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薛子怡，就這般難以應付，更何況是其他人？
後來與墨九卿交手的那個，雖然墨九卿從始至終都舉重若輕，隨意地將他打發了，但是，別說是蘇暮離，就是當時觀戰的所有人，都不敢說那個人不是個強者。
蘇暮離能夠感覺得到，自己在那個人的手下，絕對沒有一合之力！
換句話說，如果真的是她對上那個人，恐怕九成九會被當場秒殺。
而這些上界的人，敢無視墨經澤和墨九卿口中的界規，直接光明正大地在下界殺人，就知道他們囂張到什麼地步了。
劉倩然的那些威脅，恐怕只會比蘇晨風說的這些更加荒謬和無恥。
劉倩然分明恨不得她死，但是，卻又在竭盡所能地保護着她，恐怕是因爲，玄輕的死，讓她覺得仍舊不夠過癮，所以，纔將這份仇恨轉移到了玄輕唯一的女兒身上。
劉倩然想要看到玄輕唯一的女兒如豬如狗的活着，所以，她大材小用地用了那麼多的手段來威脅蘇晨風。
若不是後來出了意外，蘇慕雪對原主下了死手，換了自己過來，而自己一過來，就扯出了一個讓人忌憚的上界師尊做大旗，後來又每一次動手都是大張旗鼓，恐怕，自己就算是沒死，也早就被重新弄成傻子了吧？
誰能夠想到，整個大業帝國四大世家之一的蘇家，竟然會被人仗勢欺人到這種地步？
蘇暮離的眼睛有些發紅，眼底有狠辣的暴戾之色隱隱閃現。
她已經可以預見，如果不是墨九卿利用那個男人，給斷刀門來了那麼一下，讓整個上界的震動，等她回去之後，等待她的，就是劉倩然再一次動用上界高手來壓制自己了吧？
就像是心有所感，蘇晨風扯了扯嘴角，艱澀地露出了幾分頹然之色：“大比之後，你已經恢復正常的消息徹底走漏，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那些上界之人，這一次爲何還沒有行動。但是，我卻不敢叫你再在帝都待着了。”
所以，這纔有了以蘇開月爲藉口，將暗部交給她，讓她出來行動的事情。
蘇暮離抿了抿脣，轉頭看向了墨九卿，好半晌才問道：“是你幫我的？”
墨九卿摸了摸她的頭頂，墨色的眸子裡隱約有血色蔓延，他點了點頭，低沉好聽的嗓音並不大，卻仿若洪鐘大呂一樣撞在了蘇暮離的心頭上。
“不止是大比之後，我在禁地認識你之後，便查到有高手在你身邊出沒。”
他沒表情的俊臉上一片寧靜，就像是他曾經爲蘇暮離做的那些事情，不過都是舉手之勞。
“是有不少人對你下手，不過別怕，那些人，都被我殺了。”
輕飄飄的一句“都被我殺了”，背後不知道夾帶着多少麻煩。
那個時候的墨九卿，身體每時每刻都在崩潰的邊緣，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每一次與人動手，都會是一場危險。
可是這些，墨九卿從來都沒有跟蘇暮離說過。
“怪不得，有好幾次給你診脈，你都彷彿與誰動過手了。”
蘇暮離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沉重無比，酸澀無比，同時又怒火高漲。
劉倩然，真是玩兒她玩兒上癮了啊！
這女人簡直是致力於讓她蘇暮離變成一個天煞孤星，誰沾誰死了才肯罷休。
若不是墨九卿的勢力夠強，背景夠硬，殺得那個女人背後的勢力起了忌憚之心，恐怕她剛過來的那段時間，根本就不可能如此囫圇健全。
她現在算是知道那女人面對自己的時候，爲何總是那般高高在上，無可自拔——是劉倩然親手造成了蘇暮離的卑微和殘廢，甚至多次指揮人踐踏凌辱她，這樣的劉倩然，自然不會看得起被她踐辱良久，卻毫不知情的蘇暮離了！
“別惱。”墨九卿輕捏她的後頸，聲音很溫和：“如今上界的密道已經全部關閉，不少隱藏起來的高手，都已經被召回，接下來，我們有五年的時間可以慢慢把這些都還回去。”
他擡手捧住蘇暮離的臉頰，聲音霸道而溫柔：“我說過，你也可以仗勢欺人。巧了，至少這五年內，我就是這整個下界最大的勢。”
蘇暮離的眼睛裡酸澀一片，心中的窩火和鬱悶，全部都在他的言語間消散了。
或許是墨九卿的神色太過溫柔，也或許是這些真相來得太急太猛，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無論是對玄輕還是對蘇晨風，都並不是她以爲的那般置身事外，冷眼旁觀。
此時此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便徹底收斂了所有的沉重。
她伸手抱住了墨九卿勁瘦的腰身，深吸了一口氣，眼底燃燒起兩簇小火苗：“這是我這幾個時辰內，聽到的最好聽的話了！果然有卿卿在，我就能酷炫到沒朋友！等參加完了丹藥大比，我們就回帝都，削死劉倩然那丫的！”
就像是她曾經受到過的教育那樣，沒有悲慟，沒有傷感，更沒有畏縮害怕，只要一往無前，無論是光明還是希望，就總會被抓在手中，而強者無敵，勇者無畏，才應該從始至終都是她生活中的根本基調！
墨九卿眼底有笑意傾瀉而出，他擡手摸了摸蘇暮離柔軟的長髮，聲音中帶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笑音：“好。削死她。”
他順勢鬆開了抱着蘇暮離的手，目光帶笑地看着她眼底深處重新一躍而上的笑意和振奮，也跟着散去了心底的陰霾。
他會牢牢護住了她，所以，她就這樣一直振奮而燦爛，永遠不被陰霾侵染就好。
蘇晨風看着蘇暮離眼底的沉痛，只因爲墨九卿的話，就變得陰霾盡除，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感謝這位墨九王爺已經成了女兒心底的支撐，還是該無措自己弄丟了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目光深邃而複雜地看着蘇暮離，最終化作了無聲的嘆息。
該說的已經說了，他自然想要得到女兒的原諒，可是，他心中比誰都清楚，即便是真的得到了諒解，虧欠的東西，就是虧欠了。
年輕的時候太蠢，中年的時候不夠強，這就必然導致自己永遠不能成爲女兒的靠山，然而，不能成爲孩子可以放心依賴的靠山，還是一個父親嗎？
蘇晨風心中
悵然若失，可是看着蘇暮離始終不被陰霾浸染的模樣，卻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從絕望的毒霧中走了出來，仿若找到了救贖。
……
轟！
在所有人都心中震盪的時候，整個城主府卻忽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墨九卿一伸手將蘇暮離護在了懷裡，目光冰冷：“影子！去查！”
他的話音剛落，便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能量爆炸就在身邊炸開！
轟！
墨九卿閃身將蘇暮離帶到了牆角，一轉身將蘇暮離牢牢地扣在了他和牆角之間，他微微皺眉，張開雙臂將蘇暮離護了個密不透風。
背後爆炸的力量不小，而且還爆炸中，還夾帶着一股濃烈的香味兒，然而，無論這花香到底有多麼濃烈，也難以遮掩其中的腥臭味兒。
“蘇暮離！蘇晨風！你們竟然還得罪了上界的大能！哈哈！活該！真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這就是你們這些年算計青芝和雪兒她們孤兒寡母的報應！等着吧！我會在天下人面前，揭穿你們的真面目的！”
天道輪迴，報應不爽，用在他們這些受害者身上，天道和報應，會哭的吧？
蘇暮離的眸色倏地冰冷一片，冷聲喝道：“攔住他！”
墨九卿的聲音更冷：“殺！”
微微的一個停頓之後，整個大殿裡頓時多了數十道的氣息。
“砰砰砰……”
周圍混亂一片，等蘇暮離將解毒的丹藥塞進墨九卿和自己嘴裡的時候，蘇開月那邊已經被打得慘叫連連了！
“不要戀戰！走！”
一個粗啞難聽的嗓音在毒霧之中響起，緊接着，打鬥聲瞬間更加激烈，然後，倏地就遠了。
蘇暮離眉頭緊皺，立刻便要追上去，卻覺得渾身一軟，眼前一黑，便一頭栽進了墨九卿的懷裡，什麼也不知道了。
……
蘇暮離做夢了，她無比清楚地知道，這只是一個真實至極的夢境，但是，她醒不了。
睡夢之中，她變成了一個剛剛邁開小短腿學走路的小孩兒，溫柔的孃親，慈愛的父親，正一前一後地護着她走路。
她不自覺地就跟着小丫頭咯咯咯的笑聲笑了起來，仰頭看着那兩個大人，覺得又滿足又幸福。
忽然，眼前的場景倏地一變，從斜側裡衝出來了一個蒙面人，正面色陰毒地看着她。
蘇暮離感覺到自己長高了，而身邊的那對父母也已經不在了，她此刻正渾身顫抖地擋在什麼人身前，正仰頭對着那個蒙面人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充滿了趣味和惡毒，就發現了獵物的怪物。
忽然，蒙面人伸手掐住了她的臉，讓她疼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多標誌的丫頭啊。只不過，標誌得讓人作嘔呢。”
那個人忽然開口說道。
那人的聲音很粗啞，但是蘇暮離就是知道，那個人應該是裝出來的，那個人的眼睛很美，身形很漂亮，應該是個極爲好看的美人兒。
而且，這個人的眼睛，看起來很眼熟……是……劉倩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