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縣。
冬龍橋北面,有一棟陳舊的三層木質老房。
老房子正門兩邊的灰牆上,用紅顏料分別寫着一個大大的拆字。不過,這個‘拆’字已經寫了有七八年了,這一片的老房卻依然沒有被拆掉。
據說是縣政府改變了規劃,才放棄拆遷這片區域。
老房子內,能夠清晰聽到男人的咳嗽聲音。
“爸,你把藥喝了。”
顏雨芝端着一碗漆黑的中藥湯放在顏爸面前的桌子上。
顏爸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隨後道:“我不喝!養了你這個不孝女,我不如死了算了!”
顏雨芝站在桌子邊,緊咬着嘴脣,眼眸紅紅的。
一個半老的中年婦女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表情複雜的看了女兒一眼,嘆道:“老顏,育才大學的入學通知書已經下來了,你生氣也沒用。再說,育才大學已經答應免除雨芝大學幾年的學費,咱們家也能輕鬆一點。”
顏爸氣道:“從小到大,她哪次的學費我缺過?育才大學能跟京大華大比嗎?她要是去了華大,一年十幾萬的學費我拼了命也會給她掙出來!”
顏雨芝低聲道:“爸,育才大學也是名牌大學,而且……而且我想離家進一點。”
顏爸咳嗽幾聲,怒道:“沒出息的東西!你老子我沒給這病拖死也能被你給氣死,我用得着你擔心嗎?”
顏媽連忙把藥端起來,說道:“好了好了,都吵了這麼多天了還不能消消氣嗎?再吵,待會兒隔壁的李嬸家又要說閒話了。”
顏爸喝了藥,一直不停的咳嗽聲才稍稍緩和下來。
“前幾天你去川省旅遊,跟誰一起去的?”
顏雨芝道:“柳瑛。”
顏爸瞪着她:“還有誰?”
顏雨芝道:“還有潘小富和……和陳林。”
顏爸皺眉道:“兩個男的?”
顏雨芝道:“爸,潘小富是柳瑛的男朋友。”
顏爸道:“那個叫陳林的呢?”
顏雨芝咬了咬嘴脣,不說話。
顏爸立馬明白過來,氣得一巴掌就準備給顏雨芝抽過去。
“唉喲,你這是幹什麼啊!”
顏媽趕緊把他的手拉住,急道:“你這臭脾氣能不能改一改?”
顏爸怒道:“你養的好女兒!高中剛剛畢業就找男朋友,這以後還了得?”
顏媽急道:“雨芝,你不要再氣你爸了,你快跟你爸說,你跟那陳林沒關係,他不是你男朋友!”
顏雨芝看了看父母,低聲道:“爸,媽,陳林是我男朋友,是我追的他!”
“你……咳咳咳……”
顏爸又是一陣猛咳,用顫抖的手指着顏雨芝:“滾,滾出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顏媽連忙對自己女兒打眼色,意思是讓她先回自己房間。
顏雨芝銀牙緊咬着嘴脣,轉身進了臥室。
……
臥室裡。
顏雨芝坐在牀邊,靜靜的看着手裡面的玉石。
這是陳林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一塊價值三百三十萬的玻璃種。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顏雨芝眼睛一紅,眼淚順着絕美的臉頰滾落下來,止不住流淚。
很久之後,有人在外面敲門。
顏雨芝擦掉眼淚,把門打開。
顏媽走了進來,看着自己女兒紅紅的眼睛,心疼道:“你爸也是氣糊塗了,等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顏雨芝點點頭。
顏媽拉着女兒的手坐在牀邊,緩聲道:“你爸的脾氣一直是這樣,又臭又硬,有什麼事情都會憋在心裡。那天打了你之後,你爸一整晚都沒有睡着。”
顏雨芝低聲道:“媽,我不恨我爸,我知道我爸疼我。”
顏媽也知道自己女兒懂事,放下心來,隨後問道:“雨芝,那個叫陳林的男孩子,真的是你的男朋友?”
顏雨芝嗯了一聲。
顏媽勉強笑道:“那你改天把他帶家裡來,讓爸媽看看。”
顏雨芝沉默不語。
顏媽問道:“怎麼了?”
顏雨芝連忙道:“沒事,我改天問問他。”
顏媽笑道:“那你早點睡,我過去看看你爸。”
“媽!”
“嗯?”
顏媽疑惑看着女兒。
顏雨芝咬了咬牙,問道:“我爸的病,需要多少錢?”
顏媽拍了拍女兒的手,笑道:“你別操心這個,你的任務就是好好唸書,將來掙大錢,給你爸治病。”
顏雨芝急道:“媽,你跟我說清楚,我爸到底得的是什麼病?需要多少錢才能治癒?”
顏媽強笑道:“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
顏雨芝連忙道:“媽,我求求你了,你跟我清楚!”
顏媽坐在牀邊,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最後她嘆了口氣,道:“你爸是肺癌,醫生說……這個病要治的話,至少得準備幾十萬!你爸不想治,也不讓我告訴你,怕耽誤你念書。”
顏媽的話,就像是一道霹靂,劈在顏雨芝的腦海中,讓她整個人都茫然失神了。
“肺,肺癌?”
顏媽別過頭,抹了一把眼淚,強笑道:“放心,沒事的,醫生說只要休養得好,你爸的病就不會加重。”
顏媽的話騙不了顏雨芝,她急道:“媽,明天我們就去醫院,去市裡的大醫院,給我爸治病!”
顏媽嘆氣道:“我們家哪來那麼多錢啊!”
“我有,我有錢。”
顏雨芝急忙從被子下面把那塊玻璃種拿出來,放在顏媽手裡面:“這是玻璃種翡翠,可以賣三百多萬!”
顏媽看着手裡的玻璃種,透明無色,還真像玻璃。
隨即又把玻璃種翡翠還給顏雨芝,笑道:“傻孩子,媽知道你擔心你爸,錢的事你別操心,好好休息。”
顏雨芝急道:“媽,你相信我啊,這真的是翡翠,是陳林送給我的。上次我們去川省,他在一家……”
聽完顏雨芝的講述,顏媽仍舊不敢置信。
“這……這真的是翡翠?價值三百多萬的翡翠?”
顏雨芝道:“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當時就有一位珠寶店的經理出價三百三十萬,我沒有賣。”
“對了,她的電話……”
顏雨芝手忙腳亂的翻找自己的小包,一邊翻找,一邊止不住的流淚。
“回來的時候,陳林把那珠寶店經理的名片給我了,我記得我放在包裡的……應該還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