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乾淨而整潔的屋裡,包括蘇銘在內的一衆玄門天驕靜靜坐在木椅上。
“蘇師弟,方纔那四人是怎麼回事?”說話的人是宗門營地暫時公認領隊,高宗。
在有些天驕還未迴歸的時間裡,在場的人主要都是聽他指揮。
他實力絕強,境界同爲先天圓滿。
蘇銘面對面與他對視時,在超強的武者感知下,清晰感應到他薄弱瘦小的身軀內,隨時可能都會爆發出極其可怕的力量。
“另外三人我不太清楚,只是有見過一面而已。至於那個無麪人嘛,我和他之間是有生死大仇。”蘇銘低沉道。
生死大仇?
衆人聞言,暗暗點了頭,這就對了。
能拼着放棄三縷神魂都要死戰的狠人,說是沒有苦大仇深的理由,誰會相信吶?
“噢!”高宗目光一閃,“江湖仇,江湖了。我們在場這麼多人,哪個不是仇家遍地走。”
說到後面,他突然語氣一轉:“只是他的武學、神通,有些不尋常吶,不像是正道之流。”
蘇銘眸光平靜,回道:“的確,他是冥教的聖子,只因我當初殺了他弟弟,這才偷偷的潛入虛界內,來找我報仇。”
此話一出,全場沸騰。
“冥教的聖子?有點意思,居然敢冒着生命危險,跑到我們正道勢力範圍裡來,真是不知死活。”
“我聽說宗門高層和冥教有些往來,這人到底能不能殺,還是個未知數呢。”
“往來?你是說永安城的事麼?”
“...”
衆多天驕都是門中重點的栽培對象,已經有實力、地位可以接觸到一點宗門內幕。
是以,當初的永安城之事,他們多少略有耳聞。
高宗沉吟片刻後,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爾後,他眉頭緊皺,出聲道:“我們現在是在虛界裡,和外界的長老們也聯繫不上。一時間,也沒有人做主到底能不能殺,所以這人先暫且放着。”
“如果不跳出來影響我們的話,我們出界後,再彙報上去請示高層。但要是在這期間執迷不悟,欲要殘害宗門子弟,那麼就定斬不饒。”
“諸位怎麼看?”
衆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畢竟朝廷的人才是應該警惕的大敵,一個冥教聖子還左右不了當前大勢。
蘇銘念頭閃動,也只好無奈答應下來。
其實他心裡是巴不得全體出動好好尋找姬無悔,然後將其抓出亂刀砍死,但同門又不支持這麼做。
如果是隻有自己一人的話,大概率是敵不過對面四人,於是就放棄了這個頗爲危險的想法。
想到這裡,他便把之前遭到門派弟子圍攻的事情全盤說了出來。
話完。
大家目光閃爍,皆扭過頭注視向高宗,想聽聽他有什麼樣的見解。
高宗眉頭皺得更緊了,問道:“蘇師弟,你是說門派的人聯合起來一起特意伏殺你麼?”
“不錯,雖然都是些廢物,但也是讓人怪討厭的。”蘇銘不由苦笑道。
天見可憐,要不是他在一路上殺人放火走過來,好不容易搶奪到幾柄神兵,讓自己的實力大大提升。
今天那場伏殺,最終結果會是怎麼樣,還真的不好說。
是以,他明白了一個深刻道理。弱,是有原因的,只能怪自己殺的人不夠多,神兵吞噬的少。
高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冷聲道:“能夠聯合這麼多門派的人,裡頭絕對有朝廷的人在搞鬼。”
“這次血鬥中宗門的人本來就少,再這樣消耗下去,我們倒無事,但後天境的師弟師妹們,可就很危險了。”
“況且....敢截殺宗門子弟,他們可真膽大包天。”
“當然了,殺是殺不完的,但幾個出頭鳥門派要滅絕,殺一儆百給其他門派看看,與我們宗門做對只有死路一條。”
在場人聽後,當即贊同。
“好!師兄,本來就該這樣。這些廢物,真是想造反了。”
“不錯,我個人認爲可以這樣,兩位天驕一組,然後帶後天弟子發起襲殺。半個時辰就可以解決戰鬥。”
“附議!”
“...”
就這麼,宗門策略定下來了,人員紛紛開始調動。
很快,蘇銘和另外一位虎背熊腰,性格暴躁的大漢一組,帶着不少弟子,快速奔向一個門派營地。
與之同時,在一座隱蔽、寂靜、乾燥的山洞裡,赫然有道身影正在盤腿運功療傷。
洞口外,佐奇三人時不時瞥向幽深洞口,在小聲互相交談。
“他傷勢有些嚴重吶,你說......”佐奇眼神玩味,嘴角揚起一抹怪笑。
葵辛搖頭道:“這樣不妥,神魂傷勢沒那麼快起作用,可能是故意使詐在裝給我們看。“
“並且這次我們惹到了宗門,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現在把他絞殺了,這不是在削弱我們的力量嘛。”
佐奇一聽到‘宗門’二字,臉色就唰的一下就陰沉下來,狠聲道:“可惡,宗門子弟實在欺人太甚。難怪朝廷上有人會對他們不滿,整一個臭脾氣,誰也不服。”
葵辛美眸微轉,嘆聲道:“都是一樣道理,任誰掌握了強大實力,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
“即便有個彆強者謙虛待人,那也是僞裝的好,一旦顏面有失,反掌就滅了你。”
“你不也一樣?動不動就爆人血肉,現在一看對方勢大,反而在此怨恨。”
一番話懟的佐奇啞口無言,但並未感到生氣,他本來就是宣泄下怒火而已。
“那你說接下來,該怎麼辦?”佐奇沉聲問道。
本來花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混進虛界內,想要收割一波強者魂魄,誰知就這麼摻合到宗門之中,樹敵無數。
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也沒這麼得罪法。
“怎麼辦?當然是和朝廷的人站一塊了,一同抵抗宗門弟子。”
“如果朝廷的人輸了,我們可能出了虛界後悔慘遭追殺。”葵辛分析道。
佐奇目光思索,覺得有幾分道理,就當他要說話之時,突兀!
洞內,一股強大氣浪如洪潮般爆炸開來,地面劇烈震顫,沙石滾滾,聲勢極爲浩蕩。
“這是....走,我們進去看看。”
佐奇連忙一個閃身,快速衝入洞口,後頭葵辛兩人見狀,也是緊跟其後。
········
在虛界衆人拼命廝殺之際,外頭卻是發生了一件大事,驚動了不少大州宗門、世家。
只因古魂玉出世了。
茫茫白雪,寒風凜冽,崇山連綿起伏。
以往雪蒼派獨有的平寂、冰潔、肅然的氣氛,被眼前的黑壓壓擠滿大殿的人羣,所破壞的無影無蹤。
“讓你們掌門出來說話,莫非是想獨吞寶物不成?”
“爲什麼不讓我們去後山?你們是不是把古魂玉藏起來了。”
“今日不給我們個說話,你們雪蒼派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
場上衆人面色狠戾,一直破口大罵,更有脾氣暴烈的武者,想要衝往其他大殿,但都被盡責的女弟子死死攔住。
“哎喲,這年頭雞窟的婊·子,都給我玩高貴了是吧?”
一臉橫肉的粗壯大漢,眼中閃過一抹兇狠之色,擡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貌美女弟子臉上。
頓時間,打得女弟子眼冒金星,身子不由自主的轉了兩圈,然後摔趴在地上,嘴角似有一抹鮮血流出。
其他女弟子見狀,心頭大爲震怒,立刻按在劍柄上,柳眉一豎,嬌吒道:“你竟然敢打傷我們的人?”
不料那大漢在打了人之後,環視一圈女弟子,氣焰變得更加囂張,獰聲道:“怎麼?來打我啊!”
“呸!江湖上有誰不知道雪蒼派的掌門就是條會巴結的母·狗。今天不是送這個青年俊傑一個暖房丫頭,明日就是讓自己女弟子給朝廷高官當玩物。”
“別人會怕你們雪蒼派的人脈勢力,我天門可不怕!”
轟!
邊上靠得近些的武者,在聽到大漢口中的門派之後,都瞬間恭敬了起來。
原來天門是涼州頂級門派,是當之無愧的鎮州宗門。
而雪蒼派就恰恰處在涼州境內,是絕不能得罪本土宗門的,否則惹其不高興,必將會被連根拔起,翻掌覆滅。
女弟子們瞳孔猛地一縮,連剛纔提起的膽氣都嚇走了七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大漢見此,臉上揚起一抹明顯嘲笑,玩味道:“前幾年我有位實力、天賦強悍的師兄正好路經此地,你們掌門有意與他打好關係,便送了位優秀女弟子給他當捧劍丫頭。”
“你們猜.....後來怎麼樣了?”
場上人目光閃爍,當即豎起耳朵傾聽,這種男女八卦之事,豈能錯過?
“師兄,後來怎麼樣了?”
“對呀,不會是那什麼....了吧。”
“或者是又轉手送給別人了?”他旁邊幾位師弟肆意嘲笑道。
“噢,後來被劉師兄親手賣到妓院裡去了,他修的是無情劍,只有傷得越深,劍術纔會越加厲害。”
“嘖嘖嘖....那女弟子可慘吶,一天要接很多客人。有一次,剛逃出來不久,被妓院老闆的打手發現,最後硬是打斷了手腳,又轉賣給鄉下老農做媳婦。”
大漢搖了搖頭,嘆息道:“現在可幸福,孩子都兩歲大了,但奈何家貧,又重操起舊業。”
大家聽完八卦後,看着女弟子的目光都怪怪的,就好像是隨時要喊出.....下一批的節奏。
看得一羣女弟子是又羞又恨又怒,美目中泛起了晶瑩的淚花,但還是緊咬着銀牙,沒有哭出聲來。
這時!
大殿側門突然人頭涌動,好像是有大人物走來,這絲變化,頓時吸引住了衆人的視線。
只見一位身穿白衣,身姿曼妙的美少婦,款款走到大殿中央。
身後跟着好幾個手持利劍的女弟子,其中赫然就有陳雪在內。
“大家,請靜一靜。”
月清真人朱脣微啓,輕輕開口,但聲音卻如雷聲滾滾響徹在衆人耳畔。
“掌門正在閉關,所以這次由我出面來爲大家解惑。”
話完。
她神色淡然,目光一一掃視在衆人的臉龐,下一刻,視線一轉,突然定格在被打傷的女弟子臉上。
旋即,美目一睜,冷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轟!
冰冷刺骨的強大氣息猛然從她體內爆發出來,大殿上空浮閃出一幕雪花飄落的虛影,寒風吹動,如夢如幻。
“嘚嘚......”
有些實力低微的武者氣血還弱,根本抵擋不住這種玄冰幻影,是以,整個人被凍的瑟瑟發抖,眉目結霜。
場上一時間鴉雀無聲。
原先挑事的大漢見到正主出面了,心臟不由狠狠一頓,但還是站出來,平靜回道:“不用找了,是在下乾的!”
月清真人微微眯起了雙眼,周邊的寒意又在冷了幾分,語氣不含一絲情感道:“你這是在找死,敢在雪蒼派中打門下的女弟子。”
大漢雙目一閃,拱了拱手,面上顯得極爲客氣,回道:“真人,我不是有意要打傷貴派的高徒。只是宗門長老有要事讓我迅速傳達給您,而她們又在搪塞敷衍。”
“所以.....在一時氣急之下,在下心性不佳,沒有控制好情緒,便忍不住出手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給師妹們賠禮道歉。”
語畢。
他說話頓了頓,面色驟然嚴肅起來,高聲說道:“真人,我乃天門弟子,奉長老之命,特來傳達宗門的意思。”
宗門!
這下子,全場人都聽到了,原本要出手教訓的月清真人都只得先按耐下涌上心頭的殺氣,仔細傾聽眼前這人接下來要說。
“經過宗門長老一衆討論,古魂玉出世是涼州江湖的盛世,凡是武者皆可參與奪寶,雪蒼派不可無故阻攔。”
“否則,就是和宗門做對,和全天下的武者爲敵。望爾三思,須爲門派將來着想。”
語畢。
大漢假惺惺的拱手彎腰,以顯對主人的尊敬之意。
至於心中在想些什麼,沒人會知道。
“好!宗門大派果有霸主之風,寶物向來是有德者居之。豈能像雪蒼派一樣,封鎖前進路線,不讓我等奪寶呢?”
“兄臺所言極是,這兩派一對比,有的門派吶,弱小是應該的,要是讓某派起來,還有我等立足之地?”
“宗門高義!”
“...”
羣情激動,話中明裡暗裡都在貶低雪蒼派。
這一刻,月清真人和臺下大漢的目光狠狠交集在一起。
只見大漢臉上似笑非笑,舉止表現的極爲客氣。
這就是陽謀,大勢!
如果雪蒼派要是敢不放開通道,宗門就有理由滅了它。
如果覺得委屈的話,就真刀真槍幹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