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醫院裡瀰漫着濃濃的消毒水味,這是葉雨欣曾經最討厭的味道。她還記得小時候她家是有家庭醫生的,所以從不上醫院。只有一次她在學校發燒燒得厲害,又不是在家而且恰好學校醫務室又關了門。陸子謙才無奈地翹了課在她意識不清醒的時候把她扛到了醫院。她記得她那時候還呆呆的和他說:“子謙哥哥,我們以後都不要再生病了,醫院的味道太刺激了。”他還笑她傻,生病了哪有不看病的道理。

那時誰又想過以後會怎樣。也許她們的以後本該就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可卻在一時被人扭曲了方向,而現在也許就是該回到軌道上的時候了。

病房門口圍了很多人,有葉雨欣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她把墨鏡和圍巾摘下放到包裡,似乎是怕他看到醜八怪一樣的她。但終究只是站在走廊盡頭沒有挪動腳步,只能緊緊握着手中的包,她不知道她該怎樣。她緊咬着已發白的脣瓣,剋制住自己衝過去的慾望。下一秒她感到她的手臂被一股力量向後拉。她驚詫的回頭,蘇翊那張妖孽的臉便出現在她面前,而且如果她沒看錯的話他的臉上那曾經的玩世不恭消失的無影無蹤,反而更加迷茫。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話,那是迷路的孩子一樣的迷茫。才幾天,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啊?

“你放開。”葉雨欣把對他嘴邊習慣性掛着的玩笑話換成了冷漠的三個字。畢竟她現在沒有時間管那麼多。

“我們走。”蘇翊沒有放開他反而拉的更緊了。他最近完成了戲份就回上海錄歌,沒想到卻在機場看見了葉雨欣。他一路跟着,本以爲肯定會被她發現,然而卻一直沒有,直到她去了陸氏的公司,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現在他能做的就是阻止他她受到傷害。

葉雨欣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掙脫了蘇翊,朝病房的方向走去。也許是走的太快太急,在她的眼前景象越來越模糊,然後視線定格在了一張美豔的臉上。不是別人的,是蘇羽的。

啪,一個耳光直直的落在葉雨欣的臉上。

“小羽,你。”蘇翊的大長腿在這時候並沒有派上用場,好不容易趕上來卻沒能阻止這一切。他不明所以的看着蘇羽,他一直覺得就算她做得再過分也不會動手,現在怎麼會這樣。

“哥,管好你的女朋友。”蘇羽在女朋友三個字上加重了語調。旁邊來探望的人也都識趣的走了,雖然他們也很想看下去,可是條件有限,害怕一不小心就斷送了前程。但總會有些好信的小護士掏出手機拍照發微博,一下子閃光燈就此起彼伏的閃了起來。

“哪位是病人的家屬,病人醒了。”從病房裡走出的小護士怯懦的說了一句,打破了尷尬而靜寂的場面。

病房裡醫生正在詢問陸子謙病情,蘇羽首先進了病房。

“雨欣,小羽不懂事,疼嗎?”蘇翊走近葉雨欣,一臉的擔憂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一邊是他妹妹,另一邊又是他最愛的人。

蘇翊伸出一隻手想要碰一下她的臉,卻被她躲開了,只留一隻手僵在半空。

“蘇翊,他們要結婚了。”葉雨欣直愣愣地看着蘇翊,眼淚在眼裡打轉,不經意滑落的幾滴經掠臉頰有一種涼水沾皮鞭的疼痛。

走廊裡有一排長椅剛好在葉雨欣旁邊,她踉蹌的坐下,整個人顯得愈加單薄。蘇翊把自己的大衣脫下披在她身上,雙手環住她的肩,彷彿那樣就能安慰她,也可安慰自己。

葉雨欣感受到他的動作,一時不想推開,她真的很貪戀這樣溫暖的擁抱,又多麼希望站在自己眼前的是陸子謙,哪怕只對她說一句“等我。”她也願意等。爲什麼他們終將走到這一步。

病房裡,陸子謙躺在病牀上臉色慘白,他的手已經被上了藥包紮起來。醫生正在一旁檢查點滴,一旁的小護士正色眯眯的看着陸子謙。

“子謙哥哥,有沒有感覺好點?剛剛真的嚇死我了。”蘇羽把剛削好的蘋果遞給陸子謙,關心的問。她覺得陸子謙的心就好像零下溫度裡的冰,她或許終究無法捂熱。

“小羽,你先回去吧。”陸子謙接過蘋果並沒有吃,而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回過頭盯着門的方向。

“子謙哥哥,你要攆小羽走嗎?”蘇羽瞪着大眼睛無辜的看着陸子謙,這讓他一時有些失神。曾經他的欣寶就喜歡賴在他家裡不走,然後用那小鹿般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之後他就會心軟留下她。

醫生拉着望眼欲穿的小護士出去了,本是爲了避免被虐然後出了門就又看到另一對,不過這一對爲啥周遭的氣壓如此之低。

“醫生,他怎麼樣了?”葉雨欣見醫生出來便掙脫蘇翊的懷抱站起身詢問。

“現在沒什麼大礙了,不過他這次胃出血挺嚴重的,以後最好戒菸戒酒,飲食要有規律,作息正常。把這些調整了應該會好一點。”醫生被蘇翊冷冷的目光掃射時才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她們又不是他的家人,說那麼多也沒用,只好趕緊離開,順便遣散了零星幾個看熱鬧的。

陸子謙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欣寶的聲音,又似乎沒有聽到,腦裡亂的很。

“小羽,葉雨欣是不是在外面?”一句話出口,當的一下,蘇羽手裡的水杯應聲倒地。

陸子謙看蘇羽的反應心中早有了答案,他也不顧正在打吊瓶,用另一隻手拔了針欲自己下牀。然而他現在的狀況根本下不了地,腳下一軟,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站在外面的葉雨欣聽到聲響,再也顧不得什麼衝進了病房。

“子謙哥哥。”葉雨欣驚呼出聲,怎麼搞成這樣啊?她看着虛弱的陸子謙,心疼的厲害。

“欣寶,你來了。”陸子謙強裝鎮定想要站起身卻沒有力氣,生怕葉雨欣看見自己這樣難受。可他不知道,他越是隱忍,她就越難受。

“子謙哥哥,以後不要再抽菸喝酒了,早飯一定要吃,工作不要太拼命,答應我,好嗎?”葉雨欣幾乎是一步一退,眼淚又一次打溼了眼眶,這些話她從第一次看見他抽菸的時候就想說了,終於有機會了。

“欣寶,我求求你,一定要等着我。”陸子謙這句話是在葉雨欣跑出病房後說的,她沒有聽見。

命運還真是捉弄人的東西,稍不留神,我們就已彼此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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