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柴有些恍惚，手卻比大腦反應更快一步搭上了江陵幼小的手。
“我相信你。”
江陵稚氣的小臉上泛起笑意，點了點頭，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塊灰黑色的小石頭遞給江柴。
接過石頭，江柴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出來這和地上隨處可見的石頭有什麼區別。
接收到江柴疑惑的目光，江陵這才尷尬解釋到：“這是我自己用各種丹藥研製出來的，可以幫你邁入練氣期……能吃！”
江柴看着手裡黑黢黢的如同石頭一般的玩意，頓時想收回之前說的那句“我相信你”。
“咳咳，二狗，你應該也知道，想要實現你的夢想絕對不可能那麼輕鬆。當然，你要是想放棄，我也是可以帶你離開這裡安置下來的。”
“誰說我要放棄了！”江柴決定還是相信對方到底，咬咬牙吞了下去。
江陵給的東西味道怪怪的，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吃，江柴差點沒給吐了，喝了整整半壺水才緩過來。
江陵神色有點不自在，尷尬地笑了笑，“第一次煉丹，有點糊鍋了，不過效果沒差。二狗，你快靜下心感受感受。”
江柴也感受到了體內有一股純粹的力量在衝擊着自身的經脈。江柴從小跟着老師練武，體質比常人好得多了，所以倒也還受得住。
“淬鍊可能會有點痛，別怕，很快就好了。”
江陵的聲音相當溫和，和江柴的老師一樣，讓江柴頓時便安心了。
體內那股力量有如破雲之勢，一點一點地摧折了江柴的經脈卻又一點點的重建起一具更強大的身體。
此時江柴已經聽不見風聲了，只有自身的血管在蠕動的聲音和骨骼重建的聲音。
江柴待那股力量消停了點後，咬牙試着調控那股力量，驅使着那股力量在自身經脈中游走。
一次次的衝擊都如同在敲碎全身上下的骨頭，再將其一點點拼湊，這不只是對體質的考驗，更是對一個人毅力的考驗。
江柴額頭滴下的水落在地上，甚至聚成了一個小小的水窪。
體內是鑽心的痛，江柴用力咬着蒼白的嘴脣，水窪上也蕩着一抹殷紅的花。
不能放棄……
江柴生來便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修爲，沒有術法，自從江柴三歲時就在這個普普通通的村子裡生活了，他不甘心一輩子困在這個地方。
等了十三年，從他到這個村子時他便整日想着離開，現在指不定是他唯一的機會，他怎麼可以放棄……
江柴咬牙試圖驅使着那股力量的走向，一點點嘗試掌握他。而江陵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安靜地爲江柴護法。
若是以前的江陵，必定看不得江柴受這種苦，會想辦法減輕江柴的痛苦。然而現在的江陵早已淌過了無數殘忍而血腥的經歷。
江陵好歹現在背後還有人，可江柴不一樣，即使他可以稍微地指引江柴，但日後還是得靠江柴自己，江柴日後要經歷的絕不會比他輕多少！
所以即使心中不忍，江陵依舊一言不發，只能默默期盼早點結束。
一般修仙者踏入練氣也絕不會像江柴一樣痛苦的，只是江柴是個普通人，即使從小學武，也與仙法搭不上邊，更別提江柴是靠丹藥才邁進的練氣門檻。
好在江柴也沒辜負江陵的期望，在一番“折磨”後終於踏入了練氣初期。
成功突破的江柴即使對剛纔的疼痛心有餘悸，但感受到體內豐沛的靈力瞬間就覺得自己剛剛受的那番疼都不爲過了。
江柴興奮地揮了揮拳，便感到一陣磅礴之氣，頓時像撿了寶似的，目光中還有些不敢置信。
他從小就嚮往話本里形容的外面的大能，可自從家人一個個離去，他也日漸消沉，不再與幫過他的長輩以外之人交流。
甚至在哥哥失蹤後，他每日都在爲了果腹活下去發愁，就連做夢都不再敢夢修仙得道之事。
可現在，他竟然真的有那個資格了嗎？
江陵是何等的瞭解江柴，他將江柴的一切想法看在眼裡，垂眸沉默一會開口：“沒什麼大不了的，才練氣呢！你哥我幾年前就練氣了哈哈……”
江陵說着，眼裡卻是無法掩飾的心疼，“我答應你的，等你長大了不管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江陵稚氣的臉上帶着堅定，看得江柴又是一陣恍惚。
江陵好像是答應過他，可是他怎麼好像記不清了呢？
江柴沒多想，對江陵發自內心的一笑，充滿感激的說了一句“謝謝”。
即使不知道江陵爲什麼失蹤這麼多年又突然出現，江柴對幼時的記憶也記不清了，但很小的時候，他就覺得江陵是個很好很好的哥哥！
江柴這一句“謝謝”反倒是讓江陵有些愧疚了，輕聲道了句“對不起”，面上也蒙了些憂愁。
“你不用跟我道謝的……江柴，事實上這幾年我一直分出一抹神識看着你，甚至之前你餓了兩天夜裡還要挨凍睡不着的時候我都看到了，但是我幫不了你……”
江柴還是記得這件事的，聞言有點錯愕地看着江陵，“你都看到了?”
江陵默認了，沒敢在直視江柴的眼睛。
“對不起。”
“你也不用道歉，你替我實現了小時候的夢想我就特別高興了！”江柴沒有說什麼怪罪的話，他不怪江陵，在他眼裡江陵就是一個好哥哥！
江陵聞言下意識的擡頭，卻沒有在江柴眼裡看到一絲的失望。
江柴眼睛亮亮的，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裡的歡喜快要溢出來似的盛的滿滿當當，這樣純淨的眼睛就這樣注視着他……
江陵愣了半天，還是將視線從江柴身上挪開了，再開口時聲音壓抑而透着一絲疏離。
“跟我來吧，有個東西給你。”
他果然還是離江柴遠一點的好，他這樣的人連靠近江柴的資格都沒有，憑什麼做江柴的哥哥?
江柴心思縝密，但對於感情可是真的一竅不通，甚至沒有察覺到江陵有什麼不對，喜滋滋地跟着江陵走去。
風聲在樹間嗚咽，除此以外這裡寂靜得讓人心慌，彷彿從來沒有人踏足過此地。
這裡就是林子的最深處。
江陵看向江柴，此時他的眼裡已不含一絲多餘的情感。
“江柴，你想實現從前的心願的對嗎?你說要懲惡揚善，成爲最厲害的修仙者。”江陵確定般的問到，語氣淡淡的，說着兄弟兩兒時的話，卻像是沒有絲毫懷念的意思一般。
江柴已經想不起來了，可要是現在再問的話，他恐怕還是會這麼說。
江陵看着江柴，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
霎時，一道黑色的巨影從天邊斬落至江柴腳邊。江柴迷迷瞪瞪的，反應過來後仔細打量着那個黑影。
那是一把烏黑烏黑的巨型大刀，刀柄程亮反光，刀身上有着些怪異的紋路，像是什麼上古時期的文字。明明是一把烏黑的刀，卻彷彿流轉着暗紅色的異光。
只一眼，江柴就被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