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婚吧 102 門口閃過的人影
傍晚的時候,張鼕鼕拉着顧慕年來醫院看她,兩個人很親密的樣子,打過招呼之後,顧慕年拉着蘇鬱出去談事情,偌大的病房裡只剩下她們兩個人,他們前腳剛走出去,張鼕鼕的眼淚立馬就掉了下來,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
“念念,你總算是能認出我來了……”她哽咽着,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已經徹底好了,當然能認出你。”喬伊念抿脣,淡淡地笑了笑,“鼕鼕,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替我擔心了。對了,哪天有時間你帶我去看看阿欣吧!我都沒來得及送她最後一程,她心裡肯定會怪我的。”
“纔不會,阿欣纔不會怪你,她在世的時候,跟你的關係可比我好多了。如果我是她的話,我也不會怪你的,念念,我想阿欣應該和我一樣,我們都爲能有你這樣的朋友而感到高興。”
張鼕鼕的眼睛很亮,一臉認真地注視着她。
一幕幕回憶,全都是她們三個人的鏡頭,清脆的笑聲,迴盪在記憶的長廊……
那些時候一直烙印在她的心裡,怎麼都忘不掉,也無法忘掉,就像是那一首歌唱得那樣,記得當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並肩坐在桃樹下,風在樹梢鳥在叫,不知怎樣睡着了,夢裡花落知多少……
“鼕鼕,你跟顧二少打算什麼時候把事兒給辦了?”喬伊念不着痕跡地轉移了話題,一雙透徹的眼眸漾起笑意,“我可是記得在大學時候某人說過,等以後有了孩子一定要做親家的。”
張鼕鼕無奈地撇撇嘴,自我嘲諷地笑了笑,說道:“我跟他,應該走不遠吧!他家裡人希望她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我家在他爸媽眼裡頂多算是一個暴發戶,你說我跟他怎麼可能會有好結果?不過,我也想得很開,如果能跟他在一起的話,那就好好地在一起,如果不能在一起,那我也不會勉強的,畢竟還有那麼一大片的森林等着我呢!”
“鼕鼕……”喬伊念微微皺眉,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冉欣離開了,如今她最好的朋友只剩下她了。
“念念,你就放心吧!像我這麼天生麗質的女孩子,大把追求者,只要我願意,明天就能去民政局扯一個紅本本來。”張鼕鼕笑米米地說道。
她心裡知道,這是張鼕鼕故意安慰她的,看着她一臉燦爛的笑容,喬伊念努力地擠出一絲欣慰的笑意,“嗯,我知道,你根本不愁嫁,要是顧二少放棄你的話,肯定是他的重大損失。”
“知道就好。”張鼕鼕眨了眨眼睛,“倒是你,打算什麼時候跟蘇學長舉行婚禮?我還等着給你當伴娘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很快了……”喬伊念淺然一笑。
“呸呸呸!什麼意外啊!沒有意外,你趕緊把婚禮給我辦了,你要知道,蘇學長就像是一個香餑餑,但是圍在他身邊的就不一定都是蝴蝶了,說不定就有幾隻蜇人的蜜蜂和臭燻燻的蒼蠅,就算是無傷大雅,那也影響心情啊!最能讓他們徹底死心的做法就是,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讓那些蜜蜂和蒼蠅羨慕嫉妒恨去吧!”張鼕鼕嫣然一笑,微揚起的小臉滿滿的都是驕傲。
蜇人的蜜蜂?臭燻燻的蒼蠅?喬伊念不由得失聲笑了起來,“鼕鼕,我再一次覺得,如果顧二少放棄你,一定是他的重大損失。”
“是啊!是啊!”張鼕鼕沒好氣地白她一眼,“我挺不喜歡他妹妹顧嫣兒的,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竟然趾高氣昂地對我說,讓我不要再纏着他哥哥,我當時就生氣了,她算個什麼東西啊!就算顧慕年是她親哥哥,但感情反面的事情,她也沒資格指手畫腳吧!”
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一開始我還以爲她戀兄癖呢!後來才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蘇學長。”
“嗯,她喜歡蘇鬱,不過她在我這也沒佔到什麼便宜,倒是你,她應該知道我們的關係,也自然就對你產生了敵意。”喬伊念一臉歉意地聳聳肩,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鼕鼕,這樣看來,好像是我連累你了。”
張鼕鼕嘿嘿一笑,說道:“念念,你要真這麼覺得,那到時候我結婚的時候,你給我設計一套婚紗吧!”
“沒問題,我肯定給你打造出一套全世界唯一的婚紗,讓所有的女人都羨慕死你。”
“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我記住了。”
……
女人之間的友誼,很簡單,也很快樂,與利益無關,與男人無關。
很久以後,當她們鬢角生滿白髮,她們安靜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互相微笑着,看着夕陽漸漸地西墜,討論着各自的兒孫,也說着一幕幕流光溢彩的畫面,那些畫面裡,有她,有她,也有冉欣。
狹小的車廂裡,有源源不斷的暖氣輸送進來,立刻驅散了身體的寒意。
張鼕鼕安靜地坐在副駕駛的位子,微微側着身子,白希的手指輕輕地搭在車窗邊緣,隔着深色系的車窗,一幕幕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如浮光掠影一般,從她的眼前飛快地消失。
從醫院出來之後,張鼕鼕的情緒就莫名地有些低落,或許是羨慕喬伊唸的幸福吧!甚至有那麼一點點的嫉妒,可是念念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怎麼可以有這樣陰暗的心理呢!張鼕鼕在心裡自嘲地笑了笑,深深地洗了一口氣,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觸碰到那一張冷峻的側臉。
“鼕鼕,我們去藍調吃西餐吧!”顧慕年側過臉,棱角分明的臉龐透着一絲寵溺地額笑意。
“好啊!正好我想念那裡的牛排了。”張鼕鼕揚脣,笑意清淺而又濃郁。
看着她臉上明媚如花一般的笑容,顧慕年微微怔了怔,有一瞬間的失神,她好像有心事……
半個小時之後,藍調西餐廳。
遠處的天際,最後一抹餘暉緩緩地消散,逆着光,那些高聳的大廈和錯綜複雜的交通,就像是一幅色彩濃重的水墨畫。夜色降臨,一盞盞燈光爭先恐後地亮起來,就像是盛開在春天裡的花兒。
漆黑的夜幕中,一抹墨藍色緩緩地蔓延開,一直蜿蜒至看不到盡頭的天邊。
“兩份A套餐。”顧慕年沒有要餐單,直接點了平時吃的套餐,然後雙手交叉在一起,幽深的目光落在張鼕鼕的臉上,帶着一絲審視的意味兒。
張鼕鼕安靜地望着窗外,柔和的燈光傾瀉下來,長而卷的睫毛在眼瞼投落一道半月形的陰影,也遮去了眼底深處的那一抹黯然之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目光收回來,上身慵懶地椅背靠了靠,卻不經意地對上那一雙深邃的眼眸,她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擠出一絲笑意。
“看着我做什麼?臉上很髒嗎?”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眼中涌出一抹疑惑之色。
顧慕年眸色微微變了變,一臉認真地說道:“鼕鼕,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是不是在怪嫣兒對你的態度?那次回家之後,我已經教訓過她了,我答應你,那種事情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
張鼕鼕直了直背脊,微揚起精緻的小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滿地說道:“顧二少,你看我像你們小氣的女人嗎?雖然說你家顧嫣兒不懂禮貌,但是我能跟她一般計較麼?”
“鼕鼕!”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被張鼕鼕這樣鄙視,顧慕年的心裡終究是有些不好受。
“怎麼?我說錯了嗎?”張鼕鼕睜大眼睛,波光流轉一般,又無辜得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慕年,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顧嫣兒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們完全是兩個世界裡的人,什麼價值觀,世界觀,人生觀,都不一樣,我只想過得開心一點,找一個能夠將我妥善收藏的男人,你知道嗎??
她緊緊地蹙起眉心,目光透着一絲淡漠的疏離,忽又自嘲地笑了笑,“其實,你早就看出來我們兩個不適合了,不然的話,你也不會答應跟你母親介紹的女孩子去吃飯,怎麼樣?是不是挺滿意的?長相也不錯,跟你們家也是門當戶對,更重要的是,你母親很喜歡她。”
“鼕鼕,我沒有……”顧慕年不由得皺眉,冷峻的臉色變得難看。
見他急着說話,張鼕鼕揚了揚脣角,淡淡地笑着說道:“慕年,別急着否認我說的話,你要認清楚自己的心,如果我們真的結婚的話,即使以後知道這個婚姻是錯誤的選擇,我也不會同意離婚的,我寧願將這個錯誤一直延續下去,所以請你務必想清楚,我們也交往了一段時間,你應該清楚我的個性,如果我一旦決定了的事情,絕對不會輕易改變的。”
顧慕年沉默了下來,他沒有再說話,眉心微微擰在一起,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張鼕鼕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顧慕年一直都以爲,在一段感情中,他一定佔據着主導地位,分手的那種話,只能由他說出口,而她只能選擇接受,虧他自認爲情場高手,卻不想還是低估了眼前的這個女孩兒。
“這算是我們在一起的最後一頓晚餐吧!”張鼕鼕淺然一笑,側過臉,目光望向落地玻璃窗外。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無數的燈光匯聚成一片,驅散了少許的黑暗。對面是一塊巨大的液晶廣告屏,一個穿着白色婚紗的女孩盡情地奔跑在薰衣草園中,大片的紫色薰衣草一直蔓延在女孩兒的腳底下,身後一個穿着深色系西裝的男人……
——我們的愛,不需要等待,只需答應。
一句婚紗攝影的廣告詞。
這一頓飯,是張鼕鼕吃得最漫長的一頓,胸口有些悶悶的,跟前男友分手的時候,就沒有過這種難受的感覺,很灑脫,就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擔。可是現在,她不由得擰起眉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着這一種胸悶的感覺。
“再見!”張鼕鼕這樣說,語氣淡然。
“嗯,再見。”顧慕年也只有說,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轉身離去,原本他想提出開車送她,可是她眼底的那一種厭惡,讓他將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燈火闌珊的街角,他這才轉身朝着停車場走去。
醫院裡,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牀單,白色的地板,這樣單調的顏色讓喬伊念有些審美疲勞,幸好房間裡還有一束藍色妖姬。她看着坐在病牀邊的沐雲帆,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的溫暖。
她很想告訴他,在昏迷的這幾天,她夢見他了,夢見他安靜地坐在琴房的鋼琴前,那一年他十歲,那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小哥哥,他說,小念念,以後哥哥教你彈鋼琴吧!可是她又擔心會對他造成困擾,還不如什麼都不說,她希望看着他過得幸福,就如他希望她過得幸福一樣。
“雲帆哥哥,謝謝你買的花,這個房間總算是有了別的顏色,我都快審美疲勞了。”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白希的手指輕輕地撥弄着藍色的花瓣。
沐雲帆擡眸,清澈的目光一片溫潤之聲,打趣地着說道:“我本來想送紅玫瑰的,又擔心蘇鬱會吃醋。”
呃,喬伊念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會吃醋嗎?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吃醋的樣子。”
“想不想試一試?”沐雲帆笑米米地問道。
“那個,還是算了吧!我覺得吃醋是女人的專項,男人的話,還是大度一點比較好。”喬伊念乾笑一聲。
沐雲帆斂眸,並沒有反駁她的話,而是不着痕跡地轉移了話題,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我聽說你們會盡快舉行婚禮?”
“是啊!應該會盡快的,我可不想挺着個大肚子當新娘。”她輕輕地笑了笑,臉頰暈染了一抹羞澀。
“應該三個多月了吧!”
“嗯,確切地說應該是109天了,我很期待他出生的那一刻。”
……
虛掩着的門,一抹身影悄然閃過,那一張嬌美的臉上掠過一抹嫉妒的恨意。
題外話:親愛的寶貝們,抱歉哈!晚了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