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鬼遙有些詫異,再次認真的把那張慘白憔悴透着幾分英氣的面容打量了一遍。
反覆思索之後,確定自己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個傢伙的身影。
自己跟他是不認識的。
難道是跟鬼曳有過接觸?
“熟悉感?應該不太可能,以前我跟你不曾相遇相識。”鬼遙淡淡說了一句。
那隻囚鬼一臉傷腦筋,反正也想不出個什麼來,也不再糾結了,而是擡眸繼續用那種孩童般依賴父母的目光巴巴望着她。
讓她莫名有些黑線。
“收起你那小狗般的眼神。”她挑眉。
“你別丟下我,我不想死。”他切切的說了一句,語氣滿是不安和忐忑。
“目前不會,我會盡力幫助你,驅除你體內的禁咒之力,幫你恢復破損的魂魄,若是我沒辦法了,我也會提前告訴你給你一個痛快。”她直截了當的說道。
他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還是點點頭算是應答了她的話。
在這件事情上他好像沒有說話的權利。
他是那個被救治的人,就算鬼遙說不想救他,想把他丟棄或是殺了,他都沒有任何資格去仇恨她。
因爲他們的立場,她殺他本就應該。
可是……
她沒有殺他。
這讓心中一片茫然的他有了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這傢伙醒了之後,鬼遙就把隔壁的夏生裡給喊了過來。
這幾天等着就是這隻囚鬼恢復意識,不然不好驅除他體內的禁咒之力。
夏生裡站在牀邊看了眼那隻囚鬼,用一副曖昧調侃的目光看向鬼遙。
鬼遙扭頭幽幽看向他:“如何?不是說好幫我驅除他體內的禁咒之力,這是準備反悔了?”
“自然不是,我夏生裡說出口的話不會反悔,更何況還是對你所承諾的。”
“那就趕緊。”她不耐煩的一挑眉。
夏生裡嘴角勾勒明朗的笑意,輕輕一拂袖,一張符紙從他的袖間飛出,散發着瑩瑩光芒落在那隻囚鬼的頭頂。
清澈帶着些許霸氣的靈力讓囚鬼有些不安的看向鬼遙。
她衝他點點頭,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接收到她的安撫,他的情緒才緩和一點。
“鬼曳大人,這可是我夏家的保定符,雖說在夏家那些符咒中這個保定符算不得佼佼者,但是煉製符咒的材料不是很好找,你可是欠我一個人情啊。”在動手之前,夏生裡扭頭再次確認道。
無視他別有深意的笑顏,鬼遙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這個人情日後我會還你。”
要是用保定符真的可以壓制甚至驅除禁咒之力,這個人情也並不算很大,還還也是很容易。
她在意的不是這個人情要怎麼還,而是保定符能否把禁咒之力驅除了。
夏家的保定符她有所耳聞,名氣不小。
這種符咒具有壓抑封印的作用。
在以前大多聽聞是用在中毒者,命危在旦夕的人身上。
保定符可以壓制毒素,封印生命力,讓任何一切不利於生命的東西緩慢陷入停滯狀態,也具有一定的淨化功能。
鬼遙輕輕瞥了眼夏生裡,那張俊氣風華的臉上此刻已經換上了認真的神情。
看樣子倒不像是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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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夏家天賦極好的少爺,效果應該不會很糟糕的。
鬼遙心中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汗。
夏生裡擡掌一拍把保定符打入囚鬼的體內。
囚鬼吃痛的蜷縮起身子,咬牙悶哼了幾聲,隨後慢慢緩和下來。
“好了,保定符已經入體,他體內的禁咒之力一日不除符咒的力量就不會消失,若是消除了禁咒的力量則是會消失,就算不能完全驅除禁咒之力也能壓制幾分護住他的魂魄不受傷害。”
夏生裡理理袖子,轉身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悠哉的替自己倒了杯茶。
鬼遙一臉陰沉瞪着他。
“也就是說保定符到底能不能驅除禁咒之力,連你也不清楚?”
“只能說有五成的可能性吧,多一分少一分結果都不一樣,再怎麼說那也是禁咒之力,哪怕還未到火候那威力也是不小。”夏生裡理所當然的來了這麼一句。
鬼遙心中隱隱有些憋屈,此刻也懶得跟他廢話,目光緊緊落在那隻囚鬼身上,期待的等待着。
他雙眸緊鎖還是有些難受。
清晰的看到保定符的符文在他體內浮閃,符咒的力量已經開始壓制了。
在緊張的等待了好一會兒。
在一聲如釋重負的吐息之後,那雙緊閉的眸子慢慢張開了。
“禁咒之力被壓制,加以時日就能完全驅除乾淨了。”
聽到這個回答,鬼遙心中莫名鬆了口氣。
以防萬一伸手查探了下他的身子,情況確實如此。
“嗯,之後你就好好休息一下。”
“是……”
看到他閉眼睡了去之後,鬼遙轉身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一臉享受喝茶的夏生裡,邁腳走出了房間。
夏生裡起身跟上,一起去了隔壁他的房間。
兩人相對而坐,氣氛微妙,饒有談判的架勢。
“還是我家的保定符爭氣,現禁咒之力已經被壓制,慢慢淨化一段時日估計也就差不多了,鬼曳大人還在不滿什麼?”夏生裡率先開口了。“莫非你真的看上那隻囚鬼了?”
鬼遙黑着臉,凌厲的氣勢若隱若現,蓄勢待發,隨時都會動手。
“那你到底還想如何?”夏生裡妥協了,無奈的問道。
“沒想如何,謝謝你夏少爺。”
敢這麼陰沉着臉感謝人的估計也只有她了。
不過夏生裡也沒有跟她計較,微微一笑,接受了她的感謝。
“那便這樣吧,出來也有些時日,我差不多該回去了,至於剩下的修復魂魄之事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有辦法,當然,若是需要幫忙我很樂意相助。”
“謝了,也請夏少爺回去之後保重,難保我們下一次見面是不同立場的身份關係了。”鬼遙話裡有話的提醒着,言下之意無非是指盜取禁咒的事情。
夏生裡眼底不露痕跡的閃過異樣,臉上繼續是那副若無其事痞痞的神情。
“多謝鬼曳大人關心,其實我倒是挺想夏家倒臺,這樣我就能全盤接手整個夏家了,保重,回見。”他起身很瀟灑的離開了。
那樣的態度好像整的他跟盜取禁咒的事情毫無關係似得。
鬼遙目光深深的看着門口那道消失的青影,思索片刻後起身回到隔
壁,繼續守着那隻囚鬼。
他身上的禁咒之力暫時是沒問題了,但是魂魄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殘破的魂魄很虛弱,要是不小心受到外界的攻擊將會消失的徹底。
盯着那張沉睡的俊臉好一會兒,鬼遙輕嘆一聲收回了思緒。
她擡手輕輕覆在他的額頭,紅眸中流光一閃,她的思緒開始侵入他完全黯淡的記憶中,試圖復原他的記憶。
哪怕只是一絲一毫的記憶,她都能順藤摸瓜,把全部的記憶拼湊出來。
在費勁了好半天,她才斷斷續續摸到了點情況,大致的瞭解這隻囚鬼的身份了。
因爲他靈魂的虛弱,她只能在靈棧中多待幾天,繼續看守着他照顧他。
一日清早醒來,他靠在牀上目光靜靜的看着遠處的鬼曳。
“你叫鬼曳?”想到之前夏生裡稱呼她的名字,他輕聲問了一句。
這個名字隱隱有些熟悉……
“光睦,這是你的名字。”她靠在椅子上,目光淡淡盯着空氣吐出了這麼一句。“你生前的名字。”
他神情一震,有些驚訝鬼遙怎麼突然清楚了他的事情。
光睦,這個名字很熟悉。
但是他的腦海中還是一片茫然。
那些朦朧飄閃而過的畫面根本捕捉不到。
自己的身份清楚了,本應該是開心的事情,只是一想到自己已經死了,光睦心中說不出的堵塞。
死都已經死了,任何身份都已經不重要了。
“看樣子你似乎不太高興,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好?”鬼遙扭頭看着神情怪異的他問了一句。
“知道又如何?已經不重要了,我也回不去曾經,我已經死了。”他垂下腦袋頹靡了說了一句。
鬼遙沒有反駁,而是緩聲說道:“甚至你都不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想報仇?”
光睦這個名字知道後,他的身份她瞬間瞭然。
之前他說對她有些熟悉,而她對他毫無印象,也是應該的。
因爲他們曾經見過面。
只不過那個時候光睦還是孩童時期,而她的容顏一直未變。
她只見過孩童時期的光睦,又如何認得出長大後變化那麼多的光睦呢。
看到,自然是認不得。
光家,曾經在她出來人間執行任務的時候有過幾次合作。
時間的差距,一眨眼的功夫人間就是百十年的流逝了。
“危海修煉那個禁咒,你們光家已經全部落難,你既然想不起那些往日那就不要勉強,我之前跟你們光家的祖宗有些交情,陰差陽錯救了你也算是緣分。”
“你現在這樣我也不忍讓你自生自滅,若是不介意以後就跟在我身邊。”鬼遙柔聲說道。
在知道他的身份後,她對他的態度不再是之前清冷的疏離了。
怎麼說也是故人的後人。
按照輩分來說,也是自己的小晚輩了。
光睦神情有些愣愣,從之前夏生裡和鬼遙的對話看,她的身份絕非一般,似乎是大有來頭。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想着,能得到她的相救是莫大的榮幸,能活下去也是他心底最深的執念。
他掙扎着下了牀,走到她的面前,單膝緩緩跪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