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對手見面,墨迪笙人狠話不多,伸手入懷,掏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
從長度來看,與其說是匕首,倒不如說是短劍要來得更貼切一些。
僅僅從劍刃的光芒,便能看出這柄匕首絕非凡品,很可能還是經歷過雷劫的極品靈器。
“從前怎麼不知道,你居然會用兵刃?”冰螭聖人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嘴裡不急不緩地說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墨迪笙緩緩舉起匕首,直指冰螭聖人胸膛,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譬如,我爲了這一刻,究竟苦練了多久的劍法。”
話音未落,他的白色身軀已經化作一道疾影,如同火箭般猛躥出去,右臂一振,瞬間抖出五六朵耀眼劍花,直取冰螭聖人的面門和胸膛。
這一劍快如閃電,勢若游龍,居然隱隱帶上了幾分劍道真意,戰鬥風格與從前的暗神殿主判若兩人,若是讓不知情的人見了,怕要誤以爲墨迪笙是個劍修。
兩人都無法運轉靈力,他有心算無心之下,很快便佔盡先機,將老對頭牢牢壓制在了下風。
鬥了片刻,他忽然劍走偏鋒,手臂扭成一個怪異的角度,直刺冰螭聖人右眼,這一招既迅捷,又刁鑽,令人防不勝防。
“叮!”
伴隨着一道金鐵撞擊之聲,冰螭聖人手中不知何時,居然出現了一柄造型獨特的彎刀。
彎刀表面散發出懾人寒光,刃面最寬處達到七寸左右,竟是被冰螭聖人側過來當作盾牌,擋住了墨迪笙的劍招突襲。
竟然擋住了?
莫看只是一次簡單的兵刃交鋒,墨迪笙的心中卻涌起了驚濤駭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
要知道他手中的這柄匕首,乃是由一位百年前便已去世的頂級煉器大師所鑄,喚作“尋龍匕”,吹毛斷髮,鋒銳無匹。
傳說此匕首煉成之日,曾經引動天地異象,招來兩道雷霆,將那位練器大師劈成重傷,臥病不起,很快就駕鶴西去,與世長辭。
能夠引來雷劫的兵刃,豈是普通神兵利器所能媲美?
因而墨迪笙特意將這件兵刃雪藏,還隱忍數年,偷偷苦練劍法,直至此時大家都沒有靈力,只能近身肉搏之時拿將出來,料想絕對能夠大殺四方,所向披靡。
然而,冰螭聖人手中的彎刀在擋下這一劍之後,非但沒有斷裂破碎,竟是光亮如初,表面連一條劃痕都沒有留下。
“好個狡詐的老小子!”
只見冰螭聖人一邊揮舞着手中彎刀,一邊破口大罵道,“論起不要臉的程度,世間還真無人能出你之右!”
正如墨迪笙從未在人前顯露過劍法一般,冰螭聖人平素臨敵之時,也總是赤手空拳,並不使用兵刃。
然而這一柄彎刀在他手中施展開來,非但勢大力沉,招式更是如同滾滾波濤,連綿不絕,一看便知是個用刀的老手,絕非在數日間臨時抱佛腳所能學成。
“你這是什麼兵刃?”
兩人一刀一匕,你來我往,乒乒砰砰打得異常激烈,竟是好半天沒能分出勝負,墨迪笙久攻不下,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忍不住開口問道。
“連我這殺豬刀都不認識?”
冰螭聖人嘿嘿一笑,將適才墨迪笙的話語原樣奉還,“看來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
兩人話不投機,再次揮舞刀劍叮叮噹噹打作一團。
“噹!”
這般廝殺許久,墨迪笙終於瞅準一個空子,手中匕首如同毒蛇出洞,刁鑽狠辣地刺向冰螭聖人手腕,迫得他右掌一鬆,手中彎刀掉落在地。
“砰!”
與此同時,冰螭聖人也猛地擡起右腿,一腳踹在墨迪笙右臂之上,將他手中的尋龍匕直接踢飛出去。
眼見雙方兵刃都已脫手,墨迪笙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忽然揮拳而上,狠狠打向冰螭聖人面門。
“砰!”
冰螭聖人反應十分迅捷,擡起左手隔開了這迎面而來的一拳,隨即伸出右臂,一個右勾拳直奔墨迪笙臉頰而去。
兩大聖人既沒有靈力,又丟了兵刃,竟是如同市井潑皮幹架一般,你一拳我一腳,就在原地扭打了起來,很快便鼻青臉腫,皮開肉綻,戰鬥場面之接地氣,若是讓其他聖地中人見了,怕是要驚得下巴落地。
……
“叮!”
與此同時,就在這條山脈的某處,七星聖人的黑色棍子與凌霄聖人掌中的寶劍正面碰撞在了一起,發出一道清脆的金鐵相擊之聲。
“好劍!”
兩人各自後退兩步,七星聖人望着短棍表面被寶劍砍出的微小缺口,忍不住驚歎道,“在咱們幾個人裡頭,果然要數凌霄老弟的城府最是深不可測,竟然不聲不響地得了這樣一件絕世神兵!”
“絕世神兵?”凌霄聖人淡淡地說道,“哪來的絕世神兵,這是飄花宮送的,咱們幾個老傢伙人手一把,聽說還是一個煉器師女娃娃的試手之作,可見並沒有什麼誠意。”
七星聖人:“.…..”
只可惜他並非鍾文,否則“凡爾賽”三個字怕是已經脫口而出,直接噴到對方臉上。
他正要吐槽兩句,目光忽然落在凌霄聖人身後,眼中射出欣喜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揚,彷彿看見了什麼值得高興的東西。
凌霄聖人心頭一凜,連忙側首看去,只見背後樹林的出口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白髮白鬚,身形佝僂的老者。
老者是如此矮小,如此瘦弱,只是站在那裡,便給人一種顫顫巍巍,搖搖欲墜的感覺,彷彿下一刻就會被風吹倒。
他的面色微微發白,臉上佈滿了皺紋,嘴脣微微張開,露出歪歪斜斜、缺了數顆的門牙,可謂是老態龍鍾,沒有半點修煉者的精氣神。
然而,就在看見老者的那一刻,凌霄聖人的身軀卻微微一顫,心頭猛地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堂堂聖人,竟然從一個幾乎站都站不穩的老人身上,嗅到了一絲危險。
“閣下何人?”
凌霄聖人心中動盪,臉上卻波瀾不驚,只是淡淡地問道。
“異人谷,老君。”
白髮老者聲如其人,聲音不停地顫抖着,彷彿連說話都有些艱難,“見過凌霄聖人。”
“老君?”凌霄聖人微微皺眉,顯然並未聽說過這個稱謂。
就在他沉思之際,七星聖人卻動了。
他的身軀化作一道黑色疾光,動如脫兔,手中的黑色棍子挾着驚人氣勢,狠狠捅向凌霄聖人心口。
“噹!”
凌霄聖人本能地舉劍擋格,兩人各自揮舞着兵器,再度拼殺了起來。
只是這一回,他的注意力卻有一小半放在了身後的老君身上,臨敵之際無法全神貫注,不免束手束腳,很快便落在了下風。
“噹!”
過了十數招,短棍與長劍又一次激烈碰撞,這一回,七星聖人居高臨下,彷彿用出了吃奶的力氣,兵刃相擊之聲震耳欲聾,響徹雲霄。
或許是凌霄聖人手中的寶劍太過鋒利,在巨力作用下,七星聖人手中的短棍竟然被削斷了一截,成了一根更短的棍子。
而凌霄聖人也被震得渾身一麻,呆呆地站在原地,陷入到短暫的僵直之中。
就是這麼短短的瞬息之間,老君忽然動了。
看似枯瘦如柴,隨風飄搖的老頭居然邁開大步,一瘸一拐地朝着兩位聖人所在的方向奔跑起來。
他的跑步姿勢無比怪異,猶如殘障人士,行動卻是颯沓如流星,速度快到難以想象,竟然在一息之間趕到兩人身旁,乾瘦的手臂猛地一探,兩隻如同雞爪般的手掌牢牢抓住了凌霄聖人的雙肩。
不好!
這時候,凌霄聖人已經從僵硬中恢復過來,臉色微微一變,雙臂同時用力,試圖擺脫這個古怪老人的手掌。
“得罪了!”
老君咧嘴一笑,身上忽然散發出萬丈強光,刺得另外兩人眼睛隱隱生疼。
這一刻,在凌霄聖人眼中,他的笑容是那樣醜陋,那樣討厭,那樣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