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雲狂暴,荒山混亂,血雨悽然。
虛空中,巨大的妖棺詭鏡組合一體,橫陳天機閣上方,遮天蔽日。
狂風呼嘯,寒意如刀刮骨。
蘇離站在罪月幽魂劍上,遙看虛空橫陳的妖棺詭鏡。
在妖棺詭鏡之中,他的身影被映照了出來,模糊扭曲,人皮枯骨,血染白衣,悽慘無比。
不過,蘇離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這種場景見多了,也就根本不會再去在意了。
有沒有實力無所謂,都喜歡搞這些名堂。
蘇離都不想去吐槽——有什麼意思?
硬實力拿不下我,所以就整這些特效?
蘇離手一揚,沈孌不出來,他就把這雞毛丟了。
人就是這樣,你客氣幾分吧,別人就蹬鼻子上臉。
本來蘇離還準備對她客氣點,現在看來,還是得強勢點。
他主動飛上來,肯定是主動的一方,所以此時他就陷入了被動。
而不像是常慶,開局就直接等絕心(沈孌)找着去投影。
這樣主動方自然就變成了被動方。
三根羽毛飄飛而出。
虛空中的妖棺詭鏡一震,隨即原本即將完全顯化出來的邪物,漸漸的反而開始收斂了。
同時,遠方的巨型屍塔,也在一點點的收斂。
但是速度卻很慢。
飛揚着的羽毛在虛空之中匯聚到了一起,很快匯聚成了一根髮絲般的絨毛。
接着,這絨毛又褪去了黑色,化作了白色的毫光。
一如模擬之中發生的一模一樣。
這種結果,也早已經在蘇離的判斷之中。
蘇離眼神平靜的看着虛空之中的神秘、邪惡,惡臭的屍塔,眼神也同樣冷厲。
“轟——”
下一刻,天空之中,血色驚雷炸響。
屍塔之中,無數的赤身女子屍體橫陳的堆積,如山一般一座又一座。
四周,則是無比清澈的泉水。
蘇離淡淡的看了一眼。
他知道,那並不是泉水,而是這些奇女子死去之後的精氣魂被煉製出來的魂源。
所謂魂源,就是靈魂本源,生命的真正精粹被匯聚成爲這樣的魂液,魂泉。
魂泉是這世間最美最珍貴的資源。
就是以魂源再次匯聚之後形成的魂泉。
但卻也是這世間最惡毒的東西。
最聖潔與最罪惡,在魂泉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而此時,這如汪洋一樣的魂泉,又要獵殺多少生命纔可以匯聚而出呢。
沈孌的身影顯化了出來。
或者說不是沈孌,也不是絕心,而是一個鸞鳥虛影。
她沒有以沈孌的身份出現。
也沒有以絕心的身份出現。
卻是以一隻鳥人的身份出現。
這讓蘇離更加對她看不上眼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而同樣的,良言難勸該死鬼。
論頭鐵,絕妃可以當第一,絕心也不遑多讓。
不愧是師姐師妹。
蘇離擡頭看向了沈孌。
“你知道什麼?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也敢來?伱師父以爲用你蘇言的身份來頂死,你就可以不死了嗎?”
“或者說,你可以不死,但是我卻也會讓你受盡痛苦折磨。”
沈孌的鸞鳥虛影還是凝實了。
沒有化身祖龍魔,更沒有化身鸞鳳魔。
這其實就是一個好的現象。
只不過,蘇離對於這些已經完全無感——你他媽愛變身成什麼東西都隨意。
我蘇離會在乎嗎?
如果你配合,事情好辦那也好說。
反正絕境局我也已經打穿了。
如果不配合,那就是另外一套行動了。
蘇離靜靜的看着沈孌。
“你以爲的,也只是你以爲的,我不想說任何話,更不想做什麼拯救天地蒼生的事情。”
“我來這裡,僅僅只是常慶讓我將東西給你。”
“同時那句‘你以爲殺了‘色心’,你就能‘覺醒’了嗎’也是他讓我說的。”
“這兩件事我都做完了。”
“你想做什麼,請隨便。”
蘇離說着,轉身就準備離開。
他也不擔心被窺心被聆心。
有系統和模擬器,他就根本不慫。
在師父和大師姐小師妹面前,有時候他會適當的放下姿態,那也僅僅是因爲,沒有了愛情,卻還有親情。
他之前一直以爲是前身,實際上卻僅僅只是內心的脆弱,以及天淵的影響,還有絕望系統的詞條作祟。
但同樣也有他自己愛而不得的原因。
如今能正視了,不愛也不會去傷害,當一個刻薄、茶裡茶氣的家人對待就行了。
這就是豁達。
可是沈孌算什麼?
他就根本不慣對方的臭脾氣好吧。
你他媽就一隻山雞,還裝呢!
蘇離也是有些不舒服。
他也知道,一方面肯定是受到了妖棺詭鏡等東西的影響,另外一方面也是這場因果太大,他終究是別人眼中的螻蟻,就不配被平等對待。
沒有一道眼神殺他千次萬次,都已經是對方夠客氣的。
“慢!將話說清楚!”
“沒有我的允許,你想走也走不了!”
“不然。”
“我會直接天降天塔,將你璇璣印好友裡的那些女子全部鎮死,抽了魂,煉製成爲魂源。”
沈孌的強勢,可見一斑。
而這樣強勢的女人,又和師父沈秋水完全不一樣。
“你這性格,我不喜歡。”
蘇離轉身,目光冰冷的盯着沈孌。
他一字一句的開口。
這種強勢、霸道而又蠻不講理,不知所謂的女人,的確是他最爲不喜歡的類型。
換而言之,他如果是“悟真”,那也是有多遠躲多遠。
招惹這種,說句難聽的,就是沒把自己的瘠薄關好。
世間女子千千萬,爲何要找這種?
蘇離念頭閃過,隨即又很快平靜了下來。
“格局不一樣,我終究是沒常慶那麼淡定,完全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緒啊!”
“可爲什麼要掌控自己的情緒?”
“承認自己是個廢物是個凡人很難嗎?”
蘇離非常迅速的擺脫了可怕的內耗牽引,也擺脫了來自於常慶輕鬆應對的那種對比刺激,心態漸漸平緩了下來。
“這次之後,我要注重心靈脩行了。”
“平時還好,還能足以應對。可一旦遭遇到這些事情,理智時刻處於崩潰的邊緣,憤怒,殺機,仇恨,憎惡等念頭紛至杳來,招架都招架不住。”
“這就是對上強者之後自身的不足嗎?”
蘇離時時刻刻自我醒悟,意識到不對,又時時刻刻處於強制的冷靜狀態。
他也知道,這和九耀問心茶的開悟有關。
也和常慶拉高了他的上限有關。
不然,沈孌就這幾句話,就會讓他徹底的情緒爆發,和對方真正的爭端起來。
那時候,本就各方面比不過的他,就只能更加任由沈孌拿捏打壓甚至是折辱了。
“果然是看着牙齒好吃豆腐。”
“果然的覺得我上我也行,結果真不行。”
蘇離這時候已經意識到了,卻也只能強上了。
畢竟已經站在了天空,腳踏罪月幽魂劍,眉心還蘊含着魂源珠。
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
一個不好,幾個奇女子都要因此而殞落。
而一旦如此,這個局就被他在模擬中打穿,卻在現實之中一敗塗地了。
蘇離直面沈孌。
天空之中的異象卻並沒有因此而加重,反而逐漸的收斂了很多。
妖棺詭鏡漸漸消散,但是血塔和屍塔卻更加的清晰。
沈孌冷冷的盯着蘇離,言辭寒厲,道:“你說什麼?!”
蘇離同樣冷冷的迴應道:“我說你這種女人,我不喜歡——而且,是個男人也都不會喜歡!
不知道什麼樣的人眼瞎了纔會喜歡你!”
這一刻,蘇離順應了心中的作死念頭,不去內耗。
一如他的念頭那樣——得理不饒人,沒理辨七分。
反正不能讓別人痛快了,自己才能痛快。
沈孌眼瞳微微收縮,目光沒有變得更冷,但是也沒有變得溫和。
她一如之前那樣盯着蘇離,似乎想要看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來。
片刻後,她颯然一笑,那笑容是一種瘋狂的笑:“說得好——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之前其實也並不是這麼強勢的性格。”
“我當然知道強勢的性格不好,可我的好性格,卻只會對他而存在。
其餘所有蝻人,都不配。”
沈孌的話,讓蘇離的心微微一凜——他聽明白了那個‘蝻’字。
這一拳的威力幾千年。
蘇離實在吃不消。
可也因爲這樣的一拳。
蘇離反而心態平和了。
因爲他強勢,沈孌反而不如之前強勢了。
“很多年沒有人這麼罵我了,你罵我的樣子,倒是和他挺像的。你師父爲了害怕我殺了你,或者是繼續折磨你,真的是想盡了辦法啊!”
“連桀驁的性子都那麼的像他。”
沈孌的眼神有一剎那的複雜。
蘇離覺得,她一定是將他蘇離當成了她的道侶的影子。
“停,你不要幻想我了,我覺得噁心。”
蘇離也不客氣。
反正既然沒好感,也不用給什麼臉色,更不會講什麼仁義道德。
沈孌聞言,反而沉默了。
莫名的嘆了一聲,道:“陪我說說話吧,我只是不習慣一個卑微的、爲情所傷的廢物也可以站起來,站在我面前這麼斥責我而已。
這讓我覺得,我越來越像是個廢物,一無是處。”
沈孌果然變了。
一如常慶判斷的那樣——一個局要進行下去,一方不退讓,另外一方就一定會退讓。
或者,這個局成不了。
但是既然想讓這個局繼續佈置下去,以達到佈局的目的,那就總要有一個臺階下。
這就是欲進先退,欲取先予。
蘇離就是將這方面反着來——佈局是你牽引的,你有目的,而我沒有。
我沒有目的,我無欲則剛。
那我無論是什麼身份,你哪怕是真的殺了我,我也依然要剛到底。
這就是蘇離最簡單的判斷。
不用想太複雜的那種,直接卻有效。
常慶的思維方式就是這樣,無爲而爲,卻又隨意調取萬物萬道爲己用。
“你不要覺得,你就是。”
“你表現得越瘋狂,只能說明你越是無能。”
“你不信且看,那些飽滿的稻穗都是低着頭的,那些深邃的水都是靜的。而只有那些腹中空的稻穗才昂着頭,但凡有點兒風就搖得像是神經病似的。”
“靜水流深,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你弄得驚天動地,就像是個跳樑小醜,在博取着世人的關注。
卻不知,如同譁衆取寵一般,只會讓他覺得丟人現眼——你捫心自問,你的他,會喜歡現在的你嗎?”
“對,你的確是只展現給他溫柔,而不展現給其餘任何人——可你忘記了,你的形象,來自於衆生。
衆生眼中你是個惡魔,那你再溫柔你也是惡魔!
命運給你貼上的標籤,不是你自己怎麼表現就可以掙脫的,而是衆生怎麼評判纔是。”
“來,殺幾道神光,滅幾個廢墟底層的貧民,他們也就一家三五個,爸爸媽媽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什麼的,天天爲了一口飯活着,汗流浹背,面朝黃土背朝天。
就這樣,他們很多還沒有拋棄良知,還在承擔着父母的責任,哥哥弟弟的責任,姐姐妹妹的責任。
他們還對這個世界有那麼一點兒希望。
卻會在你一念之間就徹底的告別這個世界。
你死了一個男人。
別人得罪了你嗎?
別人死一家全戶口本?
而且還是成羣的滅。
整個天機荒原你都屠了。
整個伽羅城你都屠了!
你乾脆將現實整個世界都屠了吧!
不過,我也覺得你還沒這個本事。
你去望京府轉一圈,你看你能不能回來。”
蘇離根本就不客氣。
他也只是理性的陳述着一件事實。
男人走了,找找自身的問題。
男人被殺,找找男人的問題。
結果報復社會?
這是什麼喪心病狂的變態?
這種人……
無論是什麼實力,蘇離都覺得,遠離那一定是沒錯的。
這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
蘇離的話,像是一個個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沈孌的臉上。
沈孌這次卻認真的聽下了。
她手中揮着的白色毫光十分強大恐怖,卻沒有對蘇離用出。
蘇離那種眼神,那冷冷的指責,那種氣勢,隱約也有着常慶的影子。
沈孌也知道,常慶是非常看好蘇離,而且還是蘇離的天樞世界分身蘇言的好友。
這些信息,她在照見五蘊皆空狀態感受到了一些。
甚至,她還隱約猜到了師姐的天際分身的身份。
但是這些她其實都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如何找到他。
之前是沒有希望。
如今有了希望,但是她卻又很忐忑——如果找到了他,他反而更加冷漠,更加不原諒了怎麼辦?
“爲了你,我從來不在乎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可是……你卻絕不會允許你的道侶是別人口中的那種惡徒。”
“但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已經沒有了退路。”
“祖龍魔的因果,是在塵寰鏡中換取來的。”
“鸞鳳魔,是我聽信了天塔的……”
“這一世,我終究活成了魔,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卻終究還是和你越來越遠。”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也想回頭,卻已經回不了了。”
沈孌情緒悲絕。
她喃喃自語,甚至根本不在意這樣是不是會泄露禁忌秘密。
蘇離也同樣不在意。
聽到了聽不到,也都沒有關係。
“總有一天,總有機會。”
蘇離輕聲道。
他凌厲的語氣也收了。
這一次,沈孌是在以柔克剛,但是也同樣是真實的情感呈現。
她沒有人說話。
而蘇離的強勢,讓她找到了似曾相識的他,終於還是觸動了內心的柔軟。
即便蘇離不讓她將他當成是“他”,但越是不讓做的事情,就往往越是潛意識的想去做。
這就是慣性與暗示的牽引效果。
而且還非常簡單但是非常難以應對。
這需要短暫的菩提心和開悟心才能短暫的掙脫這種牽引。
所以,這一次是沈孌在主動,蘇離要維繫這個局進行,就需要適當退讓,維繫平衡。
這也是他緩和的原因。
這就是適可而止,分寸拿捏。
畢竟他強勢的目的同樣也是推進這個局,而不是摧毀這個局。
“我知道。”
“你之前的經歷我都知道,因爲那是我一手促成的。”
“我一直懷疑,就是你殺死了我心中的他,但是我沒有證據。”
“可我在天書書頁上見到了命運的痕跡,照見的未來中看到了結果——蘇言殺了我的他。”
“所以我必須要做些什麼。”
“我們這種存在,不以未來的果定現在的因,這是共識。可身在局中,做不到。”
“就像是我同樣看到了……你其實很在乎的蒹葭被絕悟殺死,而你在旁觀一樣。”
“就像是我同樣看到了,祈雨因你而死你無動於衷一樣。”
“你真能做到熟視無睹嗎?你做不到,所以你其實沒資格說我,我是你師姨,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但是你甚至做得比我還差多了。”
沈孌淡淡的看了蘇離一眼,擡手揮出一片灰霧。
灰霧之中,浮現出了一片片光影。
光影之中,很多女屍組合了起來,幻化成了祈雨、子衿等人的模樣。
“你看,我就給你看個假象,而且還是冥冥之中的感應的那種,很模糊的因果牽引,你就急衝衝的衝上了天空中,甚至敢和我拼命。”
“衝動,勇敢,霸道,卻又……沒有實力。”
“其實我挺喜歡這種沒實力還喜歡裝逼的性格。”
“和他很像——但是,你也不要誤會不要弄錯了,因爲你遠遠不如他,因爲他不裝,也不需要裝,他的實力很強,堪稱萬界無敵。”
“他之所以會死,是因爲他錯信了他的親人,以至於被他的親人算計害死了。”
“那個人,還是他的親弟弟。”
“所以……”
“親情……實在是可笑至極!”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沈孌,你的師姨,你師父的姐妹!雖然不是親的,但是自小被一個惡毒的女人從兩隻小山雞開始收養,就已經將命運綁定在一塊兒了。”
“這樣的關係,呵呵,她竟然對我動用絕殺,要將我殺穿啊!”
“你知道這種心痛嗎?”
“我死了男人我本來就孤苦伶仃,世界這麼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我以爲她會成爲我的依靠,結果……”
“這種我覺得你至少還是能體會一些的,因爲你跳下天淵是我一手促成的。”
“她不是在乎她心愛的徒兒嗎?那我就從身體、心靈上折磨她的徒兒。”
“但這些固然是真相,可更殘酷的是——你那大師姐小師妹包括你師父,對你都沒有半點兒感情。”
“我不需要對她們攻心,不需要去魅惑她們虐待你,因爲我只需要讓你成長不起來,現實的所有殘酷就會讓你遭受毒打。”
“這個世界,沒天賦沒實力就真的不配擁有很多東西,擁有了你也守不住!”
“我就讓你呆在底層,然後你就會被各種折磨。”
“然後,你師父師姐師妹偶爾給你的一點兒甜頭,非但不是鼓勵,還是折磨你的精神毒藥。”
“這種你明白的,就是‘奈投樂’。”
沈孌說了很多真話。
而且這些真話,是直接對着虛空中的一片雲層說的。
那裡,有一道無形的漣漪。
漣漪中,顯然有個鳥人在偷聽。
至於那鳥人是誰。
沈孌半點兒去揭穿的興趣都沒有。
蘇離同樣也沒有半點兒去揭穿的興趣。
反正,沈孌這句話不僅是對他說的,也是揭穿某個鳥人的真實茶藝面目。
可即便是這樣,那個鳥人竟是還能沉住氣,不跳出來反駁。
“我知道,所謂努力,就是上面是奴隸,下面再用力。”
蘇離淡淡道。
沈孌深深看了蘇離一眼:“你該感謝常慶道友,這位是真的黑不動。”
沈孌說着,感慨了一聲,又道:“不然你現在已經真正的被釘死在鎮魂碑上不說,還要被妖棺詭鏡再收割一波,慘到你無法想象。”
“同樣的,你的那幾個在乎的女子,多半因爲你而落得同樣的下場,死了還要被繼續收割,屍體成爲屍塔的養料,繼續養魂。
而死去的魂並不是消散,這其中的死法我告訴你——人死爲鬼,鬼死爲𫆏,𫆏死爲希,希死爲夷,希夷之後,萬物歸一,化作魂源。”
“就像是不斷割的韭菜,一茬又一茬,就不會讓你真正的死透了。”
“死?”
“你再這麼想想,我將天機荒原乃至於伽羅城全屠了,莫非不是功德?”
“起碼我屠了他們,他們變成了元魂之後,還有入輪迴的機會!”
“但是被屍塔屠了,那就是沒半點兒機會了!”
“而且,你見的屍塔,屠的不是人族族人,而是天樞世界那個黑暗世界的一些異族聖女。”
“這些能成爲聖女的,不知道吸了多少人族元魂。”
“你不懂,你可以罵我,但是你罵我的語氣和他很像,那我是真忍不了!”
“我承認你這一套手段很厲害,我一個從不在乎別人怎麼看的人,都給你開口解釋這麼久,爲的就是不讓你厭惡我!
但這也並不是我喜歡或者是看好你,而僅僅是因爲,你和他相似的這一點,讓我覺得,他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會這樣厭惡我!
雖然這樣會顯得我看低了他,不信任他。
但是很多時候,因爲太強太聰明,他反而對身邊的人不會去動腦筋思考,因而纔會被誤導。
這種概率也很小,億萬萬億分之一?
即便再小,只要他有可能厭惡我,那我就要滅掉這種可能。”
“現在,能明白嗎?”
“你還厭惡我嗎?”
“想清楚了再說,因爲……禍從口出。”
沈孌的一席話,話術全部點滿。
甚至其中蘊含着很多可怕的真相。
而這些真相只有一個目的。
幹他蘇離!
你一個凡命,見識又差,我給你多點兒禁忌信息不爲過吧?
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慘。
可你天命所歸,死不了。
那就只能在痛苦之中生不如死了。
蘇離意識到的時候,才明白這一切的因果已經來了。
但是……
他只想笑。
所有人或許會害怕這些真相信息之中蘊含的凶煞因果禁忌反噬。
利用真相,讓別人知道禁忌真相,在利用禁忌的反噬幹掉知道真相的人。
這種手段,被沈孌解釋爲“真相囚籠”,可謂是陽謀,可謂是恐怖的超必殺!
她不用別的,就用最直接的真相就可以了。
也是如此。
她覺得,她既然解決了仇恨,又可以讓師姐沈秋水絕望!
可是她並不知道,她黑不動的常慶,也不過蘇離的一個天際分身罷了。
同樣的,她並不知道一件事——物極必反。
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凡真的很平凡嗎?
沒有聽過,返璞歸真嗎?
常慶是很厲害。
可是沒有蘇離,常慶連根基都沒有,也絕不可能存在。
更遑論,常慶再強,也僅僅是蘇離的一道分身!
所以,蘇離最不怕的就是什麼禁忌。
“模擬器,記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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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離念頭一動,這一部分信息記憶直接就沒了。
很了不起嗎?
“挺有意思的,要不你再多說點,說說你的道侶的光榮事蹟吧,讓我瞻仰一下。”
“或者是,說一些更禁忌的秘密,什麼天際降臨人間然後登錄魂源瀑布的秘密,什麼三個角色都圓滿了之後能不能開啓第四個角色的秘密。
或者是什麼雙魂可以開雙角色登錄天樞和現實的問題。”
“我都很有興趣聽。”
蘇離說着,說完這些話他就忘記了。
這比左耳進右耳出更牛逼。
關鍵是,他不僅說出來了,還完全沒事。
這一招,直接把沈孌看傻了。
連時時刻刻不停思念道侶的思念之情都給幹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