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斌是個噴子這回事，讓秦浩笑的不行。
而且還不是一個簡單的噴子，而是表情嚴肅，非常認真地去糾正人家的錯誤觀點。
相比起來秦茂才就安分多了，從來都是安安靜靜的看，偶爾跑到許青那裡瞧瞧，再用手指頭劃拉屏幕寫字：多來點，多來點。
“他這是在搞什麼鬼東西？”
許文斌回到家，還在對着手機迷惑，好不容易搞清楚許青弄那些視頻是怎麼賺錢的，轉眼這小子又整個活兒。
用鋼圈做盔甲？
正琢磨着，微訊彈出一條消息，是許青發來的，給他推薦手工耿。
「爸，你沒事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許文斌問。
「你看看就知道了。」
許文斌試着找出來，面對一大堆發明皺了皺眉，隨便選一個‘自制倒立洗頭機’點進去。
現代新版酷刑猝不及防地出現在眼前。
……
“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在他的《論天》一書中，就能夠對於地球是一個圓球而不是一塊平板這個信念提出兩個有力的論證。
第一，他意識到月食是由於地球運行到太陽與月亮之間引起的。地球在月亮上的影子總是圓的，這隻有在地球本身爲球形的前提下才成立。如果地球是一塊平坦的圓盤，除非月食總是發生在太陽正好位於這個圓盤中心的正下方的時刻，否則地球的影子就會被拉長而成爲橢圓形……”
姜禾躺在沙發上看書，躺着看書對眼睛有損害，許青糾正過她，但她認爲自己目力驚人，這根本算不得什麼，總是坐着脖子也不舒服，反正都是損害，權衡利弊之下，還是躺着好。
“你笑什麼？”
唸到一半，她發現許青正帶着神秘笑容，好像辦了什麼壞事一樣，姜禾很少讀書給他聽，現在好不容易念一次，許青還不認真聽。
“沒什麼，你繼續。”
許青收起來手機，剛剛把手工耿推給許文斌，讓老頭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遊手好閒，免得他做個衣服還要跑過來問做這個鬼東西幹嘛。
想做就做了，哪有那麼多理由，他不過是在滿足自己興趣的同時，給這件毫無意義的事加上一些附加價值，看能不能吸引人看。
等做好了以後穿上去家裡逛一圈，讓許文斌看看他吃飽了撐的做出來的工藝品……
“所以你也是個哲學家嗎？”姜禾認真思索着。
“爲什麼這樣問？”許青好奇她知不知道哲學家是什麼意思。
“都是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比如他研究地球是不是圓的。”
“爲什麼你會覺得地球是不是圓的毫無意義？”
“難道不是嗎？”姜禾不明白圓的和扁的有什麼區別。
反正他們不會跑到天邊掉下去……即使是個三角形又有什麼關係呢？
“嗯……很明顯不是，只有瞭解世界的本質，才能更好地發展，他發現地球是圓的，哥白尼發現地球繞着太陽，牛頓發現萬有引力，這叫科學。”
“那科學又有什麼用？”
“吃的住的用的都離不開科學，看到燈泡沒？還有電腦。”
“哦……”
姜禾若有所思。
許青狐疑地瞧着她，懷疑這個沒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老奶奶又有什麼奇思妙想。
“就算你學會這本書，學會科學，也不可能回開元製造出電腦和我開視頻。”
“這樣嗎？”
“別想亂七八糟的。”許青站過來揉揉姜禾的頭髮，把她頭髮弄得亂亂的，“地球是不是圓的看看就好，它的意義就是讓你知道你生活在怎樣一個世界，認識世界。”
“不要弄我頭髮。”
姜禾不滿地打開他的手，繼續看書。
“如果學會力學什麼的……你的功夫應該更厲害。
像如來神掌那樣從天而降，利用重力加速度還有慣性來增加威力，把地上拍出一個大坑。”
“我會摔死的。”姜禾道。
“好吧。”
指望姜禾徒手敲出時光機什麼的並不現實，即使看時間簡史她也只能看懂自己能理解的部分，不過已經足夠了，能理解自己生活的世界是怎樣的，對地球和宇宙什麼的有個概念，是變得聰明的第一步。
對世界的認知從神秘主義走向規律，而這種規律是客觀存在的，這種新的世界觀可以讓她用另一種目光認識世界——起碼不會再把電腦當作神物，只是某種意義上的偉大發明。
萬一哪天咻一下回去，也能給二孃她們吹吹牛，說很多年後會有提出日心說的哥白尼，有很多定律護身的牛頓，改良蒸汽機的瓦特，還有遊手好閒但對她很好的許青。
到了晚上，許青給冬瓜餵食的時候，姜禾才從沙發上坐起來伸個懶腰，把書放到一旁準備做飯。
晚上的飯食很簡單，做起來卻挺複雜，姜禾一直忙活到夜幕降臨，窗外黑漆漆一片，客廳裡亮起燈光，才端着一大盤包子出來放到桌上。
茴香雞蛋和白菜肉餡都有，還在樣子上做了區分，素的是中間封口處擰成螺旋花紋，肉的被姜禾捏一下扁扁的。
“我明白了。”
姜禾吃着肉包子忽然出聲，讓許青有些摸不着頭腦，明白什麼了？明白她製造不出時光機？
“就是你們不缺吃喝，想要什麼有什麼，所以就會有大把的時間去搞那些沒意義的事，然後才發明了這些東西。”
“你一直在想這個？”許青有點驚訝。
“啊，就是忽然想到的。”
“恭喜你從愚蠢的小禾苗變成聰明的小禾苗。”
“我說的沒錯吧？”姜禾問。
“有一部分是這個原因，社會發展總是要先提高生產力的，生產力不足什麼也白說，所以你在包裡裝土豆而不是電腦。”
“可是這有什麼意義呢？”
“你能想到這點，這本身就是意義。”
吃飽喝足，可不就是做那些閒的沒事的，要是牛頓當時快餓死了，肯定把那個蘋果擦擦吃掉，誰想什麼破引力。
拳頭大的包子，許青只吃五個就差不多飽了，剩下幾個姜禾也沒解決完，打算明天用油煎一下，配着稀飯一起吃。
她早就發現了，大部分食物都可以剩下來再用油煎一下或者炒一下，會變得更好吃，比如包子，比如米飯，比如煎餃和炒餅。
客廳的姜苗又長大了幾分，葉子翠綠翠綠的，直聳聳地立在電視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