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六點。
雖然處在暑假，不用上課，但周牧還是習慣性地早早起牀。
洗漱之後，便出門去跑步了。
這也是他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
“小周又去跑步了？今天這麼早呢。”
出門的時候碰到了隔壁出去買菜的李嬸，熱情地向周牧打招呼。
李嬸是周牧家多年的鄰居，算是從小看着周牧長大的。
“是啊，今天天氣好，早點去跑步。”
周牧笑着答應一聲，朝李嬸揮揮手，便快步下樓了。
昨晚不知怎麼回事，向來睡眠不錯的他一直輾轉難眠，所以今天干脆早點起牀去跑步，發泄一下過剩的精力。
“天氣好？”
李嬸疑惑地看看略顯陰沉的天空，突然想起了什麼，朝周牧喊道：
“小周，我上次給你說的那個清華女博士，她後天就要回蘇城了，你哪天有空啊？”
周牧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從樓梯上摔了下去，他回頭朝熱心的李嬸苦笑：
“李嬸，人家是清華的女博士，怎麼可能看得上我，要不算了吧？”
周牧已經三十多了還沒有談戀愛，周母一直很焦慮，便到處拜託親戚朋友幫他介紹相親。
李嬸有一個朋友的女兒在清華讀博士，也沒有談戀愛，熱心的李嬸便想着給周牧介紹一下。
不過李嬸也是過於熱心了，因爲這兩年她給周牧介紹過的相親對象已經不下十個了。
也不知道李嬸是不是眼光有問題，這些相親對象不是眼高於頂，就是金錢至上。
周牧每次去相親都會被對方一通評頭論足，再加上他本就無心談戀愛，去相親也只是爲了讓母親安心而已。
每次和人見面也就是走一個過場，所以相親了這麼多次，一次也沒成。
沒想到李嬸當媒婆居然當上癮了，這次又給他找了個清華女博士。
鑑於過往那些不太美好的相親經歷，周牧實在是有點怕了。
“可是我都和你媽媽說了，小周不是我說你，你要理解做父母的心情，
你說這麼大歲數了連女朋友都沒有，她能不着急嗎？
上次我在菜市場碰到馮麗君，她說她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早點當上奶奶，小周你得努把力啊！”
李嬸開始絮絮叨叨地數落起來，她所說的“馮麗君”就是周牧的母親。
李嬸的話讓周牧沉默了。
這幾年周家確實不太順。
周牧的大姐周琴離婚，獨自帶着個女兒在北京闖蕩，雖然從不對家人訴苦，但二老自然明白她的艱辛，雖然心疼卻也沒辦法。
老三週雪琳大學畢業，在競爭激烈的滬上想找個穩定的工作那也是難上加難，周父周母同樣愛莫能助。
唯一的兒子周牧倒工作倒是穩定，但三十來歲的人卻遲遲沒有結婚，甚至連女朋友都沒有。
這是讓馮麗君和丈夫周知明最操心的事。
自家兒子除了長得帥，在年齡和收入上都沒什麼優勢，再拖幾年，恐怕就更難了。
所以馮麗君纔到處拜託人幫周牧介紹對象。
周牧知道，母親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早點當上奶奶抱孫子。
不過他這些年確實沒有遇到合適的人，一來二去不知不覺就三十多了。
周牧自己其實並沒有太着急，只是覺得對不起爸媽，每次回家面對母親溫和又帶着急迫地詢問，他就覺得很愧疚。
也許是該找個女朋友了。
周牧對李嬸道：“謝謝李嬸，你說得對，你能不能和對方說一下，我這幾天有點事，我們約到週四見面可以嗎？”
後天唐婉兒要來蘇城，周牧擔心她唱《天下無雙》有困難，說不定自己還得幫幫她。
唐婉兒週三錄完節目，週四離開蘇城，那時候估計自己纔有時間去相親。
“好，沒問題，這次小李是回蘇城工作的，以後你們倆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李嬸高興的答應。
經過這個小插曲，周牧跑下樓時，發現天上已經飄起了小雨，他在附近跑了十多分鐘，便回到家。
吃了早飯，拿起手機看了看，才七點。
估計這時候唐婉兒還在睡覺吧？
周牧本想問問是不是唐婉兒給他的書打賞了那個黃金盟， 不過現在時間還太早，就別打擾她睡覺了。
後面幾天她會很辛苦的，今天早上就讓她好好休息吧。
暫時沒事，就碼碼字吧，儘快把《誅仙》全都寫出來。
現在已經八月了，還有一個月暑假就結束了， 開學後他要上課，還要運作工作室，恐怕就沒時間再碼字了。
打開電腦，進入作家後臺，入目依然是消息欄上紅色的“99+”提示。
周牧有點驚訝，沒想到一個晚上又多了這麼多評論。
他點開消息欄，往下一拉，果然又是兩百多條評論。
而且大都是凌晨兩三點發出的。
好傢伙，這些讀者都是夜貓子嗎？
周牧忽然微微皺起眉頭，和昨晚清一色的好評不同，凌晨的評論中夾雜不少了陰陽怪氣的東西。
“豁，才十多萬字就投資了一個黃金盟，不怕虧本嗎？”
“這麼老套的書，文藝復興啊？”
“文筆真差，劇情沒邏輯，還不如去看……”
這些是眼紅一本新書居然得到了黃金盟的打賞，說酸話的。
還有一些則是質疑周牧的筆名：
“牧碗？這不明擺着蹭人家詞曲人的熱度嗎？要臉不？”
“現在的作者真是想紅想瘋了，跨界的熱度都要蹭嗎？”
“你們注意看打賞的人，叫糖木，這不是明擺着蹭唐婉兒的熱度嗎？”
“呵呵，牧碗寫的小說，唐婉兒來打賞，各位我發現真相了，哈哈哈！”
周牧看着看着都忍不住笑了。
如果這哥們兒知道自己真的猜對了，不知道他會是什麼表情？
更有趣的是，這位猜中了真相的哥們兒，很快就被人扒出來，原來是仙江小說網一位大神作者的小號。
至於大神爲什麼跑來跟一本新書過不去。
原因很簡單，這位大神和新書和《誅仙》剛好是在同一時間發佈的。
大神的新書一發布就得到了七八個盟主的打賞。
一個盟主是一千塊，也只有粉絲衆多的大神纔有這個待遇。
不過在發佈時的熱鬧之後，這位大神的新書後續反響似乎比較一般。
恰好這時候糖木打賞了《誅仙》一個黃金盟，吸引了不少讀者，結果很多人一看這本書就入了迷。
在新書榜上，《誅仙》直接躥升到了榜首，力壓了這位大神的新書。
而最要命的是，這位大神的書也是古典仙俠，和《誅仙》是同一個類型……
周牧在評論區大概看了一下，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不禁啼笑皆非。
他在仙江發書，看重的並不是電子訂閱，而是將來能掌握自己的版權，進行影視化改編。
他根本無意和仙江的老作者搶飯碗，這位大神也是太敏感了些，大概以爲自己是在針對他，急了，所以才用小號來黑自己。
這純屬是誤會啊。
最好笑的是，這位大神居然準確地猜中了牧碗和糖木的真實身份，這一波屬實預言家了。
周牧搖搖頭，也懶得理會，關了評論區，專心碼字了。
......
此時，在距離蘇城兩千多公里外的廣粵。
一棟小區樓裡，一位頭頂稀鬆的男人正坐在電腦前，咬牙切齒地看着新書榜。
“怎麼和《誅仙》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半禿男人名叫魏威，筆名很霸氣，叫大威天龍，是仙江小說網的大神。
魏威之前寫過三本書，都是那種沙雕流的變種仙俠，成績都很不錯。
成了大神之後，魏威覺得自己有必要拉古典仙俠一把，用自己的名氣將這個沒落的分類從泥潭裡拯救出來。
他精心準備了一本古典仙俠的新書，發佈之後他的粉絲紛紛歡欣鼓舞，打賞了好幾個盟主。
甚至有讀者提前把他奉爲了“古典仙俠救世主”。
魏威本人也躊躇滿志，想要做這個救世主。
然而，當他滿懷信心，等着自己的新書大火大爆時，突然冒出了一本叫《誅仙》的書。
這本書一發布就更新了十多萬字，一看就知道是個網文小白，根本不懂新書更新的節奏。
但很快有人打賞了這本書一個黃金盟。
對這魏威倒是不奇怪，這種自己打賞自己的事，他也經常幹，這叫做運營。
不過運營那都是大神纔有資格做的事，新人一上來就這麼莽，基本都是虧。
但讓魏威沒想到的是，這個黃金盟的全站飄紅居然讓《誅仙》直接起飛了。
通常，一個黃金盟通常能吸引兩三萬的讀者，但真正能留下的往往不到十分之一。
可這本《誅仙》卻很邪門，那些被黃金盟吸引來的讀者，居然有一大部分都留了下來。
這從《誅仙》那熱鬧的書評區就能看得出來，發書兩天，已經有三百多條評論，兩萬多收藏。
這是隻有大神纔有的成績。
然而，魏威經過多方打聽之後確認，這個“牧碗”，絕對是一名新人。
懷着驚疑和好奇，魏威去看了《誅仙》，隨後，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本書，比自己的新書好太多了。
魏威可以肯定，就算現在他去打賞自己的新書一個黃金盟，引流的效果也不可能比這本《誅仙》好。
《誅仙》能做到十位讀者留下至少六七個，他的新書最多隻能留下三四個。
因爲書的質量差的太遠，讀者的留存率根本沒辦法比啊！
這怎麼行？
我可是要做“仙俠救世主”的男人！
怎麼能被一個新人摁在地上摩擦？
於是，大威天龍決定採取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