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說,最誤事的是朱妹文珍,她十分聰明。我們世交通家,幼年常在一起。
我雖從小便羨慕家伯父仙業,並無他念,雙方情分頗厚。後年漸長,纔不常見。他兄妹幼孤,只一老母,已在我去前三年病故。
"朱兄只此一妹,平日友愛,是個品貌文武女紅無不美妙的全才,決不肯嫁庸俗一流。平日又常稱讚我,料知她心有所屬,愛妹嫁與良友,自是願意。
"但知我心性志願,決無家室之想。他以爲男女年長,雙方常見,自生情愫,約我往聚,便由於此。他妹本非庸俗脂粉,老母一死,乃兄弟不喜舊家禮法拘束,何況有心作僞。於是日常相見,連行獵也同了去,只不過因妹子心高氣傲,不看準時機,沒向我吐口罷了。
"我一向視她如親妹。起初寒熱昏迷,僅覺由路上到家,昏臥十多日中,只一睜眼,不分早夜,朱兄偶然還有離開,她卻必在榻前。神智不清,也未在意。
"這日危機已退,人也逐漸明白,纔看出她雙目紅腫,面容憔悴,人瘦去了許多,旁邊還有兩小榻並列,心中奇怪。
"剛問二妹也病了麼,她忽面紅走出。再問朱兄弟,才知她自我病後,便率二婢,設榻侍疾,衣不解帶,已十七日。並說我追香獐,是由她戲言所激,如有不測,方欲身殉以謝,避什嫌疑?
"人非太上,孰能忘情,聞言本已感動,再又聽出有一天我已氣絕昏死,經她度氣,含了新請名醫特製藥湯灌下,才得救轉,越發省悟。
"跟着名醫盧老人來,也說我這場病本無生理,雖有所配奪命珍藥,但他來已晚。
經朱兄和他苦求,死馬當作活馬醫。
"終以氣太虛弱,第一次清邪之藥服後,賊去城空,十九斷氣,難於挽回。如等用第二副補藥,邪毒一同補進,至多保得三數月病中性命,早晚毒發,更是無救。須由練過內功的少女出力相救,還須由他指教,將本身純陰真氣調勻,等服藥之後,病人大瀉將脫,不避嫌穢,就口如法度氣灌藥,纔有一二分希望。朱妹竟肯力任其難,才得起死回生等語。
"受人這等深恩厚德,明知對方用意,如何負心?得妻如此,原可無恨,譬如野死病死,當如之何?
"萬分感激之餘,次日就經朱兄弟示意,立即應諾。
"定了名分,更無避忌,我又衰弱異常,須人照料,她本美秀,見我病癒心安,容光也逐漸復原,病榻廝磨,兩情日益愛好。
"光陰易過,一晃又三個多月,方始復原下牀,這一病,竟將前事忘卻。
"人好三數日,正打算回家,準備親迎,忽聽人言,洞庭湖決口,湘江出蛟大水,猛然想起前事,逾限已然二日。先懷疑是本身有什奇遇,被我錯過,辭別到家,取出柬帖一看,才知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