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正的世界末日(一)

傷秋轉寒冬,楊小溪期盼着這一年最後的日子快點過去,就可以回家了。越是到最後,越是有種歸心似箭的感覺。嚴峻在點唱機上,點了一首光良的《童話》。閃爍的燈光下,是楊小溪幸福的臉。她喜歡聽他唱歌,唱的格外好聽,不過每次嚴峻自戀的問他,是不是好聽的時候,楊小溪總是瞪他,要麼無視他那張誇張的臉。

嚴峻總說,是不是我把你寵壞了啊?楊小溪,你看看你,總是不把我放在眼裡,還總是氣我,如果沒有我,你該怎麼辦呢?

楊小溪嘴上否認,心裡卻暗暗回答,既然是你寵壞的,那就負責到底吧,反正我這樣的壞脾氣也沒人受得了啊。

如果,時間可以就停留在那個時候,該有多好啊,如果可以停留,楊小溪願意付出一切。

楊小溪又得搬回宿舍住去,天氣冷了,她不想嚴峻每天趕着接送她上下班,而且嚴峻調到別的地方工作了,讓她一個人在租的房子裡住着,他也不放心。

楊小溪從包裡拿出當初嚴峻送自己的那條手鍊,自己一直帶在身邊,卻一次沒戴過。快到結婚紀念日了,她想那天重新戴上,她想明白的告訴嚴峻,她真的放下了。楊小溪拿起電話,卻怎麼也沒人接,楊小溪開始擔心。終於在打了二十幾個電話之後,電話被掛斷了,那麼就不是沒帶手機,他沒接她的電話。

楊小溪哭了,這麼晚了,他怎麼會不接自己的電話,是出了什麼事,還是。。。。。。楊小溪不敢想。

那天夜裡,從來輕易不會生病的楊小溪發燒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嚴峻一直打電話道歉,發信息問她情況,“好點了嗎?”,“如果吃不消,就請假吧!”“多喝點開水,吃藥了嗎?”

楊小溪忍了一天,晚上躺在宿舍裡,又偷偷的哭了,爲什麼要一邊關心自己,一邊又讓她那麼沒有安全感?之前的事還會再發生嗎?

嚴峻打來電話,楊小溪問他昨天干什麼了。嚴峻只是說,在KTV唱歌的。

“爲什麼不接電話?不要說你沒聽見,因爲你不小心掛了其中一個電話吧!”在楊小溪面前,嚴峻總覺得自己是個小孩,因爲自己任何的謊言都會被楊小溪看穿,然後揭穿出來,讓自己處於尷尬的境地。

“我只是怕你不高興我又出去玩了。”

“你出去玩那麼多次,我都很少說你,就算是說你,也是擔心你在外面喝酒什麼的,你不接我電話,你不怕我更擔心麼?”

“當時很多人,我沒好意思接。”

“沒好意思?你老婆打電話給你怎麼了?結果我的關心,變成了你的不好意思麼?”

“對不起,老婆,我說錯話了。我知道你擔心了我一晚上,還害你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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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人總是一意孤行,從來聽不進去別人說的話,就算錯了,每一次也不會吸取教訓。我真的懶得跟你吵架,我只是氣我自己不該心軟,幫着你做錯事。你是哄着我,寵着我,可你卻沒有給我一點的安全感。”

“我知道了,老婆,你還在生病,吃完藥,早點休息吧,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楊小溪掛了電話,才鬆了一口氣,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嚴峻才能真正長大,纔會爲家庭有那麼點責任感。

沒過多久,嚴峻就發了信息,只是簡單的兩個字,“老婆。”

楊小溪以爲他是故意想哄她,沒有理他,沒想到,這卻是嚴峻最後一次這麼喊她,老婆。

同事剛把退燒藥給楊小溪拿過來,楊小溪還沒來得及打開,老楊的電話就打來了。嚴峻出事了。

楊小溪顫抖的撥打着嚴峻的電話,撥通的時候,有那麼一秒,楊小溪鬆了口氣,可是電話那頭的聲音並不是嚴峻的。

電話裡的民警讓她趕緊趕去醫院,嚴峻正在急救室裡。

楊小溪顫抖的趕去醫院,一路上,她一直對自己說,“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不會!”

電話再打過去,那頭的人說,“等你過來再說吧!”而楊小溪怎麼問急救室的情況,他們也不肯多說。楊小溪又想,即使你殘了,癱了,或者直接成植物人了,我也照顧你嚴峻一輩子。

可是老天一旦要遺棄你,就絕對不會給你有任何喘息的機會。當楊小溪趕去醫院的時候,醫院就直接把她叫到一邊,對她說:“我們搶救了四十幾分鍾,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他送來的時候,呼吸已經很微弱了。”

“什麼意思?”她不要做什麼心裡準備,不要,爲什麼要她做好心理準備,爲什麼?

楊小溪無力的癱坐在地上,被同事扶起,靠着牆,支撐着站着。

“真的救不活了嗎?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楊小溪呆呆的看着醫生,她不知道此刻她該做些什麼,因爲醫生的回答還是,沒了心跳和呼吸,所有能搶救的方法都試過了。

醫生讓楊小溪確認死者,楊小溪看見嚴峻躺在那裡,他就那樣安靜的躺在那裡,楊小溪突然急於要逃避,拼命不願承認那就是嚴峻。

看着被推出去的嚴峻,楊小溪的心,好像突然一下子被抽走了一樣,只會呆呆的流淚,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爲什麼他那麼不聽話?剛剛還打電話說他,爲什麼他又要出去喝酒?明明一個小時前,他還是好好的,跟自己打電話,怎麼會?怎麼會就這樣離開了?連一句交代的話也沒有?他怎麼忍心就這樣不要她了?他不是說以後會做的很好,要讓她以他爲榮嗎?

楊小溪覺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問,可是她該問誰?那個人正躺在冰冷的地方,不管楊小溪說什麼,他都不會再理睬她了。這一切,發生的那麼快,這該讓她如何接受呢?

楊小溪不知道自己那樣呆呆的哭了多久,身邊的人一直在安慰她,勸她休息下,否則身體會支撐不下去。楊小溪就那樣睜着眼睛,哭了一夜,哭到實在沒有力氣了。

凌晨的時候,她突然跑回去,跑去嚴峻的宿舍,那裡有他的味道,有讓她感覺踏實的味道。

楊小溪就那樣拿着手機,一遍一遍聽着嚴峻錄下的歌,躲在他的被子裡,輕輕睡去。。。。。。

他的聲音,他的氣味,明明一切還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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