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龍之介很清楚地聽見了鐘錶走動的聲音。
他看着矮桌對面坐着的黑貓,莫名想笑。
或許是太過緊張,本能的用笑表示善意,求放過吧。
不,更多的還是痛快,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良心債,最難揹負了,尤其龍之介還算個好人,就更加難熬了。
他長呼一口氣:【說出來,真TM太舒服了。】
他乾脆仰面躺在榻榻米上,看着頭頂白亮的方形燈,痛快地大口呼吸着。
有些刺眼,索性閉上眼睛,只聽着自己的呼吸聲。
不管了,黑貓要做什麼就由着她吧。
黑貓好像站起來了,一步,兩步,三步,悄無聲息但逃不過自己耳朵。
是站在自己身前低頭看着自己嗎?
是什麼神情呢?悲憤欲絕?面無表情?
呵,畢竟自己雖然說得不清楚,但那意思就是還喜歡別的女孩子。
肯定不好受吧?
不會一腳踹下來吧?雖是活該,但還是不要踹那呀。
其他地方,嗯,算是享受?踩練吧。
龍之介閉着眼睛,始終帶着笑容,無憂無慮,彷彿進入了賢者模式。
原來心裡舒坦是這麼讓人沉迷呀,要做好人啊。
手,黑貓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了。
龍之介稍微眉頭稍微一動,不會是要撫摸自己吧?是跪坐在旁邊了嗎?
誒?爲什麼把自己的頭抱起來了?
等等,難道是傳說中的那招,270度扭斷脖子?太…太狠了吧?
咦?這軟軟的,又是什麼?
……哦,膝枕呀。
黑貓摟着龍之介的腦袋,輕聲說道:“我知道了,你就是個花心的大蘿蔔。”
龍之介依舊閉着眼睛,不敢看她,不過依舊苦笑了一下:“是啊,我自己都討厭呢。”
“……我想,我或許並不討厭。”黑貓稍沉默了一下說。
龍之介聞言差點把眼睛睜開了,不過好歹剎住了車,靜靜等着黑貓說話。
過了半晌,黑貓卻只是在撫摸龍之介臉龐,一句話沒說。
這倒讓他心裡如小貓撓動一樣,實在難耐。
怎麼回事?天底下怎麼會有不討厭心上人花心的女孩子呢?
呃,除非自己不是黑貓的心上人。
龍之介馬上否定了這點,那天去黑貓鄉下爺爺奶奶家,在那個閣樓,可是互訴衷腸了呢。
雖然沒有確定男女朋友關係,但也八九不離十了吧?
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龍之介枕着黑貓的膝枕,心裡則是思緒亂飛。
很想問黑貓到底爲什麼,但又不好開口,不然……
總之只能黑貓說,不能自己問。
……過了半晌……
黑貓終於有了新動靜,她輕輕把龍之介的腦袋放在榻榻米上。
然後扭動身子,癱坐在榻榻米上,腿……被壓麻了。
若說坐在椅子上給龍之介膝枕還好,但跪坐下來,腿上還要壓個龍之介的腦袋,真是受不了。
她一邊揉着自己麻得難受的大腿,一邊瞧着龍之介的臉龐。
他緊閉着眼睛,或許都有些累了,控住不住想要睜開了。
他儘量控制着,但臉上露出了忐忑不安的神色,偶爾還閃過一絲僥倖之色。
龍之介的一切都呈現在自己的眼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黑貓揉了一會兒腿之後,稍微笑着說道:“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龍之介在什麼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心裡壓力更是巨大。
聽聞黑貓終於開口,他才彷彿溺水之人抓到了稻草一樣有了希冀:“我也不知道,不過心裡很難受。”
“好吧,果然是想都佔有呢。”
黑貓的話輕飄飄的,但龍之介身子不由一緊。
從剛纔開始,黑貓的話他就聽不太懂了,到底,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難道是黑貓也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不怪自己花心?
不,不是吧?怎麼想都是最沒可能的可能。
忽的“咔噠”一聲,龍之介的脖子270度被扭斷了…………好啦,開個玩笑。
“咔噠”一聲,龍之介閉着眼睛所“見”的淡淡紅色,變成了完全的黑色。
黑貓,怎麼把燈關了?他不禁嚥了口唾沫。
房間之中,一片黑暗,耳邊還傳來了輕微的響動。
極近,就在他耳邊動着。
未知和黑暗,是人類的究極恐懼。
龍之介心裡也緊繃到了極點,做什麼,做什麼,黑貓在做什麼……
終於,動靜聲停了下來。
黑貓也呼出了一口氣,拂過龍之介的耳朵,臉頰,最後流落空中。
龍之介汗毛立起,黑貓躺在自己旁邊了嗎?
“雖然不知道你做什麼,但心裡一定很難熬吧?”黑貓終於說了一句話。
龍之介也輕吸了氣:“……是啊,很糾結,很難受,很後悔,但…”
他遲疑了一下,毫無保留道:“…也很開心,也想過都、都給……”
終究是沒有勇氣說全部娶了這種話。
黑貓似有些無奈地從鼻子出了口氣:“哼,你們男生就是這樣。”
頓了一下,她又道:“我座位前面那兩個男生,總是討論着另一個女生。
過幾天有轉學生了,又盯着轉學生不放,你們都一樣啦。”
這話讓龍之介就不能忍了,他怎麼是……
不過睜開眼睛一見到黑貓,一見到那黑暗中微亮的眼眸,龍之介就一下失去了辯解的勇氣。
該死,還以爲關了燈就什麼都看不見了,走廊的燈還亮着啊。
他只是嘟囔了兩句:“不一樣的,我可不是隻要漂亮就喜歡的。”
“哦?本質還是見到喜歡的就喜歡,對吧?”側躺在他旁邊的黑貓說道。
龍之介躲閃了一下黑貓的目光:“總歸,還是不一樣的。”
“算了,”黑貓無意多說什麼,“你在人界待久了,自然沾染普通人類的原罪。”
“……那,我最崇敬的夜魔女王,是不是也要考慮下入鄉隨俗呢?”
黑貓依舊側躺着看着龍之介:“過去幾千年的歲月,沒必要因爲百十年而改變。”
龍之介無奈一笑,黑貓好像一點也不樂意見到其他的女人呢。
畢竟過去的幾千年時光,夜魔女王都是和她座下最忠誠的黑獸度過的。
“呵呵,”黑貓依舊很平靜,“你也不必着急,你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
龍之介眼睛一眨,不動聲色的問道:“不生氣嗎?”
“沒必要,”黑貓錯開龍之介的目光看着他的胸膛,“男人都是那樣,你慢慢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