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瑪麗皇后號即將啓航,你們將會在這艘世界頂級的郵輪上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能夠站在甲板上欣賞這座新興城市的夜景。”端莊的女聲迴響在大廳裡。
傅輕歌低着頭,混在人羣當中,以免被姜姒和趙士軒發現。
船身輕輕地搖晃着,安置在船隻後側方的渦輪增壓發動機正在怒吼着,輸出着接近九萬馬力將這江面上浮動的金色宮殿向前推進。
灕江雖說是江,但實際上寬闊程度不小於某些知名的國際港口,足以讓“瑪麗皇后”號在碼頭進行自如的進出。
“先生,來一支嗎?這是來自巴古的頂級手卷雪茄,配上濃度極高的烈酒簡直就是人生一大享受。”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男人揹着一個小箱子,手上握着一盒雪茄,盒上的文字是傅輕歌未曾見過的。
“不了,我沒有抽雪茄的習慣。”
傅輕歌揮揮手,打算將這個男人趕走,但男人似乎一直很堅持要向他推薦雪茄,又拿出了幾樣傅輕歌未曾見過的新鮮貨色推銷了起來。
“現在是特殊回饋季,一支雪茄只算您五百元。”男人說。
傅輕歌取下了耳機,有些不耐煩的望了男人一眼。
男人黝黑的膚色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有長時間在海上討生活的人才會有如此濃重的黑色,看上去就像是紫外線燒傷一般。
或許他跟着“瑪麗皇后”號已經不知道在多少個國家巡遊過了,男人一直在甲板上曬着太陽,向着露天泳池的遊客們樂此不疲地推銷着來自巴古的頂級手卷雪茄。
“你真的不來一支嗎,先生?”男人再次苦口婆心地說道。
“不了不了,我看上去像是消費得起雪茄的樣子嗎?”
傅輕歌刻意抖了抖自己身上價值不過兩百塊的上衣,擺出一副窮人才有的,看到名貴商品想要但是又卑微憧憬的目光。
“先生,你小瞧了我們在郵輪上推銷的人了,我敢肯定,你絕對是消費得起雪茄的那一批人,而且還是這趟船上最頂尖的那批人。”
男人眯起眼睛,對着傅輕歌上下打量着,一副瞭然於胸的表情。
www ▪тt kān ▪℃O 傅輕歌被這男人的糾纏感到了強烈的不滿,正打算髮作的時候,男人卻拆開了手中的雪茄盒,拿出夾在盒中的火柴,爲自己點上了一支雪茄,凝視着傅輕歌,施施然地吐出一圈菸圈。
“這樣的美味總是能讓人遐想連篇,就像回到了過去在巴古綠油油的甘蔗田裡,你聽說過巴古嗎?雖然遠遠比不上華夏這麼幅員遼闊的大國,但它以世界的糖罐之名聞名遐邇。”男人臉上對家鄉自豪的神情溢於言表,爲自己出生在巴古而感到驕傲。
傅輕歌點了點頭,他在地理課上聽說過這個國家。
姜姒和趙士軒距離傅輕歌不過五十米的距離,在這個距離內,他以有心算無心,想要監視兩人是十分容易的,既然這個來自巴古的男人這麼健談,不妨自己同他聊聊天,將這男人當成一同上船的“友人”。
“來一支,希望你的雪茄能像你口中的巴古那樣讓人回味無窮。”
傅輕歌爽快地從錢包裡取出了五百塊錢,既然打算利用這男人來爲自己的跟蹤行徑作掩護,稍微支持一下對方的生意也不是不可。
“嘿嘿,先生,我的名字叫卡特羅。”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名片盒,抽出一張寫着自己名字和聯繫方式的名片。
傅輕歌注意到,這個名片盒竟然是燙金的,在盒子的開闔處還鑲上了一顆不大不小的鑽石,看上去造價頗爲不菲。
這張紙質名片入手的時候有一種冰涼,就像是手指尖觸碰到堅冰的感覺,傅輕歌被這冰涼刺的渾身一激靈,隨後暗暗運勁抵抗這股寒氣,但這股寒氣只是曇花一現,還沒等自己的靈力流轉到指間的時候,就已經被身體體溫所吸收,消失的無影無蹤。
名片不僅僅是用紙製成的,應該還含有傅輕歌不知曉的材質。
“你不覺得周圍的人更適合被你推銷雪茄嗎?”傅輕歌有樣學樣地接過卡特羅遞來的火柴,點燃了雪茄,放在口中吸了一口。
“咳咳。”
傅輕歌被嗆到了,這雪茄的濃烈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像是生吞了一棵辣椒到咽喉處,吐不出又咽不下去的火辣感徘徊在他的喉嚨。
卡特羅笑了笑,說道:“客人,雪茄不是像吸香菸那般吸到肺裡的,特別是我們巴古的雪茄,品嚐的是它燃燒之後留在口中的薰香味,而不是吸到肺中的迷幻感覺。”
“的確,但我不是想和你聊這些,我想和你聊些深刻的話題,比如說,我哪裡像是你的潛在消費羣體?”傅輕歌說。
“我剛剛說過了,在‘瑪麗皇后’號上討生活的人都是不簡單的,恰好,你現在碰到的就是這麼一個不簡單的人物。”卡特羅說。
“有多麼不簡單?”傅輕歌有些好奇了。
“首先,爲什麼我斷定你有足以消費我手中雪茄的能力,我觀察你有幾分鐘了,我知道你是一個人獨身來到‘瑪麗皇后’號上的,這艘船絕對不是一個年紀不大的普通人用來夜晚消遣時光的好去處,這裡的大多數年輕人,都是爲了在卡西諾賭場裡一擲千金。”卡特羅說。
“繼續。”傅輕歌不置可否。
“但是你並不是這樣的賭客,因爲你根本就沒有任何賭客臉上的狂熱,只要去過卡西諾賭場的人,絕對無法擺脫其中的紙醉金迷。”
“我連你的雪茄都買不起,我怎麼可能會去卡西諾賭場?”
卡特羅笑道:“你當然不是爲了去賭場,而是爲了跟蹤別人吧?”
“爲什麼?”傅輕歌的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再次面無表情。
“這很簡單。”卡特羅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濃郁的香氣從他的口中噴薄出來,傅輕歌聞到了一種類似於芳草的香味。
“沒有一個想要來船上安心遊玩的遊客,會在上船的第一時間內,以極快的速度掃過‘瑪麗皇后’號的所有安保人員的位置,也不會有人在第一時間內,記憶所有的安全通道口,做這件事情的人,只會是想要跟蹤別人的惡客。”卡特羅說。
傅輕歌並不打算否認,說道:“你觀察我觀察的那麼仔細,把我的所有行動都看在眼中,想必你跟我是同一類人吧?”
卡特羅神秘一笑,說:“客人,巴古頂級雪茄,一支五百元。”
傅輕歌也跟着笑了,再次掏出五百塊錢買了一支雪茄。
“很爽快,華夏的客人都像你一樣大方。”卡特羅貼近傅輕歌的耳邊,“你要跟蹤的那兩個人,在我看來他們的身份可不一般,他們應該訂購了‘瑪麗皇后’號最頂級的船艙,如果你想要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的話,就必須有一個合適的幫手。”
“你是想說,這個幫手就是你?”傅輕歌問。
“當然不是,客人。”
卡特羅翻開自己的西裝,裡頭有着一個迷你的儲物袋,一道淡淡的白光閃過,一張薄薄的像是面膜一樣的東西出現在卡特羅的手中。
“如你所見,我是一名武者,我們巴古在普通人眼中聞名是靠着菸葉,而在武者中聞名靠的是僞裝的手段。”
卡特羅將這張面膜一樣的東西貼在自己的臉上,不過數秒,他黝黑的皮膚就變得白皙無比,原本有些塌陷的五官在這一刻變得硬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高加索人。
歎爲觀止,傅輕歌只能這樣評價這張面具,就算是整容都沒有這張面具來得神效,這完全是將一個人的外表基因全部掩蓋的造物,讓卡特羅完全換了一張全新的臉。
傅輕歌很想要這張面具,但是他不想表現出來自己的急切心情,只能心癢癢地看着卡特羅不停地擺弄着這張面具。
“客人,我知道你是一個武者,而且你監視的這兩個人,也是武者,他們非常強大,至少是我無法看透的實力。”
卡特羅摘下臉上的面具,面容再次塌陷下來,變回了原樣。
傅輕歌知道卡特羅抓住了他所有的需求,任何的僞裝在這樣精明的商人面前顯得都是那麼的無力。
“價格。”傅輕歌說。
“我不要錢,錢對我來說只是一串數字。”卡特羅吐了一口煙。
“那你想要什麼?”傅輕歌問道。
“我想要你出手幫我搞定一個人。”卡特羅掂了掂手中的面具。
“我知道你是武者,雖然你不修邊幅,看不出任何武者奢靡享受的模樣,但是你的氣勢讓我感到不安,總覺得像是一柄藏在暗處的利器,按照你們華夏話來說就是神鋒斂彩。”卡特羅說。
傅輕歌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武者身份。
“當然,最重要的是,你的實力很強,我藏在名片中提煉自北極冰層的寒氣對你絲毫沒有影響,我正需要像你這樣的人。”
“我想要這張面具沒錯,但是我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恕我愛莫能助了。”傅輕歌拒絕了卡特羅的要求。
“你大可不必這麼着急拒絕,做生意講究一個利益交換,你要跟蹤這一對男女,而我想要搞定那個人,我們兩人都無法完成自己當下的任務,而相互交換之後就能夠完成,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很棒的契機嗎?”卡特羅笑道。
“的確。”傅輕歌說。
......
船隻朝着灕江的深處進發了,“瑪麗皇后”號的運行軌跡是從觀光碼頭處出發,沿着橫跨富江市中央的灕江逆流而上,來到了灕江的邊界之後再度從另一側入海口出發,遊蕩到富江市不遠處的海面。
這一段運行的時間正好是一天一夜,最後再返回到觀光碼頭。
傅輕歌站在甲板上呼吸着江面上的冷風,他的手上拿着一張“瑪麗皇后”號的運行軌跡圖。
這張圖在這艘船上隨處可見,只要客人經過了到處都有的服務檯,就可以隨隨便便向服務人員要上一張,根據路線圖,以便安排他們接下來在船上一天的行程。
傅輕歌答應了卡特羅的請求,卡特羅給了他一個簡易的傳訊器,這種傳訊器和電子設備截然不同。
按照卡特羅的描述,這是來自巴古的矩陣技術,雖然非常是一種非常老舊的知識,傳輸訊息的能力似乎有一些不穩定,但它勝在不會被“瑪麗皇后”號上到處都有的檢測設備追蹤到。
因此卡特羅和傅輕歌,兩人都持有這一個傳訊器,這個傳訊器必須保持着暢通,以便監視對方是否按照要求完成了任務。
卡特羅沒有耍任何的手腳,傅輕歌一直能夠在通訊器的那邊聽到姜姒和趙士軒兩人的對話,雖然周圍嘈雜的聲音很多,但武者刨除音訊干擾的能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果然能夠在“瑪麗皇后”號上討生活的人都不是簡單之輩,也不知道卡特羅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能夠長時間和兩個人保持着那麼近的距離。
姜姒和趙士軒兩人似乎真是來“瑪麗皇后”號上享受豪華郵輪遊的遊客,他們聊天的內容無非是船上哪一家餐廳的歐式餐點更加正點,哪一家夜總會的服務更加到位,哪一家賭場的荷官更加妖嬈......
總之傅輕歌聽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傅輕歌的目標是一個叫做索托姆的男人。
卡特羅給了他一張照片,上面描繪出了索托姆的模樣。
索托姆不是船上的遊客,而是船上的一個安保武者,此時他正站在傅輕歌的左手邊,戴着黑色墨鏡盯着甲板上客人們的一舉一動。
“我找到目標了,接着呢?”傅輕歌問道。
“你去告訴索托姆,就說你所住的58號陽臺艙門外有人搗亂,讓他過來幫忙制止一下,等到了58號陽臺艙門外,你就直接把他擊暈就行,會有其他人過去跟你交接,你想要的東西他們會給你的。”
“就這麼簡單?”
傅輕歌難以置信,那一張面具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東西,他拿到這張面具要做的事情,只不過是傳話給這個叫做索托姆的男人,然後把他帶到指定的地方打暈。
“是的,就這麼簡單。”卡特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