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芙?!”
在第五十九次復活和第六十次死亡的間隙中,看到了朝自己猛撲過來的希芙後,黑髮女人不由得尖叫了一聲,在雪山猛烈的碾壓下拼命朝她掙扎了過去。
和其它族人不同,拒絕了大地恩賜、也沒有被吸納進【大地軀殼】之中的希芙,並沒有在大地之上無限復甦的能力,一旦她邁進這片區域,那便只有死路一條!
可惜即便她拼盡了全力想要趕過去,但終究還是沒能抵擋住雪山的暴力碾壓,被粗魯且殘忍地送進了第六十次死亡之中。
當黑髮女人絕望地再次復活,悲痛地準備看一眼自己女兒最後的結局時,卻發現完好無損的希芙,正呆愣愣地站在自己不遠處,仰頭望着天空怔怔地發呆。
而她頭頂那些暴碾而下的雪山碎塊兒,在觸碰到她之前便會憑空挪走,出現在更遠些的其它位置,甚至爲了避讓她主動留出了一片不小的空腔,連自己都被一併從災難中保了下來。
“母親……”
在天崩地裂般的可怕災難中,喃喃地喚了黑髮女人一聲後,希芙那絕望而黯淡的眼眸,肉眼可見地重新“亮”了起來。
緊接着,她爆發出了自己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把一臉茫然地趴在地上的黑髮女人抱了起來,隨即朝着另外一名族人的位置拼命狂奔,一個一個地開始“撿”人。
少頃過後,接近半數的大地苗裔,都被女清理員她媽給蒐集了起來,隨後像是舉着遮風擋雨的大傘一樣,把她擡在上方繼續向下一個目標前進。
不是……你這就有點兒過分了吧?
看着下方重新聚到了一堆兒,像被老母雞護住的小雞崽子一樣,在希芙的遮蔽下瑟瑟發抖的大地苗裔們,里昂不由得一臉牙疼地擡起手臂,頗爲吃力地暫停了六角雪山的沉降。
這傢伙雖然是潛入清理局的間諜,還被控制着捅了藍毛老頭一刀,但她再怎麼說也是女清理員的親媽,自己總不好一邊抱着她女兒吃軟飯,一邊對她下殺手。
再加上自己發動“軟飯”徽章的代價,是必須無條件滿足女清理員的一個要求,而她必然希望自己能把她媽救回來,所以自己動手的時候,也就特意在她媽身邊劃了個安全區。
可現在……這BUG算是讓她媽給卡住了!
……
嗚……他可算是停手了!
眼見那座最要命的六角山脈,停在了高處沒有砸下來,成功死裡逃生的大地苗裔中,有超過一半兒人都當場哭出了聲。
在剛剛那場無比恐怖的災難中,即便實力強如三裔首,都被雪山碾死了大幾十次,而實力更弱的普通大地苗裔們,死去活來的次數恐怕還要十倍於此。
這種不到數分鐘的時間裡,被砸下來的山頭碾死大幾百次的體驗,當真不是一般的恐怖,最起碼如果有得選的話,比起遭受這種可怕的折磨,他們恐怕更願意死得乾脆一點兒。
嗚嗚,人類真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祖先們是怎麼敢和他們戰鬥的,講真,比起和這麼恐怖的種族爭奪大地,其實回石髓界好好呆着,倒也也不是不能接受。
“閣下!”
在一片滿是恐懼的抽噎和低泣聲中,渾身上下佈滿創口的黑髮女人,搖搖晃晃地走出了自己女兒的庇佑,仰頭朝着天上的里昂喊道:
“我願意以大地裔首的名義向大地起誓,只要您能放我們回石髓界,我們保證立刻自我封閉,到死都不會再踏出一步!”
嗯?願意投降了嗎?
聽到黑髮女人的懇求後,里昂的眉梢頓時不由得微微一揚,隨即果斷搖頭道:
“不行,光這個條件可不夠!”
果然不成啊……
原本也沒覺得里昂會輕易放過自己等人,黑髮女人聞言倒也沒有失望,而是忍不住側頭看了其它兩名裔首一眼。
而其它兩名大地裔首,一個正白着臉大口大口地嘔血,另一個則在顫巍巍地修補自己斷裂的四肢骨骼,在接到她探尋的目光後,兩人紛紛露出了頹喪且絕望的神情,隨即相繼朝她點了點頭。
你們也做好準備了嗎?
微微嘆了口氣後,黑髮女人再次仰頭大喊道:
“閣下!” “我叫里昂。”
“尊敬的里昂閣下!”
把這個殺死了自己整整六十次的名字,牢牢地記在了心底後,黑髮女人恭順地彎下了腰肢,隨即開口承諾道:
“只要您願意放過我們,不將大地苗裔趕盡殺絕,那我們願意向您表示臣服,我們會接受您和清理局的……僱傭,也可以接受一些控制手段……”
如果這樣的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口氣砸了這麼多雪山下來,外加還要避免依山而居的北境國民的死傷,里昂此時的狀態也相當之差,腦子裡好像有一百個皮搋子在猛猛攪合,眼前金星亂冒,同樣急需好好休養一下。
在點了點頭表示滿意後,他便沒有繼續多開條件,而是擡手朝護住所有人的希芙指了指,努力繃着臉不露怯,神態淡漠地開口道:
“讓她上來跟我們走,你們可以回石髓界了,等需要用到你們的時候,清理局會派人來通知的。”
“感謝您的慷慨。”
恭順地開口聲謝後,黑髮女人回頭望向自己的女兒,神情中滿是歉疚地道:
“希芙……我……”
“母親,我明白的。”
阻止了想說什麼的黑髮女人後,希芙抿住嘴角抱了抱她,隨即強笑着開口道:
“我只是要回那邊的家了,您……您今後多保重……”
“你也是……”
把涌到嘴邊的千言萬語,重新埋回了心底後,神情有些悲傷的黑髮女人,帶領着喜極而泣的大地苗裔們,在廢墟中翻出了一座岩漿池,踉蹌着走進了通往石髓界的道路。
至於被留下來的希芙,則看着里昂懷裡神情複雜的女清理員,嘴脣微微顫抖了兩下,隨即低下頭不再說話,跟在兩人身後離開了地心。
而在所有人都相繼離開,被一百多座雪山砸得一塌糊塗的地心,終於重新恢復了寧靜之後,一處被鐘乳石碎片埋住的黑石堆裡,驀地拱出了一個滿臉塵灰的身影。
我……我居然活下來了……
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後,鶇鴉的鼻頭不由得突地一酸,眼角猛然滾出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在它灰撲撲的臉頰上衝出了兩條泥濘的小道。
這幫大地苗裔,是真踏馬該死啊!比雪狽都踏馬該死!你說你們惹他幹什麼?
但凡我不是厄難之神的話,怕是得被你們連累得讓他活活砸死……嗚嗚嗚,我早八百年就說了,碰見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跑!爲什麼總有傻比就是不信邪呢?
唔……等一下!
晃晃蕩蕩地從石堆裡爬了出來後,感受着自己靈魂中正在激烈涌動着的,那股豐沛得難以想象的災難之力,鶇鴉面具男不由得一臉懵逼地張大了嘴巴。
我TM……居然成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