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該不會因爲找到了菲菲,所以打算留在人間結婚生子了吧?我可告訴你,這想法的可行性幾乎爲零。”
對於肖文,除了晉少卿還不知道的那部分,他很清楚肖文心裡是怎麼想的。而且經過剛纔一路的觀察,肖文和菲菲之間是什麼情況,他看的很透徹。
“不是這個原因,只是現在不太方便說。下次吧,等我到了魔界再告訴你。”
聽着肖文的話,晉少卿也不在追問了。因爲他們太熟悉彼此,熟悉到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這次他知道,肖文是真有什麼事情。
“好!那我可就在魔界等着你了啊!順便告訴你一個秘密。他們說我是【十魔子】之一,所以到了魔界後會有個正位大典。那個時候,我希望你在。”
“什麼?你說你是【十魔子】之一?”
聽到晉少卿的話,肖文恍然間以爲自己聽錯了。
“對啊!【十魔子】,看來你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看着的肖文異常誇張的神情,晉少卿這時也跟着嘚瑟起來。
“突然間不想和你說話了……”看着眼前嘚瑟的晉少卿,肖文以手扶額。
“嗯?爲什麼?!”從肖文的話裡,晉少卿聽出了有趣的東西。
“滾!滾!滾!”回想起晉少卿的那9個保鏢,肖文徹底不想理他了。
晉少卿和肖文他們一起吃了個午飯後,就很識趣的找個藉口離開了。
雖然他們三個都是從小玩到大的關係,但是肖文對於菲菲的那種特殊感情,沒誰比和他一起長大的晉少卿更清楚。
而且他在得知肖文成功度過三重死劫後,更知道留給肖文的時間已經不多。所以既然已經這樣,那還不如多留一點時間給肖文。
畢竟,在遺憾和遺憾之間,也是可以有着不同的分類和選擇。晉少卿只希望,肖文最後留在心裡的遺憾,是比較輕的那種。
隨後的時間裡,因爲沒有麻煩和危險的打擾,肖文每天都過得平淡而充實。
只不過在肖文他們三人再次團聚談天的又一個星期後,晉少卿去了魔界。
在臨出發前,晉少卿特別和肖文打了招呼,讓他別去送。一是因爲去魔界的途徑需要保密,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把這件事當成是離別。
儘管對晉少卿的十魔子身份和渡劫高配充滿了嫉妒,但是在對方去魔界的前一天晚上,肖文還是找他喝了個酩酊大醉,然後互嘲着“垃圾酒量”道別。
再後來的時間裡,肖文就覺得日子稍稍有點不夠用了。
肖文每天的生活就是上班、下班,上班是和菲菲一起在咖啡小館裡開心的忙碌着,下班就是陪着菲去玩所有想玩的、吃所有想吃的。
在兩個月的時間裡,人們已經把他和菲菲看做一對情侶,而且這些人裡甚至包括葉婆婆。再加上他們本來就是青梅竹馬,所以大家就都這麼默認了。
但是對於這件事,菲菲從來沒有否認過,但也沒有親口承認。一方面是因爲女孩子的矜持,而另一方面是她在等。至於等什麼?當然是在等肖文先開口。
而肖文,什麼都沒做。因爲在冥冥之中,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那是一股隱隱的、卻又清晰不安情緒。而且他能感覺到,那股不安來源於他自己的魔心。
尤其是在每次的午夜夢迴,肖文總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消散。正如他猜想的那樣:三魂俱損的他,正在被死亡的陰影一步步吞噬着,而且很近。
在越來越清晰的感覺到這些後,肖文又開始儘可能的去疏遠菲菲、但是馬上又因爲不捨而失敗。所以肖文只能旁敲側擊的告訴她,以後要更加堅強些。
就這樣又持續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在十二月,馬上就要迎來菲菲的生日。
幾乎包括辛毅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爲肖文是在等待這一天。都以爲他是想在菲菲24歲的生日派對上,做出人們都期待着的那件事。
但是在那天,肖文只是送了菲菲一對銀製的手鐲、那種很用心的定製手鐲。然而沒有表白,甚至一句類似的話都沒有。
有人說,在那天晚上,曾看見肖文和菲菲在單獨待了一會兒,說了些不知道什麼話。然後到菲菲再回來的時候,發現她眼睛紅紅的。
再然後,從那天晚上起,咖啡小館裡的所有人就再也沒見過肖文。有的只是,辛毅帶過來的一句話:肖文辭職了。
在咖啡小館裡,那些熟悉的夥伴不止一次的私底下偷偷問過菲菲,甚至還自發的去想辦法去安慰她的、逗她開心。
只不過菲菲,卻是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開心的次數少了、沉默的時候多了。那天晚上,肖文終究沒有說出什麼表白的話,而是對她說了另外三個字:
對不起!
在菲菲的生日派對結束後的那天夜裡,肖文在自己的小屋裡一整夜都沒睡。只是在第二天早上,對着牆上掛的一幅畫,用平靜語氣說了一句話。
“辛毅,你老實告訴我。我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很久的時間過去後,那副畫裡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你感覺到了?”
辛毅見過幾次渡劫失敗的遁魔者,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瞞得過去。
“我大概還能活多久?”
聽到辛毅算是默認了這個事實,肖文開始關心自己爲數不多的壽命。
“其實,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對於肖文的問題,辛毅只能選擇迴避,因爲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按照時間來算,肖文所謂的七十日之期早已經過了。而他現在每多活一天,都可以說是魔界的奇蹟。
當然,這其中一大部分的功勞是天金長老他們的。因爲他們的合力出手,成功給肖文原本不多的命數續上了一段,不過這段時間的長短很不好說。
肖文的魔心破損,就好比是一個破底漏水的船;而天金長老的手段,就好比是在這個坡底船的外面打了一圈補丁。
補丁是可以減緩船底漏水,但是漏水的船底沒辦法復原。隨着時間的推移,一旦船漏的水足夠多,哪怕補丁沒壞,漏船一樣免不了傾覆的結果。
“好吧!看來是沒幾天了。麻煩幫我跟奶奶打個招呼,就算是辭職吧。然後菲菲那邊,算了,別和她說什麼。今天天氣應該不錯,我想出去隨便走走。”
看着窗外枯黃凋零的枝葉,肖文心裡不禁泛起陣陣無力感。再過十多天就是元旦,那是一年的新起點,不過肖文感覺自己應該熬不到了。
對於心情低落的肖文,辛毅知道這時沒什麼好勸的。但是縱然已經看過幾次生死,辛毅這次卻尤其感覺心裡不舒服。
“我打個電話給奶奶就可以了,你想去哪兒,我陪你一起去吧。畢竟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你。”
“不用,我想一個人走走。而且就我現在這樣子,也沒什麼保護的價值了。”蕭瑟地笑了一下之後,肖文套上那件已經穿了好多年的厚風衣走出門。
入冬的青明市還算是溫暖,尤其是被太陽曬了一會兒後。只是,就算是這麼漫無目的走着,肖文還是不自覺的來到了自己所熟悉的地方。
這是經常和菲菲一起吃飯的店,菲菲每次都必點的幾道菜,老闆都記得了。只是她吃的都太辣,嗯,改天提醒她一下注意別吃那麼辣,對胃不好。
這裡是和菲菲經常散步的地方,上次還碰上突然下起的大雨,讓我們被困了兩個多小時。還記得一次,有個賣花的小女孩,一直跟着我們。
這裡是……
看着一個個熟悉的街道和商店,肖文腦子裡總有涌現不完的記憶。
在臨近中午的時候,肖文來到了一個他尤其熟悉的地方——城北福利院。
肖文16歲之前,一直在這裡生活。而且就算是在16歲以後,也不過是搬到了院長的家裡、福利院後面的一棟小破房子。
“今年還沒給那幫小傢伙買禮物,也不知道他們又有什麼古怪要求……”
每當想起福利院裡那些熟悉的面孔和院長,肖文才算是能夠勉強理解什麼是家人、什麼是親情。
“小文哥哥,你回來啦!”還沒等肖文走進去,就已經有人認出了他。然後就是更多的人擁簇過來,當然也少不了幾個跑進去告訴院長的。
“小文哥哥,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小文哥哥,你看我畫的畫好看嗎?”
“小文哥哥,上次你教我的……”
在身邊七嘴八舌的人羣裡,縱然是隨時感到生命流逝的肖文,這時也露出了最放鬆、最溫暖的笑容。
人在無憂無慮的時候,時間往往過得很快。不知不覺,肖文都已經和他們一起聊着天吃完了中飯。
在打發小傢伙們去午休後,肖文總算是有時間和院長單獨聊一會兒。
院長叫肖雲飛,是個孤寡的獨身老人,據說肖院長在年輕時也是個人物,有着不少人脈和財富。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用全部身家開了這家福利院。
肖院長,雖然看起來也就只有五十出頭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他已經快七十了。沒錯,肖文的姓氏,就是隨院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