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陳玉樓同樣注意到了。
面對那猶如一場驟雨般,大量墜落的劇毒毒蟲,他也在下意識間,驀地打了一個寒顫。
這要是先前卸嶺一派獨自行動,若毫無準備之下進入此處殿堂,也不知要死傷多少兄弟!
陳玉樓不由抿了抿乾澀的脣。
眼下,宋仁藉助天賦能力,直接將涌入整個殿內大堂的海量毒蟲,來了個一鍋端。
劇烈的火焰,令四周圍的氧氣含量都稀釋了很多。
不過,山崖與大殿倒也四處透風,並非密封場所,很多地方都可以通風換氣。
尤其是殿堂上方破漏的洞口處,隨着熊熊火光,熱浪擁擠着大量空氣洶涌而至。
一直到半響之後,宋仁徹底收手時,殿堂內的樑柱,以及四處漆木的牆壁,門房,也全都沾染了不斷翻滾的,明黃的火焰。
整個殿內溫度極高,炙熱的猶如蒸籠一樣。
而那些蜈蚣或是毒蠍,儼然已經全部被淹沒在火海之中,化作了滿地的焦炭蟲屍。
宋仁再撣掉身上掉落上的焦黑殘體,隨後徒手間就抹滅了整根火把。
站在逐漸燃燒起來的殿內火焰範圍中,火光將他整個人照耀的格外明亮,地上的影子都黯淡下去了。
這一幕,也讓下到此處的派系成員們,從洞口望下去時,皆是有些望之而有些呆愣。
只覺得火焰中的那道身影,實在有些太過璀璨了!
……
宋仁扭頭,看向了大殿一側的好幾扇漆木的殿門,上面也已染上了些許火光。
向着那邊,他猛地一揮手臂。
御風之下,有強風捲地!
即便是相隔二十餘米,那股勁風仍是撞碎了有些枯朽的漆木殿門。
熱浪捲入門後的迴廊,以及其他殿房內。
隨後,宋仁才仰頭向上,對早已看呆的陳玉樓等人,開口提醒道:“你們退開一些,這殿內揮發的空氣裡,摻雜了太多毒素。”
鷓鴣哨等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先前時候,卸嶺衆人攜帶的試毒鴿子,在靠進屋頂洞口時,就已經發出了躁動不安的提醒。
只不過,他們並未見識過這種毒蟲的恐怖。
更沒有見過那足以將人融化殆盡的滲人場面。
因此,對毒蟲的危險係數,一行人全都有着明顯的低估。
不過,經過這次宋仁的提醒,加上這些人早已口含解毒藥丸,或是藥餅。
此時提前退開,倒也沒有太大問題。
只是拉開距離之後,他們才後知後覺的感到身體有些不太舒服。
這種感覺,讓鷓鴣哨和陳玉樓意識到那些毒蟲的恐怖之處。
……
殿內
初步清掃了正殿裡面的毒蟲,宋仁在做出深蹲之後,猛然一躍,輕輕鬆鬆就跳上了屋頂的磚瓦。
面對稍遠處,正在面面相覷的陳玉樓和鷓鴣哨等人,宋仁招手道:
“下面的正殿已經清理的已經差不多了,過來幫忙,準備下去滅火了。”
面對宋仁的話,陳玉樓都感覺有些羞愧。
明明卸嶺一派一向是自詡以力破巧,用蠻力破壞墓穴風水、陣圖、陷阱等等,這些手段是他們最拿手的。
但在眼前這位似是道長的傢伙面前,卸嶺一派的那點手段,簡直就猶如兒戲——
對方只一個人,就將整個金碧輝煌的大殿給點着了……
陳玉樓身爲卸嶺盜魁,在破壞這一方面,他已經自愧不如了。
剛要帶人過去看看時,卻被鷓鴣哨擡手攔住。
疑惑看過去,鷓鴣哨正對宋仁解釋道:“道長,請先退開那裡。下方的烈火已經焚燬了正殿頂上的一根樑柱,那片地方似乎快要塌陷了。”
話音纔剛剛落下去。
宋仁腳下的大片屋頂磚瓦,就在頃刻間轟然塌陷了。
卻是烈火焚燒過後,頂上本就有些風蝕的樑柱,已經再也撐不住了。
原本那方洞口的附近,好大一片屋頂徹底塌陷下去。
那片青磚綠瓦,以及原本從崖頂灑在上面的生石灰,一下子就全都砸下去了!
大片的灰塵飛飛揚揚,逐漸遮住了大多人的視線!
原本鷓鴣哨還有些擔憂的神色,卻在見到飛灰中的那一道模糊輪廓時,稍稍愣了一下。
那片屋頂是沒有完全塌陷嗎……
直到附近一帶的灰塵,逐漸散去之後。
大殿的屋頂上,原本那只有三五米左右的破裂洞口,此刻已經演變成了一方近二十米,殘破的建築頂缺。
而宋仁則是輕鬆的立在半空。
腳下明明是不着一物,卻硬生生停滯在空中,不曾下墜分毫。
簡直就像是飛在空中一樣。
不遠處,剛剛纔從蜈蚣掛山梯上跳下來的吳真人,一下來就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張了張嘴,當場爆粗道:“我丟!跟我一個老實人也搞空中飛人啊!”
鷓鴣哨等人早已驚的無話可說。
宋仁藉助御風天賦,憑空而立,順手也撣去了頭頂的灰塵。
隨後他才擡頭,理所當然道:“不好意思,身爲道門傳人,通曉一些騰空之術,這也是比較合理的,沒有嚇到你們吧。”
陳玉樓、鷓鴣哨:……
老洋人正躲在師兄的後面,卻再也忍不住,對着宋仁的方向,偷偷翻了個白眼:
就這還合理啊!
你這傢伙咋不上天呢!
倒是旁邊的鷓鴣哨,已經逐漸適應了宋仁帶來的每一次震撼。
眼下,他的目光更多是落在了下方塌陷的宮殿。
因爲屋頂的大範圍倒塌,以及灑在上面的生石灰也飛飛揚揚的落滿了下去。 倒是將原本熊熊燃燒的火勢,一口氣就覆滅的差不多了。
宋仁落在滿是廢墟的地面上,隨後對上方喊話:“都下來吧,安排人手,準備清掃現場了。”
他對殿堂內的兵器甲冑,盾車之類的東西,全然不感興趣。
想要帶走那些的話,就只能由陳玉樓自己去想些辦法了。
……
這殿內高度足有十幾米。
其他人當然不能像是宋仁那般,直接縱身跳下去。
那樣的話,根本不是下墓,而是給自己下葬。
陳玉樓照例,讓人將一段段的蜈蚣掛山梯銜接在一起,然後掛在房頂缺口處的夾角之上,卡好位置,隨後一行人相繼下到殿內。
羣策羣力之下,很快就撲滅剩餘的些許明火。
其間,有一名卸嶺成員有些倒黴,即便有着宋仁的鄭重提醒。
但他在撲滅明火的時候,還是被一條苟延殘喘的毒蜈蚣不小心咬到了一口。
隨後他個人就在幾分鐘內,逐漸化成了滿地墨綠色的膿液。
只留下了一件衣衫,以及背在後面的些許器械殘留。
直至此刻,陳玉樓等人才意識到,先前時候,那滿殿堂密密麻麻麻的恐怖毒蟲,竟全都是如此劇毒之物。
明明只是一個手指長的纖細蜈蚣而已,竟然就害死了一名卸嶺精銳!
嘶!
那先前時候見到的那個場面……
再次回想,陳玉樓都有些不寒而慄。
仔細想想,這一趟他雖然是被迫來幫忙倒鬥,但現在看來,反而還是要感謝一下對方。
畢竟若是沒有宋仁,他們卸嶺部隊也準備去結隊探索瓶山的。
若只憑卸嶺的話,那陳玉樓稍微估算了一下,頓時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
宋仁在旁,再次提醒道:
“我方纔驅散的,不過是此處正殿之內涌出來的毒蟲而已。”
“在其他殿門,以及通道、甬道之中,還有不少這類的毒蟲存在。”
“現在,命是你們自己的。”
“若是再這樣粗心大意的話,就不要怪別人沒有告誡你們了。”
先前的一場大火,幾乎湮滅了整個殿內的毒蟲。
但難免有些許的漏網之魚,畢竟只是細麻般的小蟲而已,很難做到全部都被注意到。
因此,此番行動,自是要再小心謹慎一些才行。
宋仁敢妄自行動,靠的藝高人膽大,同時他也有這個資本。
但其他人在這些毒蟲面前,可沒有驕傲的資格。
更何況,即便是現在滅了火,正殿範圍也十分乾燥、炙熱。
以至於,這一帶的毒蟲要麼跑了,要麼死絕。
但短時間內,總會有那麼幾隻漏網之魚的。
粗心大意,那是在和自己的生命過意不去。
……
等到清掃完結束,順着破開的漆門,一行人也是望向了其他的幾處偏殿。
這樣看過去,多是有些輝煌的。
看起來內裡珠光寶氣,晃得人簡直要迷了眼。
宋仁找來工兵營的人馬。
讓他們在卸嶺和搬山兩派人馬的配合下,將隨身攜帶的生石灰和雄黃粉,撒到其他通道,以及偏殿的角落。
還有一些則是抹在了牆壁的縫隙之間,在塗抹之後,也能阻塞毒蟲的靠近與流出。
這樣一來,算是徹底驅散了此處大殿裡外的多數毒蟲。
剩餘漏網之魚的三瓜倆棗,只要小心一些,即便是普通人也能輕易碾死它們。
畢竟這些毒蟲雖是劇毒之類,但也壞不了各人身上的粗衣麻布。
只需一腳,就能輕易碾死。
在百餘人的配合之下,很快就將瓶山山腹的這座後殿,徹底清理的一乾二淨了。
最後,便是想辦法搬運山中這些明器,以及其他一些具備高價值的東西。
這方面,屬於陳玉樓的事情。
畢竟這裡的東西,宋仁大多數都不感興趣,鷓鴣哨一行也同樣如此。
那麼,自然也不需要他們爲此而操心了。
這就有些愁到了陳玉樓。
本來他們卸嶺此次是有羅老歪的配合。
工兵掘子營足足千餘人的部隊,自然也有很多工具搬運這些大型物資,但現在羅老歪沒了,工兵掘子營也沒了。
就剩下卸嶺衆人了,他們攜帶的傢伙,屬於倒鬥用的。
並不容易搬運大型物資,只能先去考慮一些其他捷徑。
與此同時,整個山腹中後殿的所有房間,毒蟲已經被驅逐一空。
而些許的漏網之魚,也被一一找出來全部碾死。
接下來就是找到通往山下其他宮殿的甬道才行。
若實在不行,就只能動用一批炸藥了,將一條被元人特意封死的甬道強行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