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我看着它。有動靜了通知我。”
手機說丟就丟過來。
呂品足夠眼疾手快。
“好的boss。”
應完,大氣還沒chuan上一口,就見大和尚又回頭了。
“算了,我還是自己帶着。”
說話間把手機奪回去揣他自己兜裡了。
呂品笑笑——上早課哪兒能帶着手機?boss今天這是要破例了。
冷不丁,大和尚再度回頭,手一甩,手機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又過來了。
呂品趕忙接住,嚇得一身冷汗。
一擡頭,正見大和尚盯住他嘴角尚未收住的弧度,眼睛眯出充滿研判的目光:“笑什麼?”
呂品鎮定自若地伸出一根大拇指手動點贊:“發現boss今天又比昨天帥氣了。”
聞野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滿是受用的表情,手一伸,卻是又把手機拿回,而且回了自己的禪房:“邦我向老禿驢請假。”
呂品站在原地,哭笑不得——糾結這麼久幹啥呢?
禪房裡,聞野盯着依舊沒有得到迴應的手機,冷笑着,發出第二隻小丑。
呂品去請完假,緊接着確認昨晚boss交待的把比特幣全部提取出賬戶兌換成美金的事已辦妥,最後回來禪房這邊時,正見自家boss又跨出門來了,臭着一張臉,手機再度扔過來。
一句話也沒交代就走了。
…………
阮舒抱着大熊補了一小覺,起來的時候外面天光大亮。一瞅時間差一刻鐘就十一點了。
洗漱完後打開房門,小丑的奸笑聲終於不復存在。
走去客廳的沙發,從抱枕下面摸出手機——如她所料,是耗到沒電之後自動關機了。
取過數據線充了會兒電,阮舒重新開了機,神經不自覺繃得緊緊的,直到確定再沒有小丑出沒,她才稍稍放了心。
旋即準備翻出莊爻的號碼。求助他以後可以怎麼屏蔽掉聞野的小丑騷擾。
卻是率先發現有份來自聞野的加密文件。
附加一條聞野的消息:“今天之內,給你一次問我密碼的機會。”
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問題是,這文件究竟是什麼鬼?
阮舒緊緊蹙眉,卻無法不把它放在心裡,因爲聞野既然認定她會問他要密碼,那就應該是她感興趣的東西。
正好她也有小紙片上的事情問他,便撥通了他的號碼。
…………
看到屏幕的來電顯示着“那個女人”,呂品嚇一大跳,只慶幸自己恰巧跟過來boss上早課的佛殿,否則連把手機轉交給他都來不及。
佛殿內,一個個光頭和尚原本都整整齊齊規規矩矩地坐着,嘴裡絮絮叨叨地念着佛經。
聞野就這麼突然堂而皇之地站起身,招呼也不打,旁若無人地直接出來了。
出來後,他特別不耐煩:“什麼事?”
呂品假裝不知他在明知故問,把手機遞到他面前:“boss。有電話。”
聞野沒有馬上接手機,瞥了一眼屏幕,顯得十分嫌棄:“這女人打來幹什麼?”
旋即一揮手:“就說我在做早課沒空。”
…………
快響到頭了,還是沒有反應,阮舒只當作那傢伙在忙,正準備收線。
呂品的聲音傳過來了:“阮小姐,抱歉,我們boss在做早課。現在沒空接你的電話。”
“噢噢,好,我知道了。”阮舒馬上要結束通話。
便聽呂品自導自演說:“阮小姐有非常要緊的事找我們boss,希望我們boss能百忙之中抽空聽一下是嗎?好的阮小姐,我能邦你這個忙,徵詢我們boss的意思,但不保證一定成功。”
阮舒:“……”他……在……幹……什……麼……
沒兩秒,聞野超級不耐煩兼嘲諷的語音入耳:“有p快放。”
阮舒心下冷呵呵,一聲不吭直接掛斷。
…………
站在不遠處的呂品,將自家boss臉上從豔陽高照的驕傲自大到陰翳密佈的臭氣熏天整個過程的轉變盡收眼中,也將他攥緊手機的發白骨節瞧得一清二楚。
這是一接起來就被姑nainai懟了……?boss的戰鬥力會不會太渣了點……
正腹誹着,但見大和尚突然朝他走來。
呂品即刻回神,端正體態。
大和尚把手機往他面前一遞:“她那邊信號不好,斷線了,你打過去,讓她速戰速決找個信號好點的地方,我沒時間陪她浪費。”
“好的boss。”呂品點頭,接過手機,然後笑着指向稍遠一些的樹影,道,“boss,要不你到那兒去歇歇?小心這裡太陽曬。”
聞野接受了他的提議,先走過去乘涼。
見狀,呂品才撥通阮舒的號碼,稍稍側過身,不讓聞野看到他的表情。
…………
瞥見屏幕顯示的是聞野,要不是揣着紙片上的那些個困惑,阮舒絕對不要接的。
“姑nainai。”呂品壓低聲音,“能不能拜託您和我們boss好好講完這通電話?”
“現在是他不會講人話。”阮舒覺得可笑。
呂品素來是個上道的,重新組織措辭:“能不能拜託姑nainai您容忍一會兒我們boss的脾氣,陪他講完這一通電話?”
整句話的調調,顯得聞野特別可憐巴巴似的。阮舒頭頂飛過一羣烏鴉。無奈一抿脣:“活該他沒朋友。”
貌似也只有呂品和莊爻會關心聞野了。尤其呂品,不知聞野是前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呂品聽出她這是答應,笑了:“謝謝姑nainai,我現在就去把手機給boss。”
阮舒輕嗤——真是辛苦呂品了,還特意把聞野支開才偷偷向她拜託。
“姑nainai……”呂品在這時卻是遲疑着又道,“其實我們boss今天一直在琢磨着給你打電話。”
“他有事找我?”
呂品故意賣關子:“姑nainai一會兒和boss通話後就知道了。”
說起來,阮舒倒正好可以先從他這兒套點消息:“他給我發了份文件,要我找他問密碼。你知道是什麼文件?”
呂品微微一怔。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頓時恍然——原來boss盜用了莊爻的點子,要借花獻佛拿比特幣交易所的客戶資料給姑nainai當生日禮物。
不過,boss這樣不還是等於把東西送情敵麼?
“這個我也不清楚,姑nainai一會兒問我們boss要密碼,打開之後不就知道了?”
他的回答讓阮舒直無語。他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要滿足聞野的需求。
走到大和尚面前的呂品笑着將手機雙手奉上:“boss,我已經和阮小姐說過了,她保證不耽誤你太多時間。”
聽筒這邊的阮舒嘴角直抽搐。
“有什麼事?”聞野式的高高在上通過這簡單的一句話毫無保留地傳遞過來。
阮舒容忍,開門見山進入正題:“你發給我的是什麼?”
“你想要密碼?”聞野亦強調他的正題。
並不是很想。阮舒藏下前半句,回出後半句:“你不願意給的話,我不勉強。”
聞野嘲諷:“不要的話,你就等着後悔。”
嗯……?阮舒心思一凝,轉了轉眼珠子——大不了回頭找莊爻,解鎖這種問題莊爻應該有辦法解決。
忖着,她奔自己的要緊事:“上次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從莊以柔的爺爺那裡得來什麼線索,才推測莊爻是殘次品,推測我是‘報廢品’?”
“你找過莊以柔了?知道什麼了?”沒瞞過聞野的耳尖。
和他這種尖賊打交道,她怎麼可能貿貿然亮底牌?阮舒有的是時間和他磨:“你手裡的東西反正已經把要點都透露給我了,不如闡明瞭。那我這邊也就亮堂了。”
聞野嗤笑:“我已經透露了部分信息,你也應該先透點東西,才公平。耍詐的招數我見得多了。”
早料到他會錙銖必較,阮舒有準備:“你們三個人裡面,只有你查到這件事?”
“你想問孟歡?”聞野挑明。
阮舒並不覺得這體現了聞野的思維敏捷。畢竟她和莊爻的關係那麼好,如果莊爻也對此有所瞭解,不可能在她面前毫無顯露,她便也犯不着拿來問聞野了。
她的不說話表示?認。
“我爲什麼沒事要去關心她?”聞野的語氣頗爲鄙夷。
很顯然,鄙夷的對象是孟歡。
看來他和莊爻一樣,對孟歡的印象都不太好……
照聞野的話,他不知道孟歡也調查到了這件事?
阮舒脣角微微勾起,學着他那天提醒她去找莊以柔一樣。建議他道:“那你應該抽個空去‘關心’她一下,她那裡或許有你和我都不知道的線索。”
“呵呵,看來她和你前夫的關係真是非常不錯。”聞野冷嘲。
半秒鐘的功夫就能聯想到傅令元,他腦筋轉動的速度令阮舒感到有點慪。
“她透露什麼了?”聞野問。
阮舒慪歸慪,卻也只能抱着“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和告誡自己講話得再小心謹慎點的心理繼續和他說:“在你的基礎了給了我一點補充。”
“我確實是報廢品,她是替補上我這個報廢品的位置的。”阮舒把這句話單獨拎出來放慢語調,奈何隔着電話,她觀察不到他的表情。
不過他這沉?倒能說明,他不知道孟歡是替補她的。
阮舒更加覺得她的建議提得沒錯:“現在你發現有必要去‘關心’一下她了?”
信息的相互補充完整非常重要,與其讓傅令元再找孟歡問,不如聞野出馬,畢竟聞野和孟歡是一夥的,應該更有辦法。
聞野卻並不回答她的問題:“你透露的是你前夫從孟歡那裡得來的消息,還沒透露你從莊以柔那裡得來的消息。”
阮舒一哂:“我和他是夫妻,他的就是我的。我一個人掌握兩方消息,得便宜的是你。”
…………
呂品一直在悄悄觀察大和尚boss。看到他的臉突然間就又臭了。
…………
話出之後,阮舒很快等來聞野的譏誚:“你以爲你不說,我就沒有辦法知道?你以爲你住在那個酒店裡有多安全?”
阮舒亦譏誚:“這種威脅有意思麼?”
她的本意是要在這件事上和他資訊共享好儘快解惑的,可就是擔心搞到最後聞野自己想明白了卻不告訴她她就什麼都撈不着,才如此小心翼翼地拿捏。
如果面對的是莊爻,她上來第一句話肯定直接問,哪來這麼多花花腸子曲曲繞繞?她自己都嫌煩。
“你會先妥協的。”聞野相當自負,下一句就是他自負的原因之所在,“那份文件是昨晚剛從最近搜刮比特幣的那名?客手裡拿到的。”
說完電話掛掉,就像之前她掛斷他的電話那般果決。
阮舒反應了兩秒鐘,迅速找莊爻。
莊爻訝然:“聞野把文件發給姐了?”
一句話證明聞野所言非虛。
阮舒立刻要把文件轉發欸莊爻,卻發現轉發不了,一嘗試,那隻小丑就又跳出來了。
小丑的笑聲在這種情況下,像極了聞野對她的嘲諷。
阮舒想砸手機的心都有了,通過電腦和莊爻視頻對話。指望莊爻能解決問題,然而莊爻無法直接拿她的手機在手,不方便cao作,阮舒又不懂如何按他的指示協助他。
擺在面前兩種辦法,第一,莊爻發個“病毒”過來,遠程cao控她的手機,再琢磨琢磨;第二,她把手機寄過去給莊爻處理。
莊爻等她的決定。
阮舒兩種都沒選擇:“算了,我直接問聞野吧。”——最快速最便捷。先妥協就先妥協吧。
幸好莊爻說,以前邦她在手機裡安裝過防竊裝置,並且定期維護、更新,否則她手機裡的東西沒準早被聞野偷光了,連條件都沒有辦法和他談。
電話快響到頭時,聞野才接起。
阮舒料定他是故意,趕在他出口嘲諷之前先說話:“在你和孟歡的基礎上。我只比你多一條消息,你自己看。”
紙片的圖發送過去給他。
聞野在半晌之後不明意味地笑了:“有意思。”
有意思個鬼。阮舒蹙眉:“你對三號有沒有什麼想法?”
聞野以一種賞賜的口吻說:“給你看我手裡的東西。”
兩秒後,阮舒便收到照片。
照片裡也是紙片,好幾截,每一截均由碎片拼湊起來的,沒有拼湊完整,隔一點距離紙面就漏個小洞,而且曾經浸泡過水。即便拼湊起來的那些碎片上的字跡也多數是模糊的。
阮舒沒有浪費時間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認,在第一塊內容飛快地捕捉到“米國”、“軍火”、“聰穎”、“剛愎”幾個詞。不是在描述聞野,還能是誰?
緊接着是第二塊內容,能夠看到比較完整的一句話——“心有旁騖,學而不精,資質尚可,連續考驗失敗”。
這是莊爻……?是的吧……不合格的殺手……
她抱着非常期待的心情再往第三塊內容挪移視線,卻發現不是關於三號的內容,而是她的,因爲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城中村”三個字。
她的呼吸不自覺滯住,突然不敢往下看,幾乎是瞬間丟掉手機。
可她眼尾餘光所掃到的後面斷斷續續幾個字眼,已深深烙在她的腦海中。
“其母過剛”……
“母女關係未達預期”……
阮舒怔怔呆坐,感覺自己一瞬間千愁萬緒紛紛繁繁,仔細凝神yu圖捕捉,可除了迴盪這幾個字眼之外。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倒沒忘記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摸索着將手機撿起,貼到耳朵上,無情無緒道:“紙片的內容下次再討論,我已經把我手裡掌握的信息發給你了,你該兌現承諾把文件的密碼給我。”
很難得的,聞野沒有多廢話。只是發出一記極其不屑的嗤聲,然後報了四個數字,高高在上地強調:“記牢了。對你以後也有好——”
阮舒根本沒聽他講完,一聲不吭掛掉電話,如避蛇蠍似的把他發來的那張圖片關掉,轉而打開那份文件,輸入密碼。
沒去看文件裡的內容,確認解鎖之後。文件也總算可以自主處理,她便直接轉發給傅令元。
做完這些,阮舒丟下手機,走進臥室,躺到牀上,用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
聞野握緊手機保持着講電話的姿勢站在那兒,一張臉臭氣熏天。
呂品深知這個時候如果再向他彙報壞消息無疑火上澆油,但事情要緊。他不得不上前。
“boss,幾個交易平臺全都遭遇警察的追蹤和攻擊,剛剛被關閉了。幸虧我們已經轉移走了。”
呂品長舒一口氣,覷了覷聞野的神色。
在原本臭氣熏天的基礎上增添了難看、難看和難看,冰冷、冰冷和冰冷。
趕在這檔口出事,不用猜也知道是boss的那位情敵乾的。就料到他肯定還會動其他心思。
就是有點意外,boss的那位情敵舉報的速度會不會太快了點?
照說,他應該是舉報給國內的警察,國內的警察確認過消息來源屬實之後,再聯繫米國的警方,少說也得好幾天。現在才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的功夫……
因爲專門去了解過boss這位情敵的資料,呂品記得傅令元曾十年在美。由此倒是能想通,看來他在米國交了不少朋友……
短短几秒鐘的分神,待呂品晃回,聞野已回去上早課的佛殿。
佛殿內,衆位僧人的唸經時間已過,此時一燈大師正爲大家答疑解惑。
…………
一行人從靖灃回市區,傅令元沒有直接回他自己的別墅,而先跟陸少驄去了陸宅——雖然陸振華沒說,事情也已經解決,但他還是要來一趟,和陸振華談一談昨晚貨船被截胡一事。
不過在此之前,是陸少驄先和陸振華說與雷火堂堂主的衝突——回來前傅令元已叮囑過陸少驄,不管陸振華有沒有主動問起,也不管雷堂主是否已向陸振華告狀,陸少驄都必須在陸振華面前認錯。
陸少驄聽取了他的意見,去見陸振華了,但不是認錯,而是反過來也告了雷堂主的狀。
“……雷堂主以前不這樣的,那會兒一起去和‘s’交易,明明還非常和善禮貌,幾個月的功夫,他就變了個人?我瞧在他昨晚的架勢,很像是在靖灃那裡‘山高皇帝遠,猴子稱霸王’。老陸,你不能不防着他點。”
邊說着,陸少驄走近陸振華:“老陸,你還記得那個時候圍剿陳青洲,雷堂主的母親和兒子被電死,爲了不影響他的情緒,我們原本不是想先瞞着他?結果他還是從別人嘴裡知道了,不是麼?”
他的表情嚴肅,口吻認真:“老陸你就沒懷疑過他因爲那件事記恨我們陸家?”
陸振華慢悠悠地喝茶,沒有做出任何迴應。
陸少驄有點急了:“老陸,你聽沒聽我說話?”
陸振華放下茶杯,交由海叔去再沏一杯新的,然後才掀眼皮子,看着已經湊到他的桌案前、雙手按在桌案上、身體朝他的方向前傾的陸少驄。
鷹隼般的眸子不易察覺地略略一縮瞳仁,隔半秒,陸振華不痛不癢地問:“說完了?”
“說完了。”
“沒其他事了?”
“沒有。”
“那就先出去。”
陸少驄愣住了:“老陸,你沒聽到我說的嗎?”
“聽到了。”
“那你——”
“少驄,”傅令元及時打斷陸少驄,拍拍他的肩,“舅舅這是心裡有數的意思。你昨晚上肯定沒睡好,先去補覺。我把四海堂的事務跟舅舅彙報一下,在路上我不都和你說了?挺要緊的。”
傅令元的面子他定然是要給的。陸少驄壓下被忽視的忿忿然:“好,你們談吧,我去找我媽了。”
陸少驄離開後,海叔也將新沏好的茶端回來。
陸振華接過,啜一口茶。
傅令元沒提剛剛陸少驄的事兒,只打算講自己的。
開口前,卻被陸振華堵住:“說吧,少驄的手具體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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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令元狀似意外:“舅舅什麼意思?少驄的手有什麼問題麼?”
“阿元,不用邦着他一起瞞我了。”陸振華慢慢扣了兩下茶盞,放下,“你要記住一件事,你首先是我的外甥,然後纔是少驄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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