生中的第一套西裝，去理髮店做了個髮型，宣講會時還刻意坐到了第一排，得到了提問機會，結果就被人事部的大嬸記在了心裡。
所以一畢業了就順利來了這加世界top10的國際公關公司，開始了他的試用期。
楚越的爸媽本來已經規劃好了他的一生——讓他回老家老老實實做個小公務員，過平淡且泛善可陳的工作，娶個老婆生個兒子，熬到退休的日子在帶個孫子，幸好楚越還算是個有志青年，死活不肯回去。
但進了這家公司才發現他的學校最差，同一批試用的要麼是一流大學畢業的、要麼就是海外留學回來的，甚至還有博士，楚越的自尊心瞬間受到一萬點暴擊，但對楚越衝擊最大的還是宋智。
宋智這個名字幾乎讓全公司上下聞風喪膽，他從本部直接調遣回來，現擔任項目總監一職。人狠話不多，控制慾強到恨不得要去操控每位下屬的衣食住行。
剛進公司沒幾天，楚越就隱約感覺到了宋智看自己不大順眼，因爲宋智真是絲毫不去掩飾他對楚越的厭惡，就連楚越這麼大條的人都能一眼就從從宋智冰冷的眼神裡看到厭惡兩個字。
不過同樣，楚越也覺得宋智很變態，因爲宋智給他的感覺他就不是一個正常人，具體表現在宋智的所有衣服款式都是白襯衣搭黑西裝，每天必換，甚至有時一天要換兩次。
更變態的是，他會記住所有下屬每天穿什麼衣服，他絕對不能忍受自己的下屬衣服連穿兩天不換。楚越因爲剛大學畢業，囊中羞澀，況且原本就是個糙漢子，從不講究衣着搭配。
楚越永遠記得那是他剛入職的第二天；
宋智眯着眼，上下打量道：“昨天下班幹嘛去了？”
剛入職的楚越第一次面對上司，嚇得像只受驚的小白兔，“沒，沒幹嘛，回家了。”
宋智冷冷道：“衣服怎麼沒換。”
楚越：“.....”楚越聽到這話，心裡立刻就氣憤了起來，這tm都管？你tm只是領導你不是我媽！
憤怒的小白兔也只敢在心裡憤怒一下，表面上還是要裝出一副乖乖聽訓的樣子。
宋智毫不避諱自己鄙夷的眼神：“每天都要衣服，保持衛生，萬一自己得了病別影響我的其他員工。”
去你媽的，你tm一天不換衣服才得病。
“....好”楚越咬牙切齒地回答“還有什麼要吩咐....”
“出去吧。”宋智將目光轉移到電腦屏幕上，不想再看對方一眼。
…
於是，從那天以後，楚越的每件衣服上都有了編碼。
…
果不出楚越所料，一個ppt真的就被反覆改來改去了好幾遍，一個字錯了都要被宋智發郵件要求重改。
改ppt的期間楚越又被宋智安排了其他任務，又是發郵件、收郵件、貼報銷□□及收據、繪製各種亂七八糟的表，忙的暈頭轉向的楚越回家途中又在地鐵上被擠的七葷八素，在地鐵上站了將近2個小時纔到家。
楚越剛進門就直接趴倒在沙發上，連走到牀上的力氣都沒有。
還沒緩過來，手機響了；
“——喂？誰”楚越無力地問道。
“楚越，楚越，有空沒，一起打lol？”電話那邊是楚越的大學舍友兼死黨，李齊。
“你考上研了是不是，癟犢玩意兒，你爹我都要累死了，哪tm還有力氣陪你玩。”楚越翻了個白眼，抱怨道。
“哎呀楚越，你都不知道，我們寢室就我一個愛玩手遊的，其他人都老熱愛學習了，都是立志要爲祖國科研做貢獻的，現在沒人陪我玩遊戲，我整天老寂寞了。”
“寂寞，寂寞去看片兒啊，讓你的右手陪你。”楚越戲謔道。
“我的右手它說，它只想lol，它不想擼別的。”
“不行，下回吧，”楚越在沙發上伸了伸腿，一臉疲憊道：“今天累死了。”
“啊？就這樣啊，那算了，那你早點休息吧。”李齊終於肯妥協了。
“誒誒，你等會兒，我這邊有個一起玩王者榮耀玩的挺麻溜兒的網友，我問問他能不能和你玩一會兒。”
“誒呀，網戀了？出息了？萬年的店鋪終於開張了？”李齊調侃道。
“開尼瑪的張，先掛了，一會兒□□聯繫你。”
掛了電話，楚越起身，點開□□，打開上午和傻子聊天的對話框：“你現在能玩LOL麼？”
對方沒回，楚越心道，也對，他好歹是個領導，應該挺忙的。
沒想到傻子一分鐘後回覆道：“不玩王者榮耀了？”
“不是，我大學舍友想找人一起玩lol，我現在累的不行，想問問你玩不玩？要是你沒空就算了。”
“我現在還行，有空，剛改完我下屬做的ppt，能玩一會兒。”
“那我讓他加你□□，你倆聊。”
“行。”
楚越心想，改ppt？一個領導還幫下屬改ppt？上哪找這麼好的領導啊？
剛推完，宋智發來一條微信：“你的ppt還有一些問題，下回注意。還有，下次再做出這種質量的東西，試用期過後就不用來了！”
楚越仰天長嘯，天殺的，怎麼我遇到的是這樣的領導！
老淚縱橫的楚越在心中罵了一萬遍草泥馬後，竟然就這樣帶着滿腔的怒氣進入了夢鄉，夢裡的楚越還在挨宋智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