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迷失
原本是家的地方，此刻化作一片漂亮的園林，接下來在所有人的認知裡面，都會認爲這裡始終就是一處精緻的小公園。
或許偶爾來到此地的高靈會生出幾分異樣的感覺，但也不可能有人發現真相。
除非，靈氣再次復甦。
宋煜思忖着，突然心有所感，忍不住朝着某個方向望了一眼。
微微皺眉。
“怎麼了？”少女問道。
“我突然看到一角未來。”
“嗯？”
少女偏頭看着他。
“很久遠以後嗎？”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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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很近！”
宋煜說着，再次沿着以自己爲因的無數條線，推演未來。
這一次，有些因果線已經不再那麼模糊，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下次靈氣復甦，竟來得如此之快，是因爲我的原因嗎？”
宋煜喃喃輕語，想起先前落入人間那些微小的、沒有什麼危險的三十三層天碎片，當時無暇理會，卻不想那竟然會影響未來？
少女安靜地陪在一旁，也想嘗試着像宋煜那樣去推演。
不過很可惜，她雖然很早很早以前，就是個擁有完整人類情緒的特殊高靈，但終究沒有學過那些唯有人族方能修行的至高的法。
很久。
宋煜睜開眼，嘀咕了一句：“這不行啊……”
少女：？
宋煜沒看她，自言自語道：“此番離開，前途未卜，本以爲毀掉所有開啓秘藏的修行法，留下新的法，未來我們會佔有先機，卻不想這世上聰明的智慧種族實在太多了。
還有，原來你們也在這裡，藏得這麼深……這是兩手都要抓是吧？
不過想要奪我祖地氣運，問過我嗎？”
說着伸出一隻手，朝虛空輕輕一抓：“就你了，給我回來！”
少女一頭霧水，宋煜卻笑着看向她：“走吧，咱們去秘藏路，打他個天翻地覆！”
“你剛剛做了什麼？”少女稀裡糊塗的跟着宋煜進了秘藏路，一臉好奇地問道。
“改變未來。”宋煜肉身微笑着，拉起少女的手，在這條幹涸的秘藏路上，一路深入！
……
元神體已經走出很遠。
這種遠，如果單純按照人類的認知，至少已有幾億光年。
這條路究竟多漫長，從古至今無人得知。
順着無量劫逆流而上的過程中，宋煜也的確見識到了它的複雜程度。
當真不是靈級修行者能夠掌握的。
這是根本的認知問題。
是“維度”在作祟！
好比生活在二維世界的生靈，永遠無法用三維的眼光和思維去看待問題。
三維世界的生靈，也永遠無法真正認知時空。
就算想到了，也堪不破！
背後存在很聰明，他們從一開始就計算到了所有。
先是設計了整個世界。
萬物生靈想要踏入修行路，就必須得開啓秘藏之地，否則只能接受境界和壽元都很有限的結果。
智慧生靈皆有慾望，沒有哪個會喜歡一眼看到頭的未來。
如此一來，一頭扎進去的結果，就如同鑽進地籠的魚，只能一路向前，再無退路。
再用三十三層天的果位做餌，只要接受，就相當於認可了它代替此界天道的規則。
然後被死死限制在靈級！
即便道祖那種看穿一切，驚豔萬古的存在，也同樣無可奈何。
就算世間生靈意識到一切都有問題，就算他們踏上秘藏路去“求真”，也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永遠只能做一隻在地上爬行的螞蟻，或是遊在水中的魚，哪怕知道天空有雄鷹，也永遠都無法帶入到那個視角。
爲了以防萬一，這條嚴格說其實是精神層面世界的秘藏路，維度設計超越靈級不止一層！
也就是說，萬一出現一條長了翅膀的魚，破開靈級桎梏，踏入更高領域，進了這條秘藏路，結果也不會比那些前輩們好到哪去。
最多……無量劫無法殺死他。
但也同樣無法看穿！
會永遠迷失在這裡。
除非，有來自那個世界的規則作爲參考……
宋煜的元神體目前就處在這種迷失狀態。
他面前的無量劫已經乾涸。
循着“氣息”，他確實可以繼續往前去追溯，還能不斷深入。
但無法從認知層面破開迷霧，繼續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此時他已經可以感受到無數踏上這條路的先輩們那種發自內心的無奈。 他走的其實不算遠。
因爲最近這段時間，元神體狀態的宋煜在沿路一些乾涸的“支流”巖壁上，甚至看見不少模糊的印記。
以無上法力去還原，勉強能夠拼湊出那些不知哪個紀元前輩留下的話語——
“秘藏路就像一條無限的神經網，它貫穿古今和時空，連通着每一個修行者的秘藏之地，就算沒有無量劫，任何進入者也終將迷失在這裡。除非能夠跳出三界外，站在‘外面’去觀察，或許纔有機會找尋到真正的路徑。”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屬於我的時代已經徹底落幕！我既不屬於過去，也不會有任何未來，現在的我這種不生不死的狀態，活着有什麼意義？”
“身爲一代天驕，我曾無比自信，自認可以破開所有迷霧，做到無數先人都無法完成的偉業！可如今我迷失在這裡，永遠回不去了。”
“能有後來者見到我留下的印記嗎？還會有人知道曾有先人前輩經過這裡嗎？我真的很累了，就讓這最後一絲意識，也悄然散去吧。”
宋煜元神體一路前行，見到太多類似的留言。
他也開始愈發沉默起來。
開始有些懷疑自己這麼做是不是真的有意義。
“如果我現在反身回去，應該還能找到來時的路，在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末法時代，只剩下我一尊真神，與肉身融合後，復活所有親朋，是不是也可以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他輕聲自語，隨後搖頭苦笑。
這是不可能的！
別的不說，就說投影到歸墟那些存在，就不可能會放過他。
看起來他當時大發神威，將對方輕鬆斬殺。
可實際上，他不過是打碎了幾道影子。
對於人家的本體來說，完全沒有任何損害！
他眼中無比真實的世界，在對方眼中，不過就是個“全息投影遊戲”罷了，角色死在遊戲中，最多爆兩件裝備，復活就完了。
哪怕是那種特別變態的遊戲，也不過掉點等級，損失點經驗值。
對於“玩家”來說，除了可能會影響到心情，又能有什麼影響呢？
他沒有再繼續前行。
就如同巖壁上某個前輩留言說的那樣，秘藏路如同一個巨大的神經元網絡，縱橫交織，比整個宇宙都還要複雜。
任你怎麼走，最終也只能迷失在這個“平面”當中，無法超脫。
他打算等待自己的肉身，以最強狀態，尋找機會。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
或許幾百年，或許幾千上萬年。
元神體的宋煜終於感應到了一絲波動，但卻並非來自他的肉身，而是……敵人！
他嗅到危險氣息！
一束不知從什麼地方射來的光，精準無誤地命中他的身體，當場就將他的元神體打穿。
大口魂血從口中噴出。
宋煜腳步踉蹌着，運行身法遠遁。
“彼岸”的人出手了！
就像是拎着魚叉行走在岸邊的漁夫打開手電照向魚兒的那束光，真正的魚叉……還在對方手裡，沒有紮在他身上呢！
河裡的魚兒都知道跑，更不要說宋煜這種破開靈級桎梏的……長了翅膀的魚！
他的速度太快了！
對方只來得及發起這一次的攻擊，就徹底失去了他的蹤影。
受傷逃掉的宋煜沒有任何喜悅之色。
因爲他同樣沒辦法找到對方。
人家擁有更高層級的法則，或許隱藏在岸邊的草叢裡，或許躲在大樹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目光冷漠地注視着那條河，隨時等待他的出現。
這次的傷，給宋煜帶來的傷害不大不小。
大約用了幾個月時間就徹底復原了。
但在這之後，他也變得更加小心，利用對方這次攻擊而殘留在自己身體裡的法則，反覆推演，解析。
終於讓他掌握了一丁點……原本只屬於“天空”的東西！
這讓他精神大振，甚至欣喜若狂！
不同於那些“投影”和三十三層天世界之靈，掌握的法則並沒有超脫於他所在的世界。
這人的攻擊，可是實打實來自“彼岸”！
殘留在他體內的那些法則之力，也全都無比真實！
對方或許想不到這世上居然有人能通過這種方式去破解他們的秘密。
依然還在努力尋找宋煜的下落！
一條“長翅膀的魚”，危害性極大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誰能抓到這條魚，就意味着難以想象的巨大收穫！
就像中世紀的那些捕鯨船，危險與際遇並存！
抓到一條就等於發了大財，可以逍遙快活好久。
解析了部分來自“彼岸”的法則以後，宋煜依然跟對方捉着迷藏。
但他這條長翅膀的魚，已經可以從水中……開始窺探岸上的情況了！
儘管依舊很模糊。
像是隔着厚重的迷霧。
可即便只能看到一點模糊的影像，那也是史無前例的重大突破！
對方很有耐心。
他的耐心更足！
就這樣僵持了很多年，對方突然抽身離去。
宋煜毫不猶豫地跟上去！
對方抽身離去不是放棄了他，而是感應到了他的肉身！
他等的……也正是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