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孩子?”
葉青蓮雙眸圓睜,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是。”鍾文的眼神溫柔如水,眸中隱隱夾雜着一絲興奮,一絲喜悅。
“孩子的爹爹……是你?”葉青蓮彷彿猶在夢中,問得十分滑稽。
“若是姐姐沒有和其他男人……的話。”鍾文撓了撓頭,略微有些尷尬地回答道,“那應該便是小弟了。”
“你知道,我是第一次。”葉青蓮蒼白的臉頰上,隱隱浮起一抹紅暈。
“是,我知道。”鍾文凝視着她美麗的雙眸,認真地點了點頭道。
“所以說,我懷了你的孩子?”葉青蓮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反覆確認道。
“是的,咱們有孩子了。”鍾文再次微微頷首,強作鎮定道。
葉青蓮輕輕撫摸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陷入到彷徨與迷茫之中,久久沒有說話。
“姐姐,跟我回清風山,現在,馬上!”鍾文忽然抓住她的一雙纖嫩玉手,語氣誠懇地說道,“做我的妻子,咱們一起把孩子撫養長大。”
“可、可是……”葉青蓮感覺思緒一片混亂,一時竟無法組織起語言,“珠瑪……還有那個狐狸精……我……你……”
“你先隨我回清風山靜養。”鍾文舒展雙臂,輕柔地將她攬在懷中,溫言軟語地勸道,“我會找到珠瑪,也會將那狐狸精帶回來任你處置,相信我。”
“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唔……”
葉青蓮正要拒絕,卻被鍾文輕柔地吻住香脣,只覺一股灼熱的男子氣息自口中涌入,傳遍四肢百骸,登時嬌軀痠軟,彷彿整個人都要融化了一般,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緩緩分開,鍾文凝視着懷中葉青蓮微微泛紅的如玉面頰,右手撥開滑落在美人額前的一縷秀髮,動作無比輕柔。
“青蓮姐姐。”他的聲音從未如此可這般溫暖,“咱們回家去罷。”
聽見“回家”二字,葉青蓮嬌軀一顫,似乎被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某一根神經,眼眶之中,莫名流出兩行晶瑩。
“也不知前世造了什麼孽,才讓我碰上你這麼個小壞蛋。”她混亂的氣息漸漸平復下來,聲音裡帶着一絲嗔怪,美眸之中卻是波光瀲灩,柔情無限。
“小弟卻不知前世做了多少善事,才換來今生與姐姐的相知相戀。”鍾文諂笑着道。
“呸,誰與你相戀了?”葉青蓮輕輕瞪了他一眼,“若不是爲了腹中的孩子,我纔不隨你回……唔……”
話音未落,她的嬌豔紅脣再次被鍾文狠狠堵住。
這一回,兩人緊緊貼在一起,久久沒有分開。
主上果然是無所不能啊!
連葉長老這般心高氣傲、性格強硬的女子,也能輕易降服,實乃吾輩楷模!
被兩人晾在一旁,仇天龍一邊閃閃發光地吞食着量大管飽的狗糧,一邊在心中暗暗感慨,對於鍾文的能耐,不禁又有了新的認識。
主上還不到二十歲,已經要有孩子了,我都一百多歲了,卻還是孑然一身。
是不是該找個婆娘了?
屋內滿是溫馨旖旎的氣息,許是受了氛圍影響,仇天龍的腦中不由自主地生出這樣一個念頭。
他們怎麼來了?
正在猶豫自己繼續留在這裡,是不是有些不合適,仇天龍忽然臉色一變,猛地轉頭看向屋外大院方向。
“仇老弟。”緊接着,門外傳來了江家家主江天鶴的聲音,“外頭有幾位仇家來的人,指名道姓說要找你,需不需江某替你擋回去?”
“不必,我正要看看他們這些老傢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仇天龍冷笑一聲,眼中滿是恨意,轉身對着鍾文道,“主上……”
就在江天鶴敲門之際,鍾文與葉青蓮已經慌慌張張地分開,此時他正在一邊整理衣領,一邊點頭道:“去吧,你和仇家的事情,早晚要有個了結。”
“謝主上!”仇天龍感激地朝着鍾文躬了躬身,隨即轉身邁開大步,跨出門檻,直奔前院而去。
眼見仇天龍離開,鍾文再次回頭,注視着葉青蓮略帶嬌羞的絕美面容。
只見這位素來性格潑辣的青蓮姐姐正螓首低垂,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小腹,動作說不出的溫柔,渾身散發出一種不同於以往的神聖光輝,美得好似天上神女,令人不自覺地生出溫暖之意,彷彿連心靈都要受到洗滌。
鍾文心中一動,忽然開口道:“青蓮姐姐,小弟最近又偶有所得,還請姐姐鑑定一番。”
說罷,他跨上一步,舉起右手摁在葉青蓮頭頂的“百會穴”處,心中默唸一聲:“醍醐灌頂!”
葉青蓮微微一愣,只覺腦中忽然多出一個金光閃閃的玄奧“道”字。
對於鍾文這手有違常理的“醍醐灌頂”,飄花宮衆人早就習以爲常,兼之他先前得到《幻道之書》、《霸道之書》和《疾道之書》的時候,都會往飄花宮門人的腦中灌輸一遍,因而看見這本新的“道之書”時,葉青蓮並不覺得如何驚訝。
然而,腦中的這個“道”字卻散發出一股不同於以往的溫柔氣息,一筆一劃之間,都彷彿被無數看不見的細線牽扯着,千絲萬縷,纏綿不絕,教她不自覺地聯想到自己的得意靈技“化靈情絲”。
這般癡癡凝望着眼前金光閃閃的“道”字,她忽然陷入到一種奇妙的境地之中,緊接着,整個世界彷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眼中所見,耳中所聞,竟然與原先大不相同。
下一刻,一股難以描述的溫柔氣息自葉青蓮身上散發出來,迅速瀰漫在整間房屋之中,短短一瞬間,鍾文忽然感覺一片溫暖,渾身軟綿綿的,猶如躺在母親懷抱裡的嬰兒一般,眼皮不由自主地開始打架,險些就要昏昏睡去。
好厲害的大道!
他心中既驚且喜,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將《情道之書》灌輸到葉青蓮腦中,對方竟然真的能夠從中感悟出自身大道,一躍成爲世所罕見的入道靈尊。
依照葉青蓮以往所表現出來的性格特徵,他怎麼都感覺理應與《霸道之書》更爲相近一些。
轉念一想,這位青蓮姐姐的坎坷一生,與未婚夫和狐狸精的糾葛,豈不正是源於一個“情”字?
如此看來,青蓮姐姐至情至性,能夠從《情道之書》中有所感悟,倒也合乎道理。
鍾文正在胡思亂想着,卻見葉青蓮美眸緩緩睜開,目中透射出不同於往昔的異樣神采,身上的氣勢一收,那種令人昏昏欲睡的溫暖感覺瞬間消散無蹤。
“恭喜姐姐感悟大道!”他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拉着葉青蓮柔滑的小手道。
“這便是入道的感覺麼?”葉青蓮喃喃自語道,心中起伏不定,思緒萬千。
珠瑪失蹤,自身懷孕,如今又感悟大道,太多的變化紛紛襲來,饒是她心志堅毅,卻還是感到有些猝不及防,不知所措。
“不知姐姐感悟的,是何種大道?”鍾文好奇道。
“我的道,名爲‘情棺’。”葉青蓮緩緩說道,“至於威力如何,還需要細細探究,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情棺?”鍾文細細體味着這兩個字,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不盡然。
果然,別人都知道自己的大道名稱,只有我……
看了一眼蹲在牆角,正在興致勃勃地觀察着地上螞蟻的白色光人,鍾文心中再次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
“謝謝。”葉青蓮眸中靈光閃耀,櫻脣輕啓,緩緩吐出兩個字。
“你我之間,還這般客氣作甚?”鍾文嘿嘿笑道,“走,咱們去老仇那邊看看!”
言罷,他不由分說地牽起葉青蓮白玉般的小手,轉身朝着屋外走去。
葉青蓮似乎漸漸習慣了他的親暱舉止,並不如何抗拒,任由他牽着一路前行,只覺一股溫暖的氣息自掌心傳來,舒心而愜意。
“你不舒服麼?”
行了片刻,她感覺鍾文的手掌微微顫抖,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沒、沒什麼。”鍾文支支吾吾道,“只、只是……”
“到底怎麼了?”葉青蓮白了他一眼,“一個大男人,有屁快放,婆婆媽媽的作甚?”
她的話語依舊犀利,言談舉止卻於不經意間,散發出嬌俏嫵媚的動人風韻。
“我要當爹咯!”
鍾文被她這麼一激,終於不再抑制情緒,忽然大叫大嚷了起來,整個人彈地而起,一蹦數丈,興奮得如同得了新玩具的孩童一般。
爲人父,這是他前世也未曾有過的體驗,這一刻,鍾文感覺自己的命運,已經完全和這個世界聯繫在了一起,那殘留在心底的一絲絲疏離感,終於消散不見。
“真是個傻小子!”葉青蓮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忍不住搖頭嘆息道。
或許這樣,也不錯呢!
望着眼前大喊大叫,又蹦又跳的白衣少年,葉青蓮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
“這不是三族叔麼?”
仇天龍嘴角掛着一絲冷笑,看着眼前兩鬢斑白的藍衫老者道,“您老居然會主動來找我這個家族叛徒,莫非是打算趕盡殺絕,將我擊斃於此?”
這名藍衫老者喚作“仇必學”,乃是仇家輩分最高的長老之一,在整個家族之中,都擁有着極大的話語權。
當初仇氏兄弟爭奪大權,兵戎相見,仇天龍最終落敗,與這位族叔選擇站邊仇天爵,不無關聯。
因而,一看見仇必學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仇天龍心中便涌起無名之火,說話語調也不由自主地尖酸刻薄了起來。
“天龍,多年不見,你的性子還是一點都沒變。”仇必學眼中閃過一絲苦澀,語氣溫和地說道,“當初是家族對你有所誤解,老頭子來這裡,便是想要向你道歉,將你重新請回仇家。”
“你說啥?”仇天龍帶着滿腔怨氣而來,打算好好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卻不料仇必學竟然擺出了一副低姿態,登時有種一拳打中棉花的感覺,心頭更是不爽,“我沒聽清楚,麻煩再說一遍。”
“是仇家對不住你。”仇必學眼中的屈辱之色一閃而逝,“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還望你能夠看在仇氏血脈的份上,不計前嫌,重回家族,對於曾經發生的不愉快,咱們一定會給予你合適的補償。”
“你當真要請我回去?”仇天龍見老頭不似作僞,略感吃驚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仇老弟,這兩日你忙着尋找珠瑪姑娘,對於帝都的情形,恐怕不甚明瞭。”一旁的江天鶴突然插嘴道,“仇天爵已經死了。”
“什麼!”
仇天龍大吃了一驚,“此話當真?他怎麼死的?”
“據說他帶着一衆仇家高手打上蕭家,結果反被全殲。”江天鶴緩緩說道,“隨後蕭無恨又以牙還牙,帶人殺到仇家,若非最後關頭有護國靈尊戚如龍出面調解,只怕這伏龍帝國之中,已經沒有仇家了。”
目光掃過仇必學痛苦的表情,仇天龍心知江天鶴所言不虛,曾經位列四大家族之一的仇家,恐怕真的已經被蕭家擊潰。
“哈、哈哈、哈哈哈……”仇天龍忽然大笑起來,“仇天爵,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哈,哈哈哈哈,痛快,當真痛快!”
然而,他的笑聲之中,卻聽不出多少愉悅的感覺,反而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
“天龍,怎麼說他也是你親兄長……”仇必學不悅道。
“住口!老匹夫!”仇天龍怒吼着打斷道,“親兄長?當初將我趕出伏龍帝國的時候,怎麼不念我這個親弟弟?你可知道這二十年來,我在草原上過的是什麼日子?”
“天龍,我知道你這些年過得不如意。”仇必學的氣勢登時弱了下來,軟語相勸道,“但是當初若任由你們兄弟爭鬥下去,很可能會導致仇家滅亡,老頭子我爲了家族,也是迫不得已……”
“你知道個屁!”仇天龍的怒氣絲毫不減,“你愛選擇站邊仇天爵,那就站到底啊,現在他翹辮子了,再想起來求老子?趕緊給我滾!”
“仇天龍,莫要欺人太甚!”仇必學身後一名生着國字臉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厲聲喝道,“三爺爺好言相勸,你就算不肯回來,又何必要惡語相向?”
“這不是我那親愛的侄兒麼?”仇天龍認出此人乃是一位堂弟的兒子,名叫仇德發,“心疼這老頭麼?要不你來替他如何?”
“什、什麼?”仇德發微微愣神,不明所以。
“自然是替他來……”仇天龍陰惻惻地說道,“承受我的怒火!”
話音未落,一股恐怖的靈尊氣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瞬間將仇德發籠罩在內。
“撲通!”
仇德發資質平平,修煉數十年纔不過地輪修爲,如何能夠承受靈尊威壓,他只覺渾身無力,雙膝一軟,便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無窮無盡的壓迫感自四面八方襲來,直教他渾身劇痛,胸悶窒息,一張臉由紅轉青,想要開口求饒,卻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發出痛苦的“啊啊”之聲。
眼見仇德發只是頂撞了一句,便遭到如此折磨,仇家諸人無不心頭髮涼,這才意識到,即便是家族棄子,仇天龍卻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靈尊大佬,與自己等人,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
“天龍,你有怨氣,就發泄在我身上。”仇必學嘆了口氣,沉聲說道,“又何必與晚輩一般見識?”
“你倒是光棍。”仇天龍嘿嘿一笑,忽然散去了周身氣勢,“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這種小人物,還沒被我放在眼裡。”
這還只是開個玩笑?
望着躺在地上兩眼無神,口吐白沫的仇德發,衆人在暗暗吐槽之餘,對於靈尊大佬的強勢,也不禁多了一絲深刻的認知。
“天龍,只要你肯回來,有什麼條件,儘管提便是。”仇必學語氣誠懇,姿態謙卑,“就算是要我這條老命,老頭子也絕沒有半點怨言。”
“若是我肯回去,你們會給我一個什麼位置?”仇天龍看着這位三族叔,似笑非笑地問道。
“這一次蕭無恨來勢洶洶,雖然得陛下出面調解,天爵那一支卻還是死傷慘重。”仇必學直言不諱道,“唯有不二那孩子在比武定親之時爲江小姐重創,被送到帝都之外靜養,反而逃過一劫,咱們打算立不二爲家主,你若回來,便是仇家大長老,權力猶在家主之上,如何?”
這便是所謂“世家”的本質麼?
家族都快要被滅了,居然還在貪戀權勢?
我當初竟然會敗在這樣的蠢貨手中?
聽聞仇必學等人給出了一個華而不實的“大長老”之位,仇天龍冷笑不語,心知對方並非真正和解,而只是想將自己請回去作爲武力保障。
這一刻,他心中忽然有種明悟,感覺過去爲了爭奪仇家大權,絞盡腦汁,費盡心血,實在是幼稚而可笑。
“當然,不二畢竟年輕,閱歷還有所不足,未必能挑起家主的擔子。”仇必學老臉一紅,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提出來的條件有些荒唐,連忙補充道,“你若是願意擔任家主,也無不可。”
仇天龍對於仇必學的提議,已然失去了興趣,正要冷言冷語地譏諷兩句,再嚴詞拒絕,卻聽身旁忽然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老仇,恭喜你啊!終於如願以償,奪得了家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