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舒緩響起,屋內一片寂靜……
“第一次你陪我坐着……我的手是空空的……!”瑤瑤在唱起第一個音符的時候,眼中淚水,就黯然滑落……
她身體背對着我,閉着眼睛,流着眼淚,微笑的唱着:“想笑着附和說分開是好的……但我們卻怎麼一起哭了,我捨不得,可是時間回不去了,愛你很值得,只是該停了,沒有我你要好好的……”
我怔怔的愣在原地,瞪着眼睛看着瑤瑤纖細的背影,手中牽着琳琳的手,咬着嘴脣,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流下來,可是淚腺像是崩塌了,一組組畫面,一幅幅場景,如潮水般涌現在我的眼前……
琳琳看着瑤瑤顫抖的背影,又看着我,沉默不語,沙發上的磊磊,木木,晨晨,大康,這些看着我和瑤瑤在一起,又迫不得已分開的人,都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
他們知道,我們之間,就像兩列永遠不可能碰頭的火車,總是在鐵軌上,交錯而過……
“我捨不得,最後一次抱緊你了……我們錯過的,錯了就錯了……!”瑤瑤唱到這裡,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聲音哽咽着,讓在場所有人,心裡都泛起一絲酸楚……
“小飛,我真的捨不得……我捨不得我們之間的回憶和美好,我捨不得,站在我家樓下,那個喊‘王韻瑤我愛你’的男孩,我捨不得,你不吃不喝,給我買的玫瑰花……我真的試着忘了你……但我腦袋中,全都是你吻我的樣子,你開心的樣子……你哄我開心的樣子……小飛,我放下了女人最後的矜持……我們好好過日子,好麼?”瑤瑤蹲在地上,雙手捧着臉頰,大眼睛看着我,不停的搖頭說着……
我站在原地,咬着嘴脣,不停的擦着臉,讓淚水不會模糊我的視線……
我鬆開琳琳的手,走到瑤瑤的身邊,一把將她拽進了,我的懷裡,雙臂用力的摟着她,我用嘴脣,親吻着她的眼睛,輕輕爲她拭去淚痕……
“你哭的我心很疼……!”我望着她的臉頰,靜靜的說道。
“說出來,我心裡好受多了……!”
“瑤瑤,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我忍着心裡彷彿被攪碎了的疼痛,扶着瑤瑤的腦袋,淡淡的說道。
瑤瑤聽我說話,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就在三年前,有這樣一個男孩,他剛跟自己深愛的女朋友分手,他很難過,很悲傷,甚至曾經有一段時間,都想過去死,那時候他感覺幹什麼都沒什麼衝勁,每天都躺在慢搖吧的沙發上,喝的醉生夢死,恰巧同樣也有一個女孩,剛剛失去了父親,同樣的悲傷,同樣的很難過,也同樣經常醉倒在慢搖吧,兩個人,從漠然的點頭,到相識,再到相互說着心事,度過了一段很長的時光……!”我輕搖着瑤瑤,嘴脣乾裂,慢慢的訴說着,話音通過話筒,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
他們都靜靜的聽着,盯着我,臉上泛起心疼之色……
瑤瑤目光木訥,擡頭望着我,我繼續講着:“不知何時,這個女孩愛上了這個男孩,她愛的很徹底,很乾脆,而男孩心裡那時候有着另一位姑娘,一再的拒絕着……!”
“男孩心裡的姑娘是……我麼?”瑤瑤癡癡的問着。
我看着瑤瑤,輕輕的點了點頭,閉着眼睛,繼續回憶起那段時光:“直到男孩離開那座城市,女孩卻孤身一人,在高速上自己開車,奔馳數十個小時,去杭州看望男孩,極度疲倦的她,見到男孩只是一臉幸福,甜甜的說道:‘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從那天起,男孩也愛上了女孩……那時,女孩對男孩說:‘孟飛,我洪馨永遠不會是你的煩惱!當你有一天難以抉擇的時候……我會靜靜的離開!’我眼角流出的淚痕竟然帶着淡淡的紅色……”
“沒人知道他們走到一起有多難,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裡,女孩就像是維繫着男孩生命最後的支柱一般,陪男孩快樂着,傷悲着,當男孩入獄的時候,女孩每日站在看守所樓下,靜靜的向上望着,這一望就是兩年,當她過生日的時候,躲在房子裡,放上兩副碗筷,看着男孩和她的照片,無聲的用勺子吃着蛋糕……”
“當女孩的哥哥,要殺了男孩時,還是她,苦苦哀求不惜與最後的親人決裂,她陪着男孩,度過她最美的青春,她付出了她能付出的一切,去愛着男孩……”我說到這裡,死死的閉着眼睛,臉上泛起無盡的悔恨,和痛苦的神色。
“可是……男孩,卻弄丟了她……當有一天,這個男孩真的面臨最難的抉擇之時,她實現了昔日的諾言……真的離開了……走得乾脆,沒有回頭!”我的眼淚已經乾涸,憋在心裡許久不曾說的話,今日全都說了出來。
瑤瑤躺在我懷裡,靜靜的看着我,緩緩伸出柔軟的小手,摸在我的臉上,眼中啪嗒啪嗒淌着淚水,呢喃的說道:“爲什麼,不是我陪你走過的那段時光……!”
“瑤瑤……”
“別說了……好麼?……是我錯過了你,弄丟了你……!”瑤瑤伸手捂着我的嘴,臉上泛起一絲悽美之色……
“我該知難而退了……!”琳琳靠在音響上,俏臉通紅的,捂着臉頰,怔怔的說道。
“操他媽的,木爺多少年都沒掉眼淚了,這大過年的,給我他媽的都整哭了!!”王木木眨了眨通紅的眼睛,吼了一聲喊道:“麻痹的!!開喝!!祭奠那些年,與我們擦身而過,卻付出了青春的姑娘們……!”
我的故事,就像是導火索一樣,觸動了每個人心中的故事,觸動了這些人,對人都不願說起的往事,比如在墓地中靜靜躺着的薛妮妮,比如只跟雞腸子共度十多個夜晚的多多……
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這些故事,無法對人講起,哪怕是生死兄弟,也只能將酸楚和無奈,化作一杯杯醉人的液體,順着喉嚨灌下去……
我們喝的都很多,都醉了,瑤瑤不停的拽着我耳朵,流着淚,說着什麼,其他人嘶吼着,唱着歌,屋內一片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