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婚吧 078 沒有離婚,只有喪偶
喬伊念抿着脣,精緻的小臉掠過一絲尷尬,她壓根就沒想過蘇鬱會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不過她也沒有往深處想,只當他是在關心她。
蘇鬱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皺,淡淡地說道:“你在哪?我過去接你。”
喬伊念嘴角一抽,頓時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笑呵呵地說道:“那個,不用了吧!一會兒雲帆就送我回去了。”
“在哪?”他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裡透着一絲不耐。
“在藍調。”喬伊念無奈地撇撇嘴。
“你在那等着,我一會兒就過去。”
“哦。”
……
掛了線,喬伊念望着漸漸暗下去的屏幕,輕輕地咬了咬嘴角,朝着沐雲帆擠出一絲尷尬的笑意,“蘇鬱說,一會兒過來接我。”
“那我陪你在這裡等他。”沐雲帆斂眸,薄韌的脣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就這麼擔心他把喬伊念拐跑了嗎?據他所知,他們從註冊登記到現在不過三個多月的時間,以他對蘇鬱的瞭解,他應該不可能這麼快就愛上她,又或許是他……變了。
喬伊念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雙手輕輕地捧着咖啡杯,低頭,細細地嗅着濃郁的咖啡香味兒,脣畔漾起一絲清淺的笑。
坐在對面的沐雲帆安靜地注視着她,一雙漆黑的瞳孔如花不開的濃墨一般,泛起一絲瀲灩的波光。他的笑容很淡,目光幽深,薄脣微微揚起一抹極小的弧度,他在想着,跟蘇鬱在一起真的會如她所想的那麼幸福嗎?如果她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她還會笑着跟他說,她過得很幸福,從沒有後悔過當初的選擇?
沒過多一會兒,一輛黑色的悍馬停在藍調的門口,蘇鬱下了車大立刻朝着裡面走去,剛走到門口,一眼就看到跟跟沐雲帆談得開心的喬伊念,深邃的雙眸不由得暗了暗,大步朝着他們的方向走過去。
“念念。”他伸手將她攬入懷裡,在她的旁邊坐下來,然後笑着跟沐雲帆打了一個招呼,狀似不經意地說道:“雲帆,我聽姑姑說,你最近不是應該很忙的嗎?怎麼會有時間跟念念一起喝咖啡?”
“時間是擠出來的。”沐雲帆似笑非笑地勾了勾脣角,起身,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蘇鬱,淡淡地說道,“既然你已經趕過來,那我就先離開了。”他又朝着喬伊念微微而笑,“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儘管給我打電話。”
喬伊念愣了一下,隨即笑着應道:“嗯,我會的。”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這纔將目光收了回去,雙手緊緊地挽着他的手臂,微揚起那一張精緻的小臉,好看的眉眼彎彎的,如同夜幕中的那一抹月牙兒。喬伊念笑米米地說道:“蘇先生,我可不可以這樣認爲,其實你現在很緊張我?”
蘇鬱有一瞬間的失神,卻又很快斂下眼底的異樣,輕輕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尖,脣畔的笑容極淺,卻讓她覺得很舒服,就像是徜徉在冬天裡的陽光下,從頭頂到腳跟,都感覺到那一種從未有過的舒展。
“我是擔心你晚上又發燒,那樣的話會影響到我的睡眠。”他沒好氣地解釋,卻又覺得沒什麼可信度。
喬伊念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貝齒,不依不饒地說道:“反正我不管,我就當你是害羞不肯承認。”
呃,蘇鬱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看着她脣畔那一抹瀲灩的笑容,心底深處莫名地涌出一絲暖意,瞬間將他冷硬的心臟包裹起來。他無奈地笑了笑,就當是默認了,因爲他見過臉皮厚的,但是沒見過像她這麼臉皮厚的。
“晚上跟我去參加一個朋友聚會?”他捏了捏她的臉頰,深邃的雙眸半眯起,薄脣微微勾了勾。
喬伊念微微一愣,有些不相信地瞪着他,他好像轉性了?輕輕地咬了咬紅脣,試探性地說道道:“上次你不是說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嗎?我到現在都沒有跟我舅舅說過,該不會是你忘記了吧?”
蘇鬱狹長的鳳眸微微眯了眯,臉色頓時有些尷尬,卻還是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肯定是你記錯了。”
“怎麼可能記錯?”喬伊念抿着脣,忽又想起什麼,脣畔的笑意越發的濃郁起來,“該不會是改變主意了吧?是不是已經認識到我的好了?”也不等他回答,她又繼續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你以後可要對我好一點,因爲我很吃香的,說不定哪天你稍微不注意就冒出一個情敵來。”
“喬伊念,讓我看看,你的臉皮到底是不是城牆堆起來的?”蘇鬱伸手捏着她的臉頰,又狠狠地揉搓了一番,這才肯善罷甘休。
喬伊念不滿地瞪他,憤憤不平地說道:“分明就是你自己臉皮太薄了,我看根本就是紙糊的。”說着,她也學着他的樣兒捏了捏他的臉龐,然後趁着他不注意的時候,在他的嘴角輕輕地吻了一下。
“蘇先生,我慎重地告訴你,你的這裡我已經蓋章了,以後就只屬於我一個人的了。”她指着他的嘴角,霸道地宣佈了自主權。
“你這丫頭,分明就是蹬鼻子上臉!”蘇鬱沒好氣地打掉她的手,下一刻,已經被他緊緊地攥在掌心裡,深邃的雙眸裡漾起一絲寵溺的笑,“好了,我們該走了,這大庭廣衆的,除非你想上明天娛樂版的頭條。”
喬伊念乾笑一聲,狀似不經意地說道:“當然不想,這種難得的機會應該留給那些需要的人。”
“那你還愣着做什麼?”
“哦!”
……
午後的陽光格外的溫暖,透過擋風玻璃窗照射進來,狹小的車廂裡到處飄蕩着一股陽光的味道。
她很喜歡這樣的午後,安靜地躺在藤椅上,閉上眼睛,感受着陽光落在身上的那一種溫暖。
又或者,放一首最愛的鋼琴曲。
“蘇鬱,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側臉特別好看?”喬伊念雙手環胸,微側着身子,笑米米地說道。
蘇鬱微微愣了一下,眸中一閃而逝的黯然之色,隨即勾脣,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該不會是被我的美色所迷吧?”
喬伊念嘴角一抽,連忙胡謅:“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當然也不例外,不過……”話鋒一轉,她半眯着眼眸,一本正經地說道:“人總是會老的嘛!老了之後,身上就會出現很多很多的皺紋,就算是長得再好看,也經不起時間的打磨,到時候皺紋一生出來,肯定就跟美搭不上什麼關係了。”
看着他微沉的臉色,喬伊念脣畔的笑意越發濃郁起來。
“你放心吧!就算是到時候你變老了,我也還會一如既往地喜歡你,絕對不會嫌棄你,真的,我跟你保證。”
“喬伊念!”蘇鬱眼眸一眯,她這是嫌他年紀太大了?
“到!”喬伊念脆生生地應了一聲。
看着她一臉無辜的樣子,他心裡的無名怒火頓時熄滅了一大半,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決定不再受到她的干擾。
二十分鐘之後,黑色的悍馬停在世紀會所的門口。
喬伊念緊隨着蘇鬱走了進去,對於這裡,蘇鬱早已經熟門熟路了,半個小時之前,霍啓勳就給他打電話要他過來吃飯,同時還附帶了一句,讓他把喬伊念也帶上。一直到走進包廂的時候,蘇鬱才明白霍啓勳後面這句話的意思,他要是不把喬伊念帶來的話,今晚上的飯局他就是最大的電燈泡。
“愣着做什麼?”蘇鬱捏了捏喬伊唸的掌心,低頭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她叫鳳傾城,世紀會所的老闆,也是大名鼎鼎的火鳳凰,更是阿勳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阿鬱,要說悄悄話你們倆回家說去,在這裡說我們可都不依。”霍啓勳打趣地說道。
“就是,就是,除非說出來讓我們大夥兒都聽聽。”一旁的鳳傾城也附和着,精緻的小臉上笑容瀲灩。
坐在顧慕年身邊的張鼕鼕也朝着她擠眉弄眼的,“念念,我說怎麼覺得你越來越漂亮的,原來是被愛情滋潤的……”
喬伊念沒好氣地瞪她,索性原話奉還給她。
頓時,惹得衆人一陣鬨笑。
一頓晚飯,吃的很安靜,但是氣氛融洽。
用過餐之後,又架不住他們的熱情,硬是拉着一起去緋色喝酒。
三輛豪車疾馳在寬闊平坦的大道上,道旁的路燈如同流光溢彩的光帶,飛快地從眼前消失。
暮色將這座繁華的城市籠罩住,朦朧的蒼穹中透着一絲墨藍色,一直蜿蜒着延伸至看不到盡頭的天際。
緋色。
昏暗的包廂裡,曖昧的燈光輕輕地搖曳着,從一張張陌生而又興奮的臉龐掃過,空氣裡瀰漫着一股濃郁的酒香味兒,同時還夾雜着淡淡的脂粉味兒。包廂裡的人並不是很多,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划拳喝酒,一直在他們走進來的時候,這些人才回過神來,紛紛問好,也有識趣一些的朝着他們迎上去。
喬伊念看到韓若詩的時候,韓若詩也已經看到她了,還朝着她露出一抹嫣然的笑意,分明透着挑釁的意味兒。
“念念,我給你撐腰,她要是敢欺負你,我立刻送她一巴掌。”張鼕鼕立刻站在她身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喬伊念嘴角一抽,乾笑着說道:“這樣會不會太暴力了?”
張冬動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對付情敵千萬不能手軟,尤其是這種意圖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兒。”
一開始,韓若詩並沒有將喬伊念放在眼裡,在她的心裡,除了曾經的餘歸晚,沒有人能夠抵得過她在蘇鬱心裡的地位,她堅信這一點,可是那一天晚上他卻親手撕裂了她的信仰,親手粉粹了她最後的希望。
他說,他這一生只打算結一次婚……
韓若詩努力地微笑着,站起來,在喬伊念詫異的目中朝着他們走過來,只是她卻在鳳傾城的面前停了下來,甚至還與鳳傾城輕輕地擁抱在一起,笑吟吟地說道:“傾城姐,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跟以前一樣年輕。”
鳳傾城不着痕跡地抽身而出,脣畔勾起一抹完美的笑容,“若詩,你也一樣。”
感覺到她的疏離,韓若詩的臉色一閃而逝的尷尬之色,隨即笑着說道:“你跟霍少什麼時候結婚啊?我可是一直等着喝你們的喜酒呢!”
“當初你的喜酒我們可都沒喝着。”鳳傾城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語氣裡卻透着淡漠的疏離和嘲諷。
一旁的霍啓勳生怕自己的女人被欺負了去,立刻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打趣地說道:“傾城說的對,你的喜酒我們可沒喝着。”
是人都聽得出來,鳳傾城根本就不待見她。
韓若詩自嘲地笑了笑,苦澀地說道:“傾城姐,爲什麼你們所有人都怪我……”當初如果不是母親拿着自己的性命相逼,如果不是蘇老爺子對她的厭惡,她絕對不會衝動之下做出那樣的決定。
她知道,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如今的她只是心有不甘而已。
鳳傾城把目光望向蘇鬱,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什麼,五年的時間,足夠將他心底的那一絲留戀消磨掉。
“韓小姐,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誰都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等誰的,更何況當初是你自己主動放棄的,沒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這也只能說明一點,你心裡對蘇鬱的感情並不沒有你自己想象的那麼深刻,你重新回到這裡,不過是想證明沒有你的存在,他不會過得幸福。”
喬伊念微微笑了笑,透徹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愣住的韓若詩,她繼續說道:“可是現實跟你所想的截然相反,沒有你,他照樣可以過得很好,因爲他遇上了一個比你更愛他的女人。”她的笑容很淺,卻透着一絲堅毅之色。
“韓小姐,我跟阿鬱之間沒有離婚,只有喪偶。”
……
誰都沒有想到,喬伊念會說出這麼一些話來,一時之間,原本熱鬧的包房裡格外的安靜,甚至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和蘇鬱的身上,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嫉妒。
不久之後,當她再想起自己說過的這句話,心頭卻沒有絲毫的幸福可言,就覺得自己給自己硬生生地扇了一巴掌。不過,從這以後,喬伊唸的最後那句話成爲了她的代言詞,這個圈子裡沒人不知道她對蘇鬱的感情。
沒有離婚,只有喪偶。
放在喬伊念腰際的手漸漸地收緊,蘇鬱第一次體會到怦然心動的感覺,第一次有了想跟一個女人一起走過去剩餘生命的念頭。喬伊念之於他,就像是春日裡暖暖的陽光,融化了山間皚皚的白雪。
後來,張鼕鼕對她說,念念,那一天晚上我被你感動了,原本我還想着要跟顧慕年分手,畢竟我跟他之間的差距的太大了,可是聽到你的愛情宣言,我突然覺得,只要心中有愛,就連種族都不成問題……
韓若詩失魂落魄地從緋色走出來,她第一次正視自己的感情,不管是對大衛還是蘇鬱。其實,大衛對她很好,不僅紳士也很浪漫,每一年他都會抽出時間陪她一起度過農曆的新年,陪她一起守歲,還會給她準備新年紅包……他是一個很細心體貼的男人,明知道她心裡有另外一個男人,可是他卻告訴她,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這一生都會遇到一個或者兩個又或者三個意中人,可是最後能夠走到一起的卻只有一個。
她仰頭望着朦朧的夜色,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意,第一次感覺那個遠在大洋彼岸的男人對她的好。
是她,硬生生地辜負了他對她的愛。
很多的時候,對我們來說,得不到纔是最珍貴的,卻忘記了眼前,忘記了現在所擁有的纔是最珍貴的。
“韓若詩,你真傻!這世上沒有誰會一直站在原地等誰的。”
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突然想了起來,在狹小的車廂裡顯得格外的突兀,她微微愣了一下,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本地座機號碼,她遲疑了一下,卻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若詩,是我!”有些生硬的中文,輕輕地落在她的耳際,韓若詩突然哽咽起來,緊緊地捂着嘴,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聽筒裡傳來一陣壓抑的嗚咽聲,男人頓時着急起來,連忙說道:“若詩,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
良久,她擦去眼角的淚痕,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忽然想起什麼,她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顯示的號碼,一個本地的座機號,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大衛,你現在在哪裡?”
“當然是跟你在同一個城市,我雖然沒辦法阻止你離婚的念頭,但是我還是可以來這裡看你的。”
“我是問你,你現在的具體位置。”
大衛微笑着報了一個酒店的名稱,立刻聽到韓若詩說:“你就在站在原地等着,哪也不許去,二十分鐘之後你就可以見到我了。”
第一次,她想爲他做點什麼。
……
題外話:親愛的寶貝們,今天更了八千字,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