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林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沒說話。
不是想吊柳老的胃口,而是真的無話可說。
哪怕他是一個會點三腳貓醫術的江湖郎中,他也能跟柳老談天闊地,龍門陣擺到天亮。關鍵他對醫術,真的是百竅通了九十九竅——一竅不通。
陳林無奈道:“柳老,您或許誤會了,我真的不是醫生,更不是什麼神醫。”
柳老連道:“可是小神醫卻攻克了尿毒症!葉老哥所患的尿毒症已經到了晚期,腎臟功能徹底停止,而且他的身體也虛弱到已經不能躺上手術檯的地步。這樣的病症,即使是在醫學技術發達的美國,基本上也不可能有治癒的希望。”
頓了頓,柳老激動道:“昨天,老朽爲葉老哥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他所患的尿毒症已經徹底被根除,身體也極爲健康硬朗,根本不像是剛剛病癒的患者。小神醫的醫術,讓老朽深感無比的傾佩!”
陳林翻了個白眼。
他還能說什麼?
“只是僥倖而已!”
柳老立刻道:“小神醫謙虛了!”猶豫了一下,他說道:“小神醫放心,老朽這次上門拜訪並非是覬覦小神醫一身所學,只是希望能夠得到小神醫的指點。”
指點?
陳林苦笑,算了吧,您這位醫學泰斗指點我還差不多。
這時候,他突然想到了老爺子。
老爺子走南闖北這麼些年,肯定有辦法把這位一心想要請教的柳老給打發走。
陳林連道:“我之所學盡傳至我家老爺子,柳老如果是真心想要請教,可以去找我的爺爺。”
柳老激動道:“不知道老神醫現在在哪裡?”
陳林暗暗鬆了口氣,道:“您出門左拐第五家,門口有棵梨樹。這個點兒,我家老爺子應該正在那裡和村裡的幾位老人下棋。”
“那老朽現在就過去!”
柳老一臉興奮的站起來。
走出堂屋後沒幾步,柳老又急步折返出來,表情尷尬。
“老朽孟浪了!小神醫可否幫個忙,替老朽引見一下老神醫?”
陳林恍然。
柳老是因爲不認識他的爺爺,怕叫錯人尷尬。
正在這時,他看見老爺子揹着雙手,一臉愜意的走進院子。
“糖糖,有客人?”
老爺子有些疑惑的看着柳老,以他的眼力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位柳老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而非靈脩。
陳林喜道:“爺爺,您來得正好!這位是市人民醫院的柳老……”陳林把柳老來的目的告知老爺子,並隱晦的告訴老爺子這個鍋您幫孫兒背了吧。
果然,聽完陳林的講述之後老爺子連翻白眼,沒好氣的瞪了瞪陳林。
柳老鄭重道:“在下柳春友,見過老神醫!”
老爺子擺擺手:“別叫我老神醫,我已經十幾年沒有行醫救人了。”
柳老有些尷尬。
老爺子走了過來,對陳林道:“你小子又在外面搞事情!”
陳林乾笑道:“我那也是爲了救人啊!”
柳老見老神醫板着臉訓斥小神醫,以爲是老神醫責怪小神醫不該暴露一身所學,便急忙解釋道:“老神醫不知,小神醫曾將一位患了重病的病人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救人一命,當爲善舉,令老朽敬佩!”
老爺子朝陳林揮了揮手:“上樓去。”
“好!”
陳林笑呵呵的往樓上走去。
假如是惡客上門,他早就動手把人給趕出去了。但柳老並沒有持醫學泰斗的高上姿態,反而一度降低身段,一口一口請教,讓他沒辦法趕人。
這個鍋老爺子幫他背,他當然開心。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老爺子這樣說……
“我陳家是祖傳的中醫世家,醫術從不示以外人,所以請教就免了!不過……既然柳老弟上門求教,我也不好讓老弟空手而回。”
“這樣吧,我就替柳老弟把一把脈……”
說着,老爺子一副世外神醫的姿態,把手搭在柳老的手腕上。
幾秒後。
老爺子嘆道:“柳老弟,你有病啊!”
“啊?”
柳老嚇得身體一哆嗦,緊張問道:“老神醫,不知我得了什麼病?”
陳林差點笑出聲來。
老爺子這招高啊!直接就把柳老的注意力給轉移了。
“早知道我也玩這招了,不過薑還是老的辣啊!”陳林暗自感慨。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沒有上樓,反而站在樓梯的拐角處瞧着這邊,看看老爺子怎麼給柳老‘治病’。
老爺子半眯着眼睛,沉吟片刻之後說道:“柳老弟,你外火極旺,應當是長期在服用補藥的原因。然而老弟你內火趨微,陽氣極虛,想來還保持着牀弟之事。”
頓了頓,老爺子繼續道:“此乃外強內虛之相!若是年輕人也就罷了,但老弟你已是七十古來稀,若不盡早治療,怕是活不過兩年了。“
如果這話是從別人嘴裡面冒出,柳老肯定反手就是一個巴掌,但他面前的是一位隱世老神醫!
柳老驚恐道:“老神醫,我還有救嗎?”
老爺子淡淡道:“第一,牀弟之事可以先斷了。”
柳老老臉一紅,連道:“馬上斷,馬上斷!”
這也不能怪他,誰讓他前兩年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朝夕相處之下,就算他是七十古來稀也忍不住啊。
老爺子道:“第二,拿筆記着。”
“拿筆?”
柳老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趕忙從包裡掏出一支鋼筆和一個筆記本。
“老神醫,您說!”
老爺子看了看他,淡淡道:“月見花瓣二兩、硫磺草一錢、丁香花液十克、龍鬚根四錢、七葉蓮花一朵……”
老爺子一連報了十幾個藥名。
柳老像乖學生一樣,十分認真的把這些藥名和藥量一一記在筆記本上。
末了,老爺子說道:“這些藥以大火熬煮半個小時,小火慢熬一個小時,如見有黑氣升騰,便加一升清水,重複熬煮,直到黑氣消失,纔可服下。三個月之後,你外強內虛之相便可根除,偶爾行行牀弟之事還是可以的。”
柳老激動無比,連道:“在下記住了!”
說着,柳老又急問道:“老神醫,這十五種藥材在下大多都認識,只是這龍鬚根是什麼東西?”
老爺子道:“知道龍血樹嗎?”
柳老擦着額頭上的冷汗,尷尬道:“請老神醫明示!”
老爺子道:“回頭你去一趟花鳥市場,問問那些賣景觀樹的商人,一問便知。這龍鬚根便是龍血樹的根莖,用藥需取最長根莖的末截,否則無用。”
柳老連忙道:“多謝老神醫提點,在下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