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坐定未動,傅令元湊至她近在?息爲止。
四目相對兩秒,他微勾一下脣,垂眸,幫她將安全帶繫上,然後坐回到駕駛座。
他方纔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的熱燙依舊清晰。阮舒將臉別向窗外,撩了撩耳畔的頭髮,極輕地蹙了蹙眉——明明以前都沒有任何的事情,最近好像變得有些莫名其妙地敏感。
車子啓動,兩人沉默了許久,阮舒開口道:“我給你爸準備了端硯。”
她口中的這塊端硯,便是早前和唐顯揚的父母吃飯那次,她曾在飯桌上與唐父提及的那塊。後來根本沒送出手。昨天傅令元臨時才通知要回傅家,她來不及準備更好的生日禮物,端硯正好派上用場,中規中矩的,終歸不會出錯。
“嗯,挺好。正好我沒有準備。”傅令元的視線不移,依舊望向前方。
阮舒抿抿脣,不再吭聲,把臉轉回自己這邊的車窗。
傅令元偏頭,瞥一眼她清清淡淡的側臉。
傅家位於西郊。
車子駛過寬闊的柏油路面,穿過黑色的高大鐵門,進入兩旁種滿青蔥樹木的私人宅院。
門外的管家見到傅令元回來,臉上堆出驚喜的笑:“三爺。”
下一秒發現緊隨傅令元下車的阮舒,臉上的驚喜頓時又變成古怪。
“把禮物交給管家。”傅令元衝阮舒揚揚下巴。
阮舒如言遞過去,隨即和傅令元一起朝裡走。
獨門獨戶的中式庭院。除了添色的植被,還有假山池塘,彰顯着老一輩人的嗜好。
管家要進門通報,被傅令元伸手攔住了。
“現在裡頭在幹嘛?”他問。
“大家不曉得三爺你今天回來,十分鐘前已經上桌了。”
“都有誰在?”
“老爺說一家人聚在一起隨意吃頓家常飯就好,所以都是自己人。二爺在部隊裡走不開,大姑奶奶的緝私隊這幾天出任務,也不在,還有就是——”
“嗯,知道了。”沒等管家說完,傅令元打斷他,旋即他的眼風掃向阮舒:“傅太太,緊張麼?”
“還好。”阮舒笑笑。不過就是見幾個並不喜歡她的陌生人,無需到緊張的地步。緊張是留給在意的人和事。
傅令元笑容緩緩的,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走吧。”
老派的一張大圓桌,一家人圍在一起。最早看見他們的是傅清梨,霎時驚喜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三哥!三嫂!”
一瞬間,衆人安靜,目光齊刷刷地望過來。
“舒……?”一把熟悉的嗓音當先傳入耳中,阮舒聞聲看去,不期然在餐桌上發現了唐顯揚。順帶地也就發現了唐父唐母。
“爸,我回來給你過生日了。”傅令元打報告,繼而稍一攬阮舒,“還有我媳婦兒。”
阮舒自唐顯揚處收回視線,第一眼便瞅見了坐於最中央的那張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面容。他的右手邊正坐着曾來找過她的傅母。阮舒由此確認這個男人是傅令元的父親傅丞,旋開笑容問候二人:“伯父,伯母。”
傅丞銳利深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隱約混着兵家之氣,板着一張臉,什麼話都沒做迴應。
一家之主如此,其他人自是也默然。
遂場面就這麼陷入僵持。
阮舒還從未見過這種沒有人出來打圓場的情況。
傅令元兀自笑笑:“看來我不應該回來。”
說着,他拉着阮舒轉身就要走人。
傅丞突然對傭人發了話:“加兩把椅子。”
一語出,阮舒彷彿聽見所有人鬆一口氣。
桌上的座次順序很講究。首先以傅丞爲中心,男左女右,然後再是輩分,左尊右卑。
是以阮舒並未和傅令元坐在一起。而是被安排在傅清梨的左手邊。
傅清梨似得意壞了的模樣,朝對座的傅令元直眨眼睛,兄妹倆又像是在打什麼暗語啞謎。
餐桌上未見傅令元的哥哥和姐姐,阮舒才反應過來管家剛剛所說的“大爺”和“大姑奶奶”指的便是這兩人。
也因爲他們倆的缺席,導致現在阮舒的左手邊坐着唐母,而阮舒的正對座恰恰是唐顯揚。
她恍恍惚惚記起來,唐顯揚對傅令元的那一聲“三哥”不是白叫的——唐母和傅母好像是堂姐妹,所以唐顯揚和傅令元纔會是表兄弟關係。
嗅察大家都很拘謹,沒有人低頭切語,阮舒坐下後也始終端姿。明明是給傅丞過生日,一頓飯下來卻沉悶無聲,像是極其奉守“食不言”。
傅清梨十分細心,注意到阮舒不怎麼吃菜,時不時就主動夾一筷子,先用眼神詢問她,待她點頭,才放進她的碗裡。
直到最後,傅清梨端出來蛋糕,呼動大家共同舉杯給傅丞道生日快樂,沉悶纔有所打破。
傅丞繃着臉稍鬆弛,卻是舉完杯後便與唐父一同離開餐桌,前去書房。
“呼,終於走了。”傅清梨當着剩餘人的面毫不掩飾地如釋重負。
傅母給了傅清梨一記不悅的眼神。
傅清梨吐吐舌頭,嘻嘻地笑:“我這不趁爸走遠了纔敢吭聲的嘛。”
隨即她突然挽上來阮舒的臂彎:“三嫂,你頭一回來,可不要嚇到了。我們家不是冷血無情,只是規矩稍微多了那麼一丟丟而已。”
“來,咱們現在可以隨意聊天啦,吃蛋糕吃蛋糕!這蛋糕是我排了兩小時的隊纔買到的!”傅清梨切了一塊裝盤子裡遞給阮舒,不忘埋汰傅令元,“三哥,我有多照顧三嫂你可都看見了吧?該怎麼謝我?”
阮舒淺笑着接過蛋糕,聞言偏頭看傅令元。
幾人已從餐廳轉移到客廳的紅木沙發上。
傅令元坐在阮舒的身邊,一隻手臂繞在她身後搭在椅背上,也正看着她,眼裡籠着一層滿滿的寵溺。嘴裡回着傅清梨的話:“你想我怎麼謝你,都可以。”
“哇塞,三哥你一結婚,連人都變大方了~”傅清梨當即做了個被膩到的激靈狀,抱住傅母的胳膊,咯咯地笑:“媽,你瞧瞧三哥~”
傅母未接話,只與阮舒無意對上了一眼,辨不清情緒的。
心不在焉了一個晚上的唐顯揚在這時插話出聲:“三哥,舒,你們兩個真的……結婚了?什、什麼時候的事情?你們、你們怎麼會……爲、爲什麼我一點兒都不知道……”
一股腦,像是將他的所有疑問悉數問出口。
唐母阻止不了唐顯揚,只能幫他失態的神色稍加遮掩地搭腔:“是啊,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聽說,你們老三就悄無聲息地結婚了。還是和…小阮。”
“咦?小姨媽,你們和我三嫂認識的呀?”傅清梨察覺出唐顯揚和唐母對阮舒的稱呼。
阮舒趁着這個時候,才和唐母打了句招呼:“唐阿姨。”然後轉向唐顯揚,“顯揚,咱們有一段時間沒見上面了。”
“是啊……有一段時間沒見上面了……你卻和三哥連婚都結了……”唐顯揚表情僵硬,眼睛直勾勾在阮舒和傅令元之間徘徊。
唐母悄悄扯了扯唐顯揚,隨即看向傅母和傅清梨,解釋道:“小阮和我們家顯揚高中是同班同學,大學也在一所學校,一直是好朋友。所以我們都認識。下個月顯揚要結婚,正打算給小阮發請帖,今天遇上,倒是巧了。”
“顯揚小時候喜歡跟在你們老三屁股後面跑,現在表兄弟倆也趕在前後月結婚,緣分不淺。”唐母打趣。
“你們兩個怎麼就湊到一起結了婚……”唐顯揚緊跟在唐母后面又幽幽地發問,語氣和神態還愈發不對勁,急得唐母只得再補一句,“是啊,小阮和老三,你們倆真是出乎我們意料。”
“很出乎意料麼?”傅令元將問題接過來,十分坦然地與唐顯揚對視上目光,斜斜地笑。“顯揚其實是我和阮阮的媒人。以前上學的時候,顯揚帶着阮阮一塊找我玩,我由此認識了阮阮。這一回回國,也是因爲顯揚,我才和阮阮重逢的。”
傅令元的手臂從椅背挪到了阮舒的肩,親暱地攬着,繼續道:“顯揚,我和阮阮這回登記結婚是比較低調,但都記掛着改天要請你吃頓飯,好好謝謝你無意間的牽線搭橋。”
“我牽線搭橋……”唐顯揚僵硬的表情裡又添了兩分的古怪。
不明就裡的傅清梨笑嘻嘻地搭腔:“原來三哥和三嫂是這樣的淵源啊。那可真得感謝表哥。”
被補刀的唐顯揚臉色再白一度。
轉口傅清梨揶揄傅令元,“三哥,這麼說,讀書那會兒你就偷偷瞄上三嫂了?”
阮舒聞言不禁暗暗失笑。這謊扯到現在,倒是叫傅清梨誤會成一個久隔歲月再相遇的愛情故事。聽着還挺美好的。不過她和傅令元那會兒確實算是背地裡相互“瞄”上了。
耳邊傳出傅令元大大方方的承認:“是啊,我是那時候就瞄上你三嫂了。”
“我第一次見她,就在想,這個女人以後一定會是我傅三的老婆。”
他的嗓音收了半分的笑意,多了半分的認真,像是在鄭重的宣告,又像是在深情地告白。
心頭微微絞了一下,阮舒扭頭看傅令元,正撞上他湛黑的眸子,眸光很深邃,亦貌似很專注,只凝着她。
剎那間,她好像陷進去了一秒。卻也頂多只有那一秒,便揚揚脣。用眉目清淡的淺笑,完成與他的“錦瑟和絃”。
傅清梨再度抱住傅母的胳膊,低聲在傅母耳邊道:“媽,我覺得三哥這回是認真的……”
傅母喝着茶,不動聲色地掃一眼阮舒和傅令元,再掃一眼唐顯揚,不做迴應。
傅令元牽着阮舒的手驀然起身:“時間不早,阮阮明天還要上班,我們先走了。”
“欸?”傅清梨挽留。“爸還在書房裡,三哥你們還沒和爸說上話。”
傅令元輕笑:“要說什麼?剛剛不是過完生日了麼?”
“可是……”傅清梨遲疑地看傅母,像是希望傅母能說點什麼。
然而傅母並沒有,只是對傅令元溫柔道:“去吧。路上開車小心。”
傅清梨有些不解,母親平時明明記掛這個兒子,他難得回來一趟,怎麼就輕易放他走了。
“小姨媽,顯揚,我們先走了。”傅令元最後打過招呼。帶着阮舒往外走。
待二人離開,傅母的視線掠過尚處於僵滯狀態的唐顯揚,望向唐母,別有深意地邀請:“晚晴,我們去後院散個步。”
***
車內。
兩人又是維持了許久的無話,傅令元纔打破沉默:“失望了?”
阮舒正盯着車窗外流動的昏黃的燈光,聞言怔了怔,沒跟上他的思維:“什麼失望了?”
“失望我父母沒有爲難你,沒有給你支票。”
阮舒微彎脣角:“是。是挺失望的。”
雖接了話,但她的語氣透着一股興致缺缺。
傅令元飛快地瞥一眼她的臉色,轉口道:“今天不巧,我二哥和我大姐不在,本想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臨近年關,大家都有很多事情忙。加上我家老頭子不興過生日,每次其實都是清梨想熱鬧。”
阮舒反應了兩秒,意識過來傅令元有點和她嘮家常的意思,心中籠上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大多數時候對方無論拋過來什麼話題,她都能接,可嘮家常,她着實不會,也不懂家常。
尷尬兩秒,她轉移話題:“你當着顯揚的面,直接坦誠你撬牆角,也不怕傷了你們表兄弟的感情?”
“我哪裡撬他牆角了?”傅令元似笑非笑。
阮舒抿抿脣,並不想複述他的那些話。那些話,哪一句不是在表達他挖自己表弟的牆角?還用“媒人”來寒磣唐顯揚。她不相信他是無心。明明可以有很多種解釋方式,他偏偏選了最傷感情的一種。
她真是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嗯?”因爲她沒吭氣,傅令元喚她一聲。
阮舒別了別頭髮,記起早上便想問他的事情:“譚飛現在是什麼情況?”
傅令元皺了眉:“突然關心他幹什麼?”
“他和我堂姐退婚了。”
“挺好的。”
莫名其妙的三個字。阮舒蹙眉:“他那天不是被絞掉了半條舌頭,又沒了一隻大拇指。後來好像完全沒音訊了。”
貌似大家都不知道譚飛出事。
“他沒音訊是對的。”傅令元嗤笑反問她,“難道他要全世界地嚷嚷自己被陸少驄搞到殘疾?”
阮舒默然。其實她猜測到,譚飛和林湘退婚,多半脫不了這層關係。如果從這個角度,她倒是能明白“挺好的”的意思。她也覺得退婚挺好的。只不過氣壞了王毓芬。
少頃,車子開經跨海大橋時。傅令元突然在緊急停車帶上靠停。
“怎麼了?”阮舒狐疑。
傅令元從口袋裡摸出煙盒與打火機,對她示意:“稍等,我抽兩根菸。”
阮舒:“……”
他並沒有在車上抽,而是下了車。
阮舒一個人坐在車裡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他的兩根菸結束,乾脆也下了車。
雙塔雙索麪的斜拉橋,有六個車道,川流不息的車子頭也不回地往各自的方向駛。橋很長,在阮舒的目測範圍內。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逗留。
傅令元站在橋邊,袖口捲起,露出一截的小臂,雙手撐在欄杆上,面朝大海而望。大風吹得他的風衣?起來簌簌作響,令人有一剎那感覺他的背影是孤寂的。
阮舒默不作聲地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站。
他的嘴裡確實叼着支菸,但只是叼着。並沒有在抽,任由風將菸捲越吹越短。而他面前的欄杆的面上,有另外一隻煙安靜地燃着。
是他故意就那麼空點在那裡燃着。
古怪得很。
阮舒狹長的鳳目不由眯了一下。
察覺她的身影,傅令元轉過來看了她一眼。
體型窈窕纖細,夜風吹亂她的頭髮,也微微拂起她的裙襬。
他微勾了下脣,擡起手,朝海面上比劃了一下:“你知道那兒是哪裡麼?”
順着方向望去,阮舒仔細凝睛。適應夜晚的光線後,只看到沿岸的碼頭的燈光。距離最近的一個碼頭,這個時候還有船隻在卸貨,探照燈之下,集裝箱調度的輪廓依稀可見。
傅令元輕笑一聲,從嘴裡摘掉菸頭,捻滅,丟掉,旋即走到她的身後。將她整個人圈進他的懷中。他寬厚的大掌握住她的手,按照他方纔所比劃的,重新比劃了一下。
先劃了圓圓滿滿的圈。
“這裡沿線大大小小的、知名或不知名的碼頭,不完整統計有一千兩百多個。是整個海城乃至整個中國每年流量最大的海岸線。”
然後指向一望無際的遠方。
“同時,這是也是通向東南亞一帶最近的海岸線。”
最後收回手,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緩緩地摩挲。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阮舒搖搖頭。
傅令元低厚的嗓音隨風飄進她的耳中:“這意味着,這沿岸是創造財富的黃金海岸。”
阮舒微微蹙眉,心裡迅速地將東南亞和海岸、碼頭諸如此類的詞彙聯繫在一起,腦中隱隱約約有了個大致的輪廓。
傅令元的嗓音貼在她的耳廓,像是在向她構畫他的宏圖大業似的,自信而沉厚:“有一天,這裡的全部,將被我掌控。”
阮舒的眉心倏地跳了跳,稍一滯,在他的懷中轉過身來,與他面對面,晏晏地笑:“三哥好大的口氣。聽你這意思,是要當海上霸主?”
傅令元的小臂箍在她的身側,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肌肉的力道。而他的身形籠罩着她,攜着新鮮的菸草味兒和強勢的氣息亦包圍着她,無孔不入般。
“‘海上霸主的女人’,這個名頭你喜歡嗎?”他俯瞰她,眉眼輪廓在夜色下愈發深邃,眼窩很深,濃眉之下的雙眼又亮又黑。
阮舒佯裝認真思考了一下,咧嘴笑:“其實就是‘海盜婆娘’對吧?”
傅令元稍愣一下。
阮舒微微歪着頭:“‘海上霸主’,不就是海盜嘍?”
傅令元的眉峰頓時挑起,像是被她的故意曲解堵了話,一時無言。
見狀,阮舒的笑容愈發濃。
海風自身後吹來,將她的頭髮拂得更亂,遮擋了視線。她擡手正欲撥,手腕被傅令元捉住。臉頰覆上來他手掌的乾燥和溫熱。
他幫她撥開了臉上的頭髮,隨即吻下來。
大概是因爲吹風吹太久。他脣上的溫度冰冰涼涼的。他吻得很溫柔,卻不容她抗拒,脣齒間的煙味很濃烈,彷彿要通過唾沫將他的味道融入她的血液骨髓之中。
阮舒換上他的脖子,脊背不輕不重地貼上橋上的圍欄。他的手掌率先一步按在她的背上,不讓她的背硌到。
久久的深吻結束,他微粗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剋制的嗓音兜頭散下來:“你知道你每次伸手撥頭髮,都讓我覺得你是在故意撩我。”
阮舒的雙手攥在他的肩頭。口腔裡尚全是他留下的味道,大腦裡好像有根弦在嗡嗡嗡地響,她有點分不清是海風灌了耳,還是其他什麼。
見她沒回應,像是微微失神,傅令元在風裡笑了笑,一手扣住她的後頸,重新低頭,親吻她的嘴角。她的下頜,她的脖頸。
一點點地,灼燒她白皙的皮膚。
他的另外一隻手按着她的腰壓向他:“感受到了麼?”
他身體的變化,十分清晰。
傅令元卻似認爲還不夠,抓起她的一隻手往下探。
感受更加清晰。
阮舒的手靜靜地杵在那。
傅令元靜靜盯着她略微恍惚的瞳眸,少頃,湊到她的耳畔:“如果在這裡要你,會刺激,會有感覺麼?”
荷爾蒙的作用之下,他的嗓音越發沉厚暗啞。
令她戰慄。
阮舒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望向橋上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車輛,和再遠處一望無際的大海和懸着月亮的天幕,心跳有點加快。
“嗯?”傅令元的嘴脣膩在她的耳垂上,手掌在她腰間輕輕地摩。
天幕邊,隱隱約約地有璀璨的煙火接連升天,絢爛綻放。
阮舒愣愣地盯着,杵在那兒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