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好戲連臺看 鑽石票7200/74000加更
電話還沒掛斷,那抹機械的女聲還在提醒我,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那一刻,我心裡咯噔一下,一下子往下掉了很遠很遠,手上忽然沒了力氣。貼在耳畔的電話掉到膝蓋上,砸得我生疼。
樑毅的電話從來沒關機過,不管我什麼時候打,他永遠是開機的,哪怕不回覆我信息都是開機的,像他這種一直在江明遠身邊待命的人,電話是不可以關機的,可現在爲什麼忽然關機了我不由地想,這件事會否他知情的,所以現在故意躲着我。不聯繫我
此時心急如焚的陸巖已經注意不到我的反應,打電話聯絡南山醫院以及陳揚,語氣焦躁不安,那種狂躁的勁頭又上來了,我沒敢吭聲,撿起腿上的電話,趕緊給南源發了條訊息。讓他立即幫我找到樑毅。
我們到達南山醫院時,樑秀文正在手術室洗胃,陸青孤獨地坐在藍色的塑料椅子上掩面哭泣,瘦削的身子縮成一團,長髮遮蓋了面容,從遠處看過去。她正在瑟瑟發抖。我和陸巖走近時,她悲傷的抽泣聲在迴廊的襯托下分外清澈,陸巖放慢了腳步,走到她跟前,手掌排在陸青肩膀上,陸青緩緩擡起頭,撩開頭髮時縱橫的淚水觸目驚心,陸巖伸手去摸她的臉,有些艱難地叫了聲,“小青。”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陸巖叫陸青的名字,小青。小青。語氣裡說不上來是什麼味道,但一個哥哥對妹妹的心疼,久違不見的想念,以及家人的關懷,全都有。陸青抽了抽鼻子,錯愕地看着陸巖,嘴脣微微張開。也是格外艱難地喊了陸巖一聲“哥哥”。
然後陸青哭得更厲害了,抱着陸巖的腰,眼淚鼻涕一股腦往陸巖身上蹭,陸巖那麼愛乾淨的人能忍下的邋遢只有我和他妹妹了。
然後我沒有打擾他們兄妹,轉身去了護士臺詢問,護士告訴我,樑秀文因爲服用了大量安眠藥導致休克,被精神病院值班醫生看到立即送來,現在正在洗胃。
樑秀文在精神病院治療,手上怎麼會有安眠藥她是被特殊照顧的病人,生活起居都有專人悉心照料,怎麼會有安眠藥我有點想不明白,又問了護士送樑秀文來的人在哪裡,護士說在醫生辦公室,我趕緊跑去一聲辦公室,那人正坐在裡面喝水,還跟別人談笑風生的。這讓我有點不爽快,我拉着臉問,“是您送樑秀文女士來醫院的嗎”
那人穿着白大褂,帶着眼睛,他打量了我一眼,伸手撐了下鼻樑上的眼鏡架說,“是我,你是”
“有些問題想請教你,麻煩您借一步說話。”我冷冷說。
那人輕笑了聲,又問,“小姐,你是誰如果不是家屬,我沒有義務跟你交代情況。”那語氣,簡直不得了,我一下子火氣躥到頭,“今晚我值班,顯示器裡能看到病房的一切,所以樑女士倒下的似乎,我就看到了,馬上打了120送來醫院。”
陸巖冷冷盯着那人,目光冷森森的,有些駭人,普通人碰上這眼神,“程思遠,我有個問題滿身疑惑,你幫我看看你有沒有答案。”
程思遠點了點頭,“你說說看。”
我說,“一個精神病院的病人,以睡眠不好的理由請求醫生開安眠藥,並且每次把安眠藥都藏起來,湊成一堆,在某一個時候選擇吞藥自殺。並且,暫時找不到她要自殺的任何傾向。”
程思遠想了想說,“安眠藥自殺”
“是,一大把安眠藥自殺。”我擰着眉頭嘆氣說,“從一個月前開始一點一點湊起來的,一次性吞完。”
程思遠說,“首先有兩個問題,第一,不管是精神患者還是普通疾病患者,需呀安眠藥都需要醫囑,且有一定的劑量,這東西不是一直都需要吃的。如果患者是特殊病人,那用藥會更加斟酌仔細。第二,精神病院的患者吃藥,都是有醫生專門監督的,因爲他們有人會悄悄把藥吐掉,所以每次吃藥,都有醫生或者護士專門監管。我小時候跟着我爸爸去醫院,看見護士們給病人發藥,都是一個個排排站好,端着溫水,每個人的藥都提前配好了,放在盒子裡,上面寫了各自的名字,排着隊吃藥,吃下去過後,還要張開嘴巴擡起舌頭給醫生檢查是否吞嚥了藥片。”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病人吃藥,是不可能有機會留下藥片的”我揪心地看着程思遠說。
程思遠點頭,“原則上來說是這樣。就算是住vip的病人,護士也會監管着吃藥,因爲精神患者,大部分跟小孩子一樣,對藥片反感,醫生不得不想辦法應對。哪怕有一兩次疏漏,也不會如你所說的這種情況,把一個月來的藥片都集中起來,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南山那種放眼全國都算不錯的醫院,這種情況,基本不可能。”
那麼,是那個人說謊瞭如果按照程思遠的說法,那麼樑秀文是沒有辦法積攢下來藥片的,而且病房裡有監控,樑秀文要是有小動作,怎麼可能不被發現呢這太奇怪了
“但是如果吐出來呢吃進去的藥片,全部吐出來”我極力地去尋找每一種可能性。
程思遠笑我傻,他說,“吞下去的東西的確能再吐出來,扣喉嚨口就好,但那種滋味非常難受,正常人是受不了幾次的。若棠,你爲什麼問我這個問題”
我面無表情看着程思遠說,“程思遠,陸巖的媽媽吃了很多安眠藥,今晚再南山醫院搶救過來了。胃裡全是安眠藥。精神病院的醫生以爲鬥地主沒有及時發現,送來醫院差點就沒命了。我們問他藥是哪裡來的,他說可能是平時吃的藥裡積攢下來的,程思遠,你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然後程思遠就呆住了,一時間語塞,半晌才說,“若棠,你懷疑什麼”
我吞了口口水,盯着程思遠明亮的眼睛說,“我懷疑醫院裡有人要害她。”
程思遠皺眉,“跟她無冤無仇,爲什麼要害她若棠,這件事,要仔細調查,還不能打草驚蛇,否則你對對陸巖,都不是好事。”
“程思遠,我”話說到一半,我頓住了,看着程思遠的眼睛忽然覺得,我不應該什麼話都告訴他,比如我懷疑那天他爸爸派來接我們的那個莫叔,很可能是江明遠的人。醫院裡三層外三層的鐵門和大鎖,每一層樓的陽臺都有防護欄,外頭的人怎麼進去蜘蛛俠嗎爬牆上去給樑秀文塞一嘴的安眠藥再爬牆走醫院四處可見的探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又不是裝飾品。
要說醫院裡有人要幫着江明遠害樑秀文,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醫院裡有江明遠的眼線。
江明遠早上才被拘留,夜晚樑秀文就遭遇不測,這二者會不會太巧合了巧合得讓人咋舌,難以置信。
程思遠看着我說,“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我嘆氣,搖頭說,“沒什麼,謝謝你,我想睡覺了。”
程思遠點頭,指着我手裡的牛奶說,“喝完再去睡。”
我一口氣喝光了牛奶,轉身回了臥室睡覺,程思遠沒過一會兒也睡了。關了燈躺在牀上百無聊賴,我把事情前前後後都想了一遍,越來越確信我所想的。
恰好南源回覆我短信,問我什麼事,我直接撥了電話過去說,“南源,你幫我查一個人,從明天開始跟蹤他,他見了什麼人,拍照給我。”
南源打了個哈欠說,“誰啊,深更半夜讓你這麼勞神費力,我去會會。”
“他是南山精神病院的醫生,姓莫,叫什麼我不清楚,是程院長的助手,有這個信息你查起來應該很簡單。”
南源慵懶地一句,“好,我知道了,睡了。”
“好。”
我剛要掛電話,南源又叫住我,“對了周若棠,你叫我盯着江明遠這邊,我發現了點苗頭不太對勁,你自己注意下,從今天中午開始一直到下午三點停市前,有兩個特別奇怪的戶頭在大量吃進江氏的股票,大筆大筆的買,有點奇怪,其中有個賬戶你知道的,就是先前收購過陸氏地產部分股票的人。你自己注意下。”
大量收購江氏的股票是陸巖還是喬江林
之前陸氏地產遇到危機時,那個神秘賬戶就收購了陸氏地產一大部分股票,成爲陸氏的股東之一,但他似乎從來沒有露過面,開會也不去,神秘的很。
那個女人,名字叫徐伊。
她到底是誰
第二天一早起牀我接到嘉南的電話,他要高考了,外婆叫他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家,我纔想起來我和外婆有約定,等我處理完事情就回家,她老人家給我安排了一大波相親對象。要是她知道我現在懷着陸巖的孩子,肯定會毫不猶豫將我掃地出門。
打電話的時候,程思遠坐在餐桌上看着我,我撒謊撒得一溜,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起謊言來語氣平穩逼真,差點自己都相信了。
掛了電話,程思遠也沒說話,我胡亂喝了兩口粥便吃不下東西,程思遠幫我打包了三明治帶着路上吃,貼心到家了,可不知道我是不是沒良心,人對我這麼好,我就是暖不起來,反而覺得,我是時候撤離了,這麼下去,我怕自己變得狼心狗肺。
本來我住來程思遠家是爲了避免江佩珊撒潑使壞,現在這局面,撐不了兩天江家就要說拜拜,我也不用怕江佩珊,再賴在程思遠這裡,我就真的太自私了。
哎,說到江佩珊,這段時間都沒見到她的影子,她哪裡去了江氏出了這麼大的簍子,怎麼不見人影她不該早就鬧翻天了麼
我剛這麼一想,到公司便發現,我最不想見到的人光臨了信豐。我剛出電梯,前臺就跟我說,“周助,你趕緊給陳總打電話,江氏的江小姐來了,說要見陳總。”
“江佩珊”
“是,是她,來了好一會兒了。”前臺抿了抿嘴說,“一點都不好對付,周助,你小心了。”
我緩緩走進公司,拿包擋在肚子,雖然說我肚子不太明顯,穿的衣服也寬鬆,但四個月了,怎麼都看得出來一些,江佩珊知道我懷孕過,要是看着我大肚子,肯定一下子就知道我孩子沒打掉,騙了她,這不是找死嗎她發瘋了什麼事兒做不出來我還是小心爲上,切莫招惹了小人。
前臺把她請進了會客室,端了茶水和咖啡伺候,我回到辦公室,不打算去會客室正面相交,就算我再想奚落她,也不至於在這時候顯擺出風頭,我不是她,趁着一點風聲就耀武揚威。
我趕緊打電話給陳深,陳深電話沒人接,我又打給袁浩,袁浩說他不知道陳總來不來公司,結果我又打給陳深的秘書,秘書說陳總今天會來公司,但時間不確定。
我心裡期盼着,快來快來,陳深你不來我你是孫子,你不來伺候這姑奶奶誰伺候
這一念叨,沒念叨來陳深,倒唸叨來江佩珊和陳熙。她腿腳不方便走路竟然還沒聲音,不知道啥時候站在我身後的,扣響了我辦工作,我嚇了一跳,一轉身就迎上她白蓮花般純淨的臉,不過帶着冷笑和不屑。她身後站着一身黑的陳熙,面無表情。
還好我當時站在辦公桌內,桌子有半身那麼高,恰好擋住了我肚子,江佩珊向來眼睛長在頭頂上,就看着我的臉,也沒注意其他地方。
“我找陳深。”江佩珊冷傲地說。
“江小姐,您好。”我收拾了心情,淡笑着說,“陳總電話暫時沒人接,請您稍等片刻,我會再跟陳總聯繫。”餘撲縱扛。
江佩珊冷哼,看着我辦公桌,她一低頭我就慫包了,趕緊拿了份文件夾欲蓋彌彰,幸好她只是看看我辦公桌上的東西,不是打量我,我喘了口氣,她嘲諷地說,“你在這裡過得風生水起的,怪不得捨得離開阿巖。不過,我提醒你,別人的東西最好別碰,別丟了一個又重新傍上一個,不然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能抓住程思遠,也算便宜你了。”
“多謝江小姐誇讚,您心態真是好,江氏都亂成一鍋粥了,您還能這麼氣定神閒地數落埋汰我,看來,江氏這一次的風波並不算什麼,果然財大氣粗,什麼風浪都不怕。”我笑吟吟說。
陳熙忽然皺了皺眉頭,盯了我一眼,我沒在意,譏諷地看着江佩珊冷哼。
江佩珊氣急了,但現在她她在信豐集團的地皮上,還不至於對我動手。就算她現在想對我動手,我也不害怕,我保證雙倍還回去。我又不是軟柿子,憑什麼隨便她捏
“你有脾氣,等我空閒了,慢慢收拾你。”江佩珊冷笑說。
我剛想說奉陪到底,影印室的人抱着一堆文件分發,太多了他沒手拿,叫我自己去取一下,可我現在哪兒敢動,一走出去不就露餡了嗎但人抱着一大堆東西等我,幾步路的距離我不去,是不是太過分了
“周助,你怎麼不來拿你來拿一下,我抱不動了。”
我猶豫地站在原地,江佩珊和陳熙都盯着我,尤其是江佩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