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紙紮塗了一張大紅臉,眼眶漆黑,嘴巴也顯得獰惡無比。
最讓人寒意的,就是這些紙紮都有和正常人相仿的高度。
如同孩童的一米二三。
成年人的一米七八。
進了紙紮店之後,就是一陣壓抑,感覺身邊密密麻麻都是人一樣。
此刻飄向吳淵的,就是最近的一個紙紮人,他足足有一米七高,身上也塗得漆黑無比。
“陰夫子,我沒有惡意,來找你,只是想打聽兩個人的下落。”
吳淵沉聲說道。
他並沒有使用地獄空間去阻攔,而是擡起手,手中就多出來了一個盆,裝滿了陰差血的石盆。
紙紮停駐在了吳淵的面前。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它竟然擡起手,朝着盆裡頭點了一下。
下一刻,紙紮便緩慢退後,回到了原地。
“陰差血?”那個沙啞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紙紮羣中,發出細碎的聲響。
一個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的人,走了出來。
他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上面全是泥土,看起來比路邊的乞丐還要髒和狼狽。
並且他的頭髮,也是雜亂無比。
鬍子拉碴的臉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給人一種強烈至極的壓迫感。
吳淵心中一窒,這種壓迫,就像是來自於魂魄層面的一樣。
攝青鬼!
陰夫子肯定已經是攝青鬼了!
甚至於吳淵有一個直覺,自己目前的地獄空間,恐怕只有在全部打開第一層第二層的情況下,可以保命,自己絕不是陰夫子的對手。
不過他的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的怯意。
“不是普通的陰差血,這血來自判官。”
陰夫子的嘴角勾起了一絲邪祟的笑容,說:“小子,騙我的話,你會生不如死。”
吳淵也回敬了一個淡淡地笑容:“不相信麼?”
話語落下的同時,無常衣緩慢的出現在吳淵的身上。
白色的衣袍和高高尖尖的無常帽,將吳淵的氣息從頭到腳的壓抑,並且在他的肩膀上,出現了勾魂鎖。
“白無常?”
“不對,你不是白無常,你竟然搶了此地勾魂使者的官衣和冥器麼?”
陰夫子忽然笑了起來,那聲音更是讓人心頭髮寒。
太過冰冷,就不像是一個活人發出來的。
吳淵並沒有多做解釋,無常衣消散。
“現在你相信,這血是真的了麼?”
陰夫子擡起來了手,那盆陰差血被一股詭異的力量控制,直接從吳淵手中飄飛而起。
石盆落在了陰夫子手中,下一刻,竟然消失不見了。
吳淵眼皮微跳了一下。
陰夫子又笑了笑,陰森的說:“小子,我很欣賞你,膽子不錯,竟然敢來找我,還知道帶上東西,看來已經在一些人那裡瞭解過我了麼?”
“你想要打聽什麼人?說吧。”
吳淵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拿出來了手機,翻出來了他爸媽的照片。
將手機豎起給陰夫子看,同時說:“幾個月前,你組織了一羣人,去挖一座特殊的墳,這兩個人,在哪兒?”
他沒有問陰夫子,是否認識他爸媽,而是直接問在什麼地方。
陰夫子表情若有所思:“你看上去二十多歲,模樣有幾分相似,你是吳長海的兒子?”
吳淵心頭一震,情緒有些失控。
“他們在什麼地方?”吳淵又追問了一次。
陰夫子搖了搖頭,說:“你走吧,他們已經死了。”
話音落下,他就轉過身,就要鑽進紙紮之中。
“陰夫子,失落的古城,特殊的通道,在哪兒?”
吳淵的身上忽然冒起一絲絲的電光,地獄空間的氣息翻滾着,他的手中已經掐出了驚雷訣的法訣。
“小子,你不是我的對手,我看在你是吳長海兒子的份上,不想要殺你,你不要自己找死。”
陰夫子的聲音變的冷冽無比,這種冷意就像是無數把刀子一般,直接朝着吳淵身上刺來。
與此同時,吳淵的腳下影子驟然拉長了很多,杜乾的身體悄無聲息的出現。
“陰夫子,你最好也不要在我主人面前,說這種大話。”
吳淵瞳孔緊縮了一下,此刻的杜乾,明顯和之前有了些許的變化,他竟然也有了一絲攝青鬼的氣息,不過顯得格外的紊亂。
“杜乾?你這個貪生怕死,活了一千多年的趕屍匠,竟然認了這樣一個二十多歲毛頭小子做主人?”
“你身上的氣息,倒是令我意外,被陰骨樓的人得手之後,你又是上什麼地方找到了天師油?強行服用下去不久,就出現在我面前,也不怕我拆了你的屍骨,再把天師油練出來麼?”
陰夫子微眯着眼睛,他擡起手,一把長約三尺的剷刀,出現在手中。
“你大可以試試,你未必傷得到我主人,不過你這些年做出來的紙紮人,全部都會沒了,特殊的通道,陰夫子,沒想到你真的在那裡留下來了記號。”
“幾個月前,你挖的不是古墓,而是進那座城的路吧?”
杜乾語出驚人。
吳淵的瞳孔緊縮了起來,他此前太過焦急,完全忽略了這失落的古城於杜乾所說那個錦城地下城池的聯繫。
地獄空間的長期任務,臨時任務,都會和自己有關。
杜乾想讓自己去的湮滅古城,不就和長期任務的提示,是一個地方麼?他身上的氣息,緩慢的在上升。
手中的電光,閃爍的越發的強烈。
陰夫子明顯不是善茬,要是他不願意說,就只能先打一場,贏了他,他就必須說了。
此刻,陰夫子卻不說話了,陰冷的盯着杜乾和麪前的吳淵。
對於吳淵的父親吳長海。
他就覺得那個人神秘無比,一手詭異的陣法,在上一次的行動中,產生了巨大的作用。
並且,幾個月前的人,全都死了。
通道,是那時候才挖出來的,除了自己就沒有活人離開,吳淵和杜乾,是怎麼可能知道這個秘密的?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沒有泄漏的可能。
活了這麼多年,就連死人的嘴巴,都不是嚴實的,更何況活人,根本不可能去相信。
可陰夫子也很忌憚。
一來是吳淵的實力,時高時弱,他無法看的確切清楚。
二來在他身上的那些電光,還有杜乾此刻那紊亂的攝青鬼氣息。
更加讓陰夫子沒有直接動手的是吳淵的身上,竟然還有第二個攝青鬼的氣息。
這一個比自己弱小了很多,但是那確確實實也是一個攝青鬼。
杜乾的骨頭有多硬,他是見識過的,能夠讓杜乾俯首稱臣,這樣稱呼主人,又有一頭真正的攝青鬼。
這個吳淵……隱藏的很深,絕不是看到的這麼簡單。
最重要的是,他還敢搶白無常的東西,放判官的血。
心中計算之後,陰夫子已經判斷出來,他想要將吳淵和杜乾徹底留下,可能性不大,反倒是會徹底讓雙方勢不兩立。
吳淵來這裡,恭敬的送禮,問問題,明顯也不想要鬧的很僵。
陰夫子臉上的僵硬表情,變成了笑。
那種轉變很生硬,也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吳長海夫妻的死,與我無關,我們一行人約定的條件就是我負責通道,吳長海負責加固的通道的陣法。其餘人則是花了不少代價和資源進來的。通道完成之後,我們的確進到了那個地方。吳長海夫妻卻忽然離隊,無論我們怎麼喊都不回來,其餘人發生意外的意外,活着離開的離開,那地方的秘密,只有我們這些人知道。”
“我不會告訴你他在哪裡,除非你自己進去,並且活着出來。”
陰夫子陰翳的看着吳淵。
他心裡頭也有了計較,通道的附近有他很多陷阱,帶着吳淵和杜乾過去,就算是動手,他殺了二人的機率也會大很多。
如果吳淵和杜乾要進去那裡,就用不上他動手了。
“你們現在已經不能去任何地方,只能選擇和我打,活着離開,或者死,要麼就進去那裡,他們死是肯定死了,不過魂魄說不定還在。”
杜乾瞳孔緊縮了一下,他明顯變的猶豫無比。
吳淵微眯着眼睛,說了句:“可以,我們進去。”
他沒有絲毫猶豫,也根本不需要猶豫。
就在此刻,地獄空間的提示音也響起。
“尋找到關鍵人物,陰夫子,將通過陰夫子找到特殊的通道。”
“長期任務:血脈至親完全激活。”
“遺失的古城之中,迷失者宿主至親血脈的魂魄,找到父母雙親,此間將遇到重重困難險阻,不畏艱險,纔可以真正獲得來自地獄的傳承。地獄十九層,層層不盡相同,一二層爲宿主地獄,第三層爲真正的煉獄,餓鬼修羅無數,這將是試練,也是淘汰。”
“任務時限:30天。”
“任務失敗:懲罰死亡。”
“任務成功:將獲得地獄傳承,以及地藏王的會面。”
吳淵眼中驟然爆發出來一道精光。
地獄第三層開始,纔是真正的地獄嗎?
這竟然是一個試練?
下一刻,吳淵心中卻陰沉了下來。
這是早就計算好的試煉?還是意外?
如果早就計算好的話,那不就是用父母,來當自己的磨刀石?
是誰策劃的這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