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請高斯給留了倆追蹤印記，他自己留了一個，剩下一個給了烈陽部，然後就趕緊帶着高斯離開，高斯快被薰吐了。
這事是烈陽部在查，他給搖人，做了能做的事情，剩下的他就不是很擅長了。
這些五十萬，很多都是非常樸實無華，或者是兼職。
這次被抓到的線頭，最初的時候，也不是專門幹這個的，就是跟人吹牛逼，吹過頭了，慢慢陷進去，最後開始拿錢辦事，越陷越深。
這裡沒活口，靈魂都被獻祭湮滅掉了，也沒溫言什麼事了。
溫言回到家，覺得這事吧，還是得給長輩們說一說。
他現在覺得，哪怕拋開大家都知道的，有關月球的一切不談，僅僅月球能輔助悟道這事，那就得先把三山五嶽拉上船。
溫言自己拿了好處，那肯定得惦記着其他人，現在竟然有職業者五十萬開始攪和，還牽扯到亡靈法師、牽扯到惡靈、惡魔之類的玩意，再加上牽扯到另外半球，溫言覺得，他最好直接資源拉滿。
最起碼的，先跟諸位大佬通通氣。
回到家，溫言先自掏腰包，請高斯去吃了頓飯表示感謝，人家的樂趣也就這麼點了，至於他才吃過飯沒多久，不重要，高斯難道還會被一頓飯撐着？
吃完飯，溫言例行正常的修行。
修行完了下冥土，從十字路口，渡過黑暗重洋，來到亡魂暫時安置的地方，繼續超度。
完事了回來之後，溫言站在大路口的中心，先順手給路燈加持了一下陽氣，站在這算了算時間。
他從故夢裡回來，十幾天了，本來是準備在葉二頭七的時候試試招魂，但那時候是羅天大醮的時間，不太合適，就算有人想做什麼，應該也不會在那個時候作死。
這麼長時間，要是後面的人想要做什麼，應該已經做了。
有什麼變化，現在應該已經可以試探出結果。
他一跺腳，直接施展招魂，他見過葉二，近距離接觸過，也知道對方的名字，站在大路口的中心，理論上只要有，最起碼都是有反應的。
祭壇虛影浮現，金光在祭壇之下閃耀，金色長橋浮動了片刻，沒有衝出去。
等了半晌，依然無法招魂，而且不是受到阻礙，而是那傢伙的靈魂已經消散。
給他們時間，給機會，甚至都沒趁羅天大醮的時間做什麼，他們竟然真的什麼都不做，任由同伴消散嗎？
葉二可是一個可以進出故夢的職業者，非常稀有，就這麼放棄掉？
對於他們的目標來說，葉二應該是最不可或缺的一環吧。
溫言主動回憶着故夢，依然沒什麼反應。
他散去了祭壇，仔細琢磨了一下。
一，對方的確夠狠心的，能狠得下心。
因爲在他們的觀念裡，死亡並不是結束，他們的確還有機會，可以從故夢之中重新走出來。
只是這一步會非常艱難，難度異常高。
但若是有靈魂的話，難度應該比黑蜘蛛從故夢之中走出來要簡單太多了。
核心靈魂就是現世的，其他的都是旁枝末節。
溫言可是給夠了時間，對方依然什麼都不做。
心如鐵石是肯定的，按照他跟葉二的接觸來看，能做決定的人，應該也是跟葉二一樣，活了很久，久到其實已經不是太在乎很多正常人在乎的事情。
另一方面，這人可能也很謹慎，生怕有什麼坑。
自從上次溫言給黑盒發去了視頻，到現在都還沒有對得上的人，溫言就知道，這人是相當謹慎。
之前就算是有黑白照片，也肯定對不上視頻裡的樣子。
第二個點，溫言推測，既然那些人就是爲了故夢，甚至是爲了打開真正的門戶。
那麼除了葉二這種職業者，可以自由進入到特定故夢之外，其他人恐怕連特定故夢都沒法進去，必須要打開故夢的大門。
而現在能讓葉二直接去死，大概率是早就有葉二會隕落的預期。
那麼，就有極大的可能，除了葉二之外，還有另外的人可以控制着進入故夢。
這是這幾天溫言跑月球撒歡之後，以己度人，想到的絕對可以確定的事情。
因爲現在就他能跑月球撒歡，不需要宇航服，不需要維生系統，甚至不需要龐大的後勤配合，不需要坐火箭，甚至還能在月球上以超出在破球數倍的速度狂奔。
就這，他都已經得到了極大的重視，而葉二就約等於溫言本身加上貨架，那些人這都能坐視葉二去死。
除了還有人可以做到跟葉二一樣的事情這個理由之外，溫言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可能。
散去了祭壇，溫言站在原地琢磨了琢磨，試探出了結果，就不用再試了。
有了試探結果，有了方向，後面就讓黑盒和烈陽部去查吧。
溫言從大路口走上來，回到家，看了看時間，就打開窗口前往扶余山。
他得先跟幾位師叔祖聊聊，外面的人，盯上了航天部，還出動了職業者，那是更早的事情，應該是當時在月面種下樹的時候，或者更早就有了。
他這裡有一個奇物貨架，可以在有座標物的情況下打開窗口，也有他這種可以扛得住真空環境的人。
人家那邊說不定也可能會有，說不定原本沒注意，後來發現了那棵樹之後，就有想法了。
也說不定發現神州這邊動作頻繁，也會有想法。
然後通過各種渠道，蒐集尋找類似的人或者物。
溫言覺得還是得考慮下月球安保的問題，不然辛辛苦苦搞出來的東西，萬一被破壞了，想報復回去，難道只能去拔了人家插的旗？
溫言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思緒飄飛。
到了扶余山，隨手給圍上來的小弟子們發了點糖，他便先去找四師叔祖。
四師叔祖正抱着一本線裝書，微微蹙眉。
看到溫言來了，四師叔祖放下書，打量着溫言。
“見到坤兒了？他有好好看書嗎？”
“有，我去的時候，他就在拿着手機看書。”溫言不太懂發生了什麼，但隨口就給圓上，細節都給補充上，增加可信度。
回頭了再給秦師兄打個電話問問。
四師叔祖滿意地點了點頭。
“專門跑回來，是最近讀書的時候，什麼不解的地方嗎？”
“是有一些。”溫言回想了一下，這些天看的書，全部都是青城山的，這就有些尷尬了：“是青城的清虛子道長，給我塞的幾本書，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但是吧，我覺得清虛子道長這些天一定非常忙，不太好去打擾，還是來請教四師叔祖，不知道是否合適……”
“哈哈哈……”四師叔祖哈哈一笑：“這有什麼不合適的，你以爲現在還跟以前一樣啊，正常的典籍，我可能早就看過了，再說了，就算看了，也不影響我的修行。”
溫言立刻挑了倆自己看書時沒弄太明白的地方，趕緊按照自己的理解，請教了一下。
四師叔祖一聽這問題，就知道溫言是真好好讀過書，才能提出來的，心情頓時大好。
他拉着溫言給溫言解釋了好半晌，角度跟青城山的角度略有不同，但殊途同歸，能幫助溫言快速理解，深入理解。
扯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溫言覺得差不多了，才說起月球的事情。
他說起了他跑月球上，幫忙扔了幾個月球車的事情，又說起了有職業者五十萬出現的事情，重點說起了他在那裡的感悟。
“就像是外界的環境，幫我做到了不假外物，只存乎一心，向內求索。
我那時候感覺到，對自身的一切，都變得特別清晰，修行之路，都變得遠比曾經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得多。
就像是，傳說中的悟道。
甚至只是看那裡的日夜在頃刻之間轉化，也能讓神通發生一絲變化。
所以，我想，我這種水平，都能借助地利，有所感悟。
要是幾位師叔祖，也都能上去試試，應該會收穫頗豐。
若是諸位師叔祖能更進一步，我們扶余山在當下這個時代，也能更有底氣一些。”
四師叔祖聽着溫言的話，心中暗暗感慨。
溫言不是在扶余山長大，可是卻跟那些他們盡心教導長大的弟子，並無兩樣。
他們扶余山真是純運氣好。
有什麼好事情，溫言都會先惦記着他們。
清虛子那狗牛鼻子，還想拐走溫言，簡直癡心妄想。
溫言看青城的典籍，有不懂的都會回扶余山來請教。
“世界變化太快，我們這些老傢伙，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你覺得怎麼樣比較好，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就好。
不要害怕出錯，哪有人一輩子不出錯，也沒有人能一輩子都是什麼事都能順順利利的辦成。
想做什麼就儘管做，我們這些老傢伙，身子骨還硬朗，天塌下來也能幫忙扛一下。”
溫言看四師叔祖似乎不是太感興趣，就試探着問了句。
“要不，先讓八師叔祖過去轉轉？
八師叔祖應該能稍稍硬扛一會兒的時間。
只不過我猜，八師叔祖的感悟可能不會太多。
畢竟，八師叔祖當年應該已經躺在石棺裡，感受過很長一段時間物我兩忘。”
四師叔祖搖了搖頭，道。
“這個回頭再說，我現在尚未到需要這種感悟的時間。
我會跟其他山門的人，先聊聊，看看各自的想法。
不過，既然有什麼鬼東西，覬覦這些東西。
我輩也不能當做不知道，總要提前做點準備。
那些鬼東西，我們門內也有記載。
他們是一些對任何東西都毫無敬意的傢伙。
玩弄屍體，玩弄毒素，玩弄靈魂。
很早的時候，在歐羅巴，那些所謂的巫師，或者具體點說亡靈巫師，連異類都不想跟他們站在一起。
六百多年前的時候，那邊說的諸神黃昏徹底降臨前一些年，那邊迎來了最後的瘋狂。
當時那邊的職業者，都在想方設法的阻攔末法降臨，那些蠻夷哪裡會管那麼多，膽子是真的大，什麼都敢試驗。
最後搞出來一次慘絕人寰的慘劇，按照他們自己的統計，直接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
也就是那個時候，這些亡靈巫師藉助着極其龐大……素材，飛速崛起，完成了一次曇花一現的輝煌。
後來就再沒什麼記載了，倒是後來，有聽說，那些傢伙的傳承，跑到了美洲。”
聽到這，溫言眼皮一跳。
他默默推算了一下時間，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裡曾經的原住民。
雖然是持續了幾百年的屠殺，可是最終的死亡大概數字，卻跟歐羅巴在六百多年前的大規模瘟疫死亡數字差不多。
“所以，發現了任何一點痕跡，我覺得都得警惕，咱們現在好不容易拿到了優勢。
到時候月球基地裡做科研，有什麼東西，最終都是關乎所有人的。
咱們扶余山的人，哪怕去悟個道也行啊。
總不能讓外人，尤其是這種鬼東西給破壞了。”
“這倒是沒錯。”
四師叔祖點了點頭，表示後面會跟跟人溝通。
溫言放下心來，起碼統一戰線得有，之前別說異類對航天不感興趣，三山五嶽也一樣不是太感興趣。
畢竟，在神州的語境下，“你咋不上天呢”可不算是什麼夸人的話。
真有事情，有異類插手，讓三山五嶽的人幫忙，那的確沒什麼問題。
但溫言覺得，這種全靠責任，全靠用愛發電的事情，總是不可長久的。
正好他自己去感受過，可以確定，對於這些道士來說，感悟一定會更強，衝擊更大。
有正面回饋，需要去維護自身利益的時候，能發揮出的主觀能動性，長遠看的話，肯定要比純靠義務幫忙強。
溫言來讓四師叔祖開心了下，順便給四師叔祖說了說正事，完事了，他就去給太師叔祖請安。
從太師叔祖的院子出來，溫言跟飛在半空中的劍哥打了個招呼，回到了自己家裡。
而到了晚上，四師叔祖就招呼了人，跟人約了時間，過兩天見一見，大家一起聊聊。
……
禹州烈陽部裡，地下最下層的試驗場裡，一座類似銀行金庫的大門，正在被季有禮完成最後的安裝和調試。
確保強度的同時，還要確保密封性，還要保證單人是能打開的，有電動結構之外，純機械結構也能打開。
這些要求，烈陽部都能找人完成，難度其實並不是很高，生產的難度也不是很高，除了貴，沒別的缺點。
而貴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爲是定製，材料並不是太貴。
而材料和零件，是實驗過，可以不用季有禮手搓的。
這次實驗的材料，添加的核心奇物，是一個花架。
效果是擺放在上面養的植物，只要植物不是因爲基因的先天缺陷，否則你正常養，絕對不可能養死。
這是烈陽部的一個內勤發現的。
他的鄰居又菜又愛玩，陽臺上擺着的花，一年能換好幾次，養什麼都能養死，像在南武郡有正面buff加持，綠化帶裡跟雜草似的一長一大片的三角梅，都能給養死，仙人球、多肉、月季什麼的，一年起碼養死兩三茬。
然後，有一次他就發現，他的鄰居，養的植物，全部死完了，最後卻還有一盆藤本月季，在南武郡八月天爆花了。
多看了一眼，隨口聊的時候問了問，才發現問題。
最後確定，沒被養死，全靠那盆月季下面的花架，不然的話，就憑那八月天五百倍的肥料，一週三次，花早死好幾次了。
最後這東西，就被烈陽部出錢買走。
按理說這東西對育苗，農業相關的實驗，很有效果。
可惜這花架太小了，只能擺一個花盆，而且經過實驗，花盆裡種的東西，也僅僅只是能保證正常生長。
而育種選種的時候，一顆種子種下去，對於這個花盆來說，結果就是固定的，並不能左右種子的問題。
之前借給個番茄育種的專家，本來是要選抗病的種，可惜，這個花架上種出來的，該是更不抗病的，依然還是更不抗病……
最後還是因爲太小了，實用價值太低，一直擱置着。
正好這東西結構跟溫言的貨架很像似，就拿來當做試驗品。
季有禮跟打了雞血似的，造這座內高5.8米，內寬7.8米的巨門，就是他目前爲止，生涯的最高點。
他甚至能感覺到，這座門若是造成功，他似乎就可以晉級了。
至於晉級有什麼作用，他不清楚，只是能感覺到，這些天在烈陽部裡，有人給提供各種資源練手，到眼前這座造成功，他就要晉級了。
隨着花架被拆掉，季有禮將零件全部融入到巨門裡，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
兩天之後，兩扇銀灰色的巨門佇立在牆上，算上門框，門足足有近八米高。
季有禮在做最後的調試，調試巨門的鎖。
半天之後，季有禮親自關上了兩扇門，雙開門合攏之後，裡面的機械便開始自動鎖緊。
按照之前的經驗，季有禮在側面留的缺口裡，放上了一盆花，然後他親自去開鎖，打開了巨門。
巨門打開，門後面的空間，是一片虛無。
這片虛無，就是原本花架的能力，延伸放大之後，所化作的空間。
看到這片虛無，季有禮鬆了口氣，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下一刻，他就察覺到，他的能力，終於晉升了。
只不過這次晉升，門的部分，是強於鎖，他能感覺到，下一次晉升的要求，是積攢夠足夠的經驗，且下一階段必須是鎖強於門，不然無法再次晉升。
“成功了。”
季有禮說出這句話，一直看着的風遙，長出一口氣，給季有禮豎起一個大拇指。
“牛逼。”
風遙立刻給溫言打電話，請溫言過來一趟，連續很多次實驗鋪墊，再加上現在造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當做實驗，也成功了，應該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半個小時之後，溫言來到了這裡。
到了地方之後，溫言先給季有禮道賀，然後他站在門外面，看着裡面的虛無。
裡面昏暗一片，看起來似乎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虛無。
可溫言能感應的清清楚楚，裡面並不是黑暗，只是單純的有些昏暗而已。
這是還有光的存在的，只是非常微弱而已，這一點溫言現在能感應的非常清楚。
想了想，溫言一擡手，灰布飛出去，通過灰布爲觸角，溫言能感覺到，昏暗的虛無之中，似乎是有地面的，只是看不到而已。
他按着手電照了照，四面八方都是虛無，可是腳踩上去，卻有一種踩在平地上的觸感，伸手摸也能摸到。
而這裡極爲微弱的光，似乎是從四面八方逸散下來的。
“你們檢測過裡面有多大嗎？”
“沒敢貿然做什麼。”
“測試一下，這裡面不是純粹的虛無，是有底的，只是看不到而已。”
很快，風遙搬來好幾種儀器，做了探測建模。
結果是裡面的虛無，竟然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空間。
看到尺寸比例的瞬間，風遙面色微微一變，立刻對季有禮道。
“側面放那盆花的空間，能打開嗎？”
“可以打開，但是不能拿出來，拿出來激活的特殊效果就沒有了。”
風遙立刻打開了那個放花盆的盒子，霎時之間，就看到大門後面的黑暗虛無裡，有一道光橫掃開來。
光照的方向，跟放那盆花的盒子內部，被光照亮的方向，一模一樣。
溫言站在大門口，看着大門裡面，再看了看旁邊的風遙。
他揮手示意風遙動一動那個小盒子的門。
然後，溫言就看到，風遙關上了一半的時候，大門後面的虛無裡，光線也隨之變化，黑了一半。
這下可以確定了，大門後面的虛無空間，就是那個放花盆的小空間的超級放大版。
“我有一點小想法，你說，這麼大的範圍，是不是，似乎，可以用來育種了？
或者，我覺得這個門，似乎可以修改一下。
放那盆花的地方，我覺得太小了，巴掌大點地方，花難道不憋屈嗎，都曬不到太陽。
不如，再改造一下，先給改造成一千平試試？
再給挖一座山，放到山頂，給保證全日照條件。
最好旁邊再有一條水量充沛的江。
最好物流也方便點。
最好哪有土不想要了，都給拉來……”
溫言望着門後面的空間，眼睛裡冒出駭人的光芒。
“還有，我覺得，非常有必要給總部長說一聲。
我覺得非常有必要，幫助季老哥晉升。
也非常有必要，重新清點一下烈陽部裡的雞肋奇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