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帆毫不猶豫的直接掛斷了電話,在這種關口,對於一個男人而言,有什麼事能比眼下的事更加重要?
然而,電話鈴聲卻是如同附骨之蛆般再次響起,夏煙雨似乎是覺得有些吵,迷迷瞪瞪的翻了個身,拉起乳白色的寬大被單,將所有的風景盡數掩蓋。
徐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拿起了電話,看了眼屏幕,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剛剛按下接聽鍵,一道嘶啞的聲音便是從電話中傳出,“聽說,你要讓我跪在地上等你?現在我來了,你在哪?”
徐帆微微有些充血的腦袋在一瞬間便是恢復了清醒。
毒牙,毒龍幫幫主,西區地下勢力的龍頭。
自己在離開華強武館前,似乎把這個人給忘了。自己眼中的螞蟻,對於左華左平,便是滅頂之災。
徐帆一邊收拾着自己的衣服,走出賓館,一邊冷冷開口問道,“左華呢?”
毒牙的聲音聽起來如同一隻冷血的眼鏡蛇盯着般可怕,“還沒死,不過看樣子應該撐不了多久,還有一個小姑娘,嘖嘖,真是可惜,很快,她就要成爲大姑娘了。”
徐帆心中一緊,毒牙此行,應該是爲了立威,所以,可以想象,成爲了替罪羊的左華左平,下場一定會格外悲慘。
徐帆的聲音瞬間便是如刀般冰冷,“撐不了多久,是多久?很快,有多快?”
“哈哈哈!”電話中傳來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聲,“能撐多久?那要看你什麼時候才能來了。我在華強武館,幾百號兄弟,都跪在地上等你一個人,很辛苦的,你一定要快點來哦。”
毒牙的聲音到了最後,已是帶着幾絲瘋狂。
徐帆淡然的吐出一句,“繼續跪着。”直接掛掉了電話。
夜色如墨,繁星點點。
一輛跑車如怒龍般撕碎夜的寂靜,呼嘯而過。
徐帆坐在跑車上,口中叼着一支香菸,腳下油門已是幾乎踩到了極致。昏黃的路燈下,徐帆一張如刀削般的臉上佈滿了冷冽。
對於夏煙雨的安全,徐帆並不擔心。
法寶鈴鐺的存在,讓徐帆幾乎可以預見任何危機與監視,這一路來,鈴鐺只有在那個紅毛混混掏出槍的時候微微晃動過一次。所以,並沒有人跟蹤自己,方纔自己又留了字條,夏煙雨早已與自己有了默契,絕對不會出現問題。
徐帆擔心的,是左平的安全。
毒牙看似爲了立威而來,實際上,毒牙早已與左華結下了樑子。李樹,紅毛混混,都是衝着左華去的。
而就在今天,那座破落的小飯店內,左華又向徐帆夏煙雨兩人透露了早些年仇家的事。
所以,毒牙這次的行動,怎麼看背後都有着左華仇家的影子。仇家是爲了折磨左華,左華不會死,起碼不會死在今天。而左平,就不一定了。更何況,對於一個小姑娘而言,有許多種事,比單純的死亡,要來得更加讓人痛苦!
想到這裡,徐帆如刀般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冽。
儘管徐帆對於那個小姑娘並沒有什麼好感,但正所謂,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
有些事,即便看起來不可爲,即便有可能會身死,徐帆也一定要爲之!這是徐帆一向以來的做事準則,不會因爲什麼好感惡感而有所改變。
更何況,對於徐帆來說,區區毒牙,不過是一隻螻蟻而已。
口中香菸燃到了盡頭,徐帆將菸頭拿在手裡,輕輕一彈,火紅的菸頭從呼嘯飛馳着的跑車中落下,在黑暗中灑下一串微弱的火星。
華強武館內,毒牙負着雙手,安安靜靜的站在木質的地板上,如蛇般陰鬱的眼神緩緩的在場內衆人臉上掃過,一言不發,神情冰冷。如同一位不可一世的君王,在俯視着自己腳下的土地。
場內十幾位西區各大幫派幫主,小心翼翼的垂下了頭顱,姿態卑微。
對於十幾位幫主的態度,毒牙很是滿意,也很是享受。
毒牙身爲西區地下勢力的龍頭老大,本就是說一不二,即便是將西區所有的地下勢力盡數整合,也並非難事。可毒牙卻偏偏將相當可觀的地盤留給了場內的這些幫主,爲的就是這一刻。
每一次有大事發生,毒牙總會將這羣幫主盡數叫上,處理事情的時候,毒牙便像現在這般,靜靜的立着,享受着各位幫主的尊崇。
這一刻,他毒牙,不可一世!如同君王!
一聲微弱的悶哼傳來,蒼老而衰弱,毒牙微微皺起了眉頭。
毒牙喜歡享受尊崇,同樣喜歡享受從獵物臉上的痛苦來提取愉悅,所以,毒牙並沒有將左華左平兩人的嘴巴堵住,只是將兩人簡單的綁了起來。
可令毒牙失望的是,左華中彈,直接陷入了昏迷,左平似乎因爲過度驚嚇,同樣也陷入了昏迷。
左華悠悠醒了過來,可毒牙並沒有從一位老人身上提取愉悅的興趣,因此毒牙只是高高在上的瞥了左華一眼,一言未發。
作爲一名老江湖,左華在轉醒後的一瞬間,便理清了當前的形勢,中彈處是在小腹,雖然傷勢不算太過嚴重,可也抽去了這幅蒼老軀體上的全部力氣。
爲今之計,只能求饒!
倘若只是孤身一人,左華當然不會有這種想法,就算是子彈打在了腦袋上,左華的眉頭都不會皺上一下。可背後畢竟有着一個左平啊!
一瞬間,左華便將所有的尊嚴拋棄到了腦後,繩子只是縛住了雙手,並不影響腿部的彎曲。
沒有眼淚,左華無比平靜的跪倒在了毒牙的腳下,只爲了爲自己的孫女跪出一道虛無縹緲的希望。
毒牙笑得很開心,越是倔強的人,折磨起來,才越有味道。
“你覺得,今天,你還能活?”這一刻,毒牙臉上的表情,如同手握生死的君王。
“我覺得,他們兩個,都能活!”聲音語氣,斬釘截鐵,似乎絲毫也沒有將毒牙這位地下君王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