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權宜之計。”
“言不由衷，自欺欺人！”白問神不屑譏諷。“你無心，別人有心，婚禮舉行了，對着利塔族神像宣誓成爲忠貞不渝的夫妻了，你說假就假？假不假，你心裡明白。”
這話跟二小姐的如出一轍，恆毅正爲今天結婚的事情煩惱。
他哪裡有一點結婚的高興？
只是權宜之計，只是應付差事。
此刻一個人獨飲，爲的就是這件事情。
但他不想無謂多談，已經如此，除了硬着頭皮上，將來再想辦法還能如何？
“你明天不也要結婚，現在爲什麼獨飲？”恆毅不提自己的煩惱，反過來關心白問神。
“……我剛見過金天使。”白問神舉壺狂飲一起。
恆毅知道兩個人的事情，微笑道“其實我也準備找個機會幫你說說好話……”
恆毅的話沒說完，白問神突然暴怒的揮拳，狠狠砸在他臉上！
拳力，完全是全力以赴，不帶絲毫留情！
險些就將恆毅抽飛了出去！
血，流了恆毅滿嘴。
他擦去嘴角流出來的鮮血，不解的望着突然暴怒的白問神。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白問神暴走，也是白問神第一次，真正對他發怒……
“我說錯什麼？”
白問神雙拳捏的咔咔作響，酒壺落地，摔成粉碎，仙酒的香氣強烈的刺激着兩個人的嗅覺。
“我早他嗎的想說你了！感情上別那麼自私！”
“我？”恆毅十分困惑的注視着白問神憤怒的目光，不明白所指。“感情上自私？”
“你只顧自己的感受還不夠自私！”白問神手指後殿方向，憤憤然道“只准你娶一個女人了嗎？紅都死了！天仙子都走了！你還爲誰自私？不就爲你自己！你不愛，所以拒絕，冷處理！她們爲什麼來這裡？爲什麼！我們真他嗎的無路可走了？都是衆星之尊修爲，退一步誰不能去當個系主！都是爲你背井離鄉來這種地方支持你的夢想！”
“我承認，大家是支持我。”恆毅知道白問神爲什麼發怒了。“這不是自私與否的問題，是感情態度的區別……”
“態你妹！你他嗎的少扯廢話！我說誰愛你就該接受了嗎？不用分輕重？別人給你一碗水和給你一條命沒輕重之分了嗎？”白問神憤憤然道“多少年了！徐白潔對你什麼意思瞎子都看得出來，自在對你什麼心意傻子都明白！這麼多年了。天上天軍團的兩個女神，追求的多了去了！我跟許問峰還費盡心思！她們的情意不夠重？東太星系基地的戰鬥他們可以不去，因爲你纔去，那場戰鬥的兇險你自己知道；希拉星系的任務她們可以拒絕參與，在惡龍地盤上那麼點人找事我們誰不是抱着大不了一死的決心？爲了什麼？爲功績啊？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不知道怕死？我們知道怕死！我們有對死亡的恐懼，她們更知道，是爲你拼！”
恆毅沒有言語。這些……他真的沒有想過。
是，白問神有一句話說的很中肯。不是別人都跟他自己一樣，爲了理念，認爲正確就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一直往前衝，抱定賠上命也不後悔的決心，別人沒有從小到大都如他那樣做着一樣的，前世般的夢，沒有那種決心。
而這一點，他一直忽略了。
因爲戰鬥的時候身邊每個人都很英勇，從沒有一個戰士說過怕死兩個字。
但人。本就應該怕死。
不是不怕，是用勇氣和拼殺壓制對死亡的恐懼而已。
白問神仰面朝天，深吸了口氣。“如果紅沒死，他對另一個女人說，她會幫忙勸你愛上另一個女人，你是什麼滋味？”
“……”恆毅無言以對。
“我剛纔找金天使，問她是不是爲了我拒絕二小姐的提議。”白問神抓了把頭髮。從儲物道符裡取出壺酒，一口氣喝乾，摔碎。“她說‘我已經結婚了’。”
恆毅沉默的聽着，當年金天使的那一吻，他其實已經有所明白，如今的他已經不復當初的懵懂。當然也知道金天使的心意。
“她已經結婚了，她這麼想，那我白問神眼裡她就是好兄弟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欺，今夜之後我不會再對她有任何非份之行。別再讓我聽見你說那些屁話，假不假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你當自己是誰呢？主宰一切的宇宙之主嗎？我不管你要想多久。也不管你還要自私多久，對她們好點。紅跟你連開始都沒有，你爲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辜負天仙子，辜負這麼多人，理由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你們根本連情都沒開始，你只顧自己一廂情願，想過別人的厚重情感嗎？”
白問神走了。
嘴裡的血已經吞入腹，恆毅望着天空的圓月，突然有些迷茫……
他無法跟白問神解釋，那不是一見鍾情，而是一個……大約前世留存至今的，真實的未解之夢……
……
後殿，徐白潔指揮負責神殿後花園陣法佈置的利塔族陣法師改變寢殿內外的顏色，大致佈局，移植花草的種類。
看着一片片銀燦燦的花草圍滿寢殿周圍，徐白潔的心情大好。
她喜歡金銀的顏色，那種燦爛特別有安全感，儘管從巔峰派走出來後金銀已經不是宇宙通行的貨幣，被紫晶替代，但從小形成的影響並沒有改變。
“從這邊開始用灰色調，嗯嗯，沒錯，就是灰色調。”
花園的陣法師一頭霧水，寢殿周圍銀燦燦的植物環抱，遠些的地方又用些慘兮兮的灰色調，這種搭配奇怪的讓他明白不過來。“夫人，夜晚會顯得陰森壓抑，您確定要這樣？”
“要的就是那種效果！”徐白潔沒理會陣法師怎麼想，這是她的寢宮，她在意的是自己喜歡怎樣。
幼時在湖海派的記憶裡那就是除了小小的房間有溫暖的金光，外面看到的都是族中有地位的人形形色色的可怖面孔，尤其每一次聽到湖三的聲音，她總會捲縮在房裡，一動不敢動，大氣不敢出。
那時候她夢想自己的房子要大點，被充滿安全感的金色或銀色的花草環繞，在那裡面她是絕對安全的，從容安逸的看着外面世界的灰暗。
那樣她就份外有安全感，滿足感，幸福感。
而現在，只是爲了實現這個夢。
“這是怎麼回事？”二小姐突然來到徐白潔的寢殿外，不滿的打量被佈置的色調奇怪的寢殿花園。
陣法師忙恭敬拜禮，說是徐夫人的意思。
“胡鬧！堂堂無雙神殿豈能如此不倫不類！改了。”
陣法師恨不得撞牆，一個要這樣，一個說要改，他聽誰的？
能你們兩位商量好了再下令嗎？
“我的寢宮輪不到你管！”徐白潔早對二小姐一肚子火氣，現在還主動招惹上門管起自己的事情了？她還能忍！
二小姐輕飄飄的擡手，臉上掛着一如慣常的微笑，明明看見她的手動作的很慢，偏偏在下一個瞬間徐白潔錯愕的發現自己的脈搏已經被緊緊扣住！“你！”
“小家子出身是不一樣，一點規矩都沒有，今天開始記住咯，後宮也有主次之分。憑我是六星頂尊，而你只是衆星之尊，管定了你！”二小姐的話十分難聽，可是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動聽，臉上的微笑也紋絲不變，彷彿是在親切的關懷徐白潔的身體。“利塔族可不是人類，沒有神腦，沒有無處不在的神腦監察陣，如果有人發生意外經常連兇手是誰查不出來。”
徐白潔暗暗咬牙，這一刻無法掙脫的無力感，讓她猶如回到湖海派，回到湖三的陰影下。
二小姐湊近到她臉前，輕輕的，說出一句讓徐白潔屈憤無比的話！
“你活着那是我的恩賜，你死了那是不自量力應有的下場。懂了嗎？後宮我爲主，沒有成爲六星頂尊就學會乖乖的，我能讓你嫁給恆毅，也能讓你連命都失去。”二小姐丟開徐白潔的手，語氣凜然的下令道“改了！”
“是！”那陣法師連忙爬起來就要動手，突然看見花園的傳送陣裡飛出來了恆毅，忙又跪拜地上，恭敬高呼“無雙神。”
二小姐忙微笑相迎，作禮道“夫君。”
徐白潔咬着下脣，想學二小姐，卻又記得恆毅說過的話，根本說不出來，便只是怔着。被二小姐欺辱的憤怒也一時拿不定該不該對恆毅說，那威脅的話猶自在心，利塔族的確不是人類文明，內部採取激烈的謀殺手段絕不稀奇，因爲沒有神腦無處不在的監察之眼。
恆毅因爲白問神的一番話，特意想看看她們，雖然還沒有想好到底怎麼面對，可是覺得必須應該多關心她們一些，在這種異族文明的地方，只有他們彼此才能夠成爲依靠。
不料卻看見二小姐在這裡。
“起來說話。”恆毅打量徐白潔白色的寢殿周圍銀色的花草，遠處灰色調的樹和植物，還記得當年在湖海派就聽她說過，將來當上衆星之尊混上系主的時候就要把寢殿佈置成這般模樣的話，不禁笑道“白潔的夢想還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