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廢棄城堡和黑暗的街角本來就是這些行走於黑暗之中的人們喜歡去的地方,那種訴苦,緬懷,反抗,恐怖襲擊的策劃大多都會在這種地方實行,而在一座紅磚綠瓦的廟宇出現在墓地中央的時候,這些平時只能在夜裡站在冷冷的墓地中互相聯繫的異教徒和野心家們,居然有了歇腳的地方。
這塊可和那個膽小的約克漢神父不同,那個被教會收爲守墓狗的傢伙一點都不敢讓人進去他的教堂一步,生怕落下一個窩藏異教徒的罪名,這讓那幫幻想着在教堂內光明神像下探討着如何摧毀祂信仰的異教徒牙根直癢癢,但卻又無可奈何。
一個死狗模樣的牧師守在墓地,總比一條瘋狗守在這裡要好。
但是異教徒們的這一塊自留地在今天也保不住了。
這幾日黑斯丁城外的大墓地出現了一座不屬於光明教廷的廟宇的消息不經意間在城中開始傳播,一種新的祭奠方式開始流行,教團的人已經對這件事開始察覺,甚至酒館和士兵中已經開始傳言那是黑斯丁城異端開始反攻城市的大本營了,一時間城內人心惶惶,除了異教徒和那些受過教廷迫害的人心生歡喜外,新入住的居民已經開始向教團求救了。
於是新任命的城主和官員們教團開始在黑斯丁發表聲明,異端的祭祀手法絕不可以在教會的牧守之地盛行,平民禁止使用和傳播這種方法,這是異端死灰復燃的徵兆,焚燒假人假錢的做法,分明是女巫的詛咒和惡魔的召喚。
神父約克漢已經被教團叫回到城中教會,他忐忑不安的應對着教士們的盤問,極力的爲自己開脫,事實上這個被收入教會當做守墓人的神父並沒有背叛教會的心思,只是在那個成爲異端聚集地的大墓地,許多事情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否則他將永遠閉眼。
“他們並沒有宣傳任何教義,只是一個手工雜貨店而已,買賣手工紀念品,供那些羔羊們焚燒緬懷亡者的。”約克漢聳聳肩,“他們都帶着教會的光明貼,焚燒的物品是他們自己私人的事,我想光明神也不會允許我干涉他們的,最多說明他們是敗家子。”
“但是這件事引起了城市的恐慌,也爲異教徒的聚集產生了聯繫,而他的發生地,是你的墓地。”教士盯着下方的約克漢說道,“你應該對此負責任。”
“我也覺得自己無法勝任墓地守衛者的職務。”約克漢非常誠懇的認罪,“事實上我是個神父,更應該在教堂裡向信徒們講着神的教義,而不是在那個清冷的墓地渡過餘生,並且不時有異教徒串出來嚇人,您知道的,每夜我都將教堂的大門用木頭支上,生怕有對神不敬的人闖進來。”
“你!”教士憤怒的站起身來,就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好了。”主教無奈的皺了下眉頭,伸手攔住要衝過去的教士,對被驚嚇的向後退了幾步的約克漢說道,“墓地確實隱藏着不少的異端,當初被止殺令留下的他們看來需要一點教訓,約克漢神父的工作是有目共睹的,你領一隊聖殿騎士過去,將那座邪神廟宇拆了。”
“主教大人!”
就在這時,一個聖殿騎士跑進黑斯丁教堂,向那個主教行禮,並報告着,“有人發現了那個廟宇的主人出現在城內!”
“是嗎?”主教摸了摸手中的印戒,看不出他的表情,“讓費希爾帶人過去,把他給我抓回來。”
此時王乾正看着那被從新回爐打造出來的唐刀,與之前的漆黑鐵錐不同,這刀身被鐵匠打造的十分雪亮,贈送的刀鞘也十分的搭配,一旁付錢的紙人張見王乾滿意的模樣,又多付給了鐵匠一個金塔勒,讓鐵匠頓時滿臉笑顏。
“鐵匠大師鍛鍊的東西就是不一樣。”王乾滿意的點點頭,雖然當初納蘭若閣在裡面佈置的若干法陣一個也沒有了,但那種空間之力似乎是融入隕鐵之中的,經過鐵匠鍛鍊之後也沒有消散,以後自己可以慢慢煉化的。
“這刀打的不錯。”
“樣式好怪啊,打仗能結實嗎?”
“你懂什麼,這有可能是史詩武器,史詩這種東西,能用普通的模樣製作嗎?”
幾個圍觀的路人也上前看向王乾手中的唐刀,紛紛誇讚。
“就是他!”一個聲音突然從圍觀的人羣身後傳來,他們疑惑的向後看去,隨後飛快的跑到了兩邊,就連鐵匠都嚇的捧着錢退回了屋子裡,鐵匠鋪周圍瞬間一空。
“是你這個該死的傢伙!”
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王乾回頭望去,就見費希爾騎着疾風獸領着五十多士兵將鐵匠鋪前的他們圍住,那些士兵就位後紛紛舉起手中的弩弓,對準了站在場上的兩人。
自從那夜將他們趕出黑斯丁城後,阿爾奇那羣小混混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城裡過,這讓每天想抓兩個異教徒泄憤的費希爾心中不爽,如今看到王乾安然無恙的出現在城內,不用去想,也知道阿爾奇那死靈法師證人團隊怕是回不來了。
“射!”
看到費希爾的憤怒,士兵隊長突然命令道,費希爾連忙想要阻止,可惜已經晚了,五十隻弩箭已經向場上的兩人射了過去。
主教可是要活的啊,費希爾眉頭擠到了一起,手下的人太會察言觀色了。
“叮叮叮叮!”
就見王乾周身出現了一團無形的防禦圈,所有射到那防禦圈上的弩箭都被彈飛了回去,他將刀刃遞到眼前看去,一點蹦刃都沒有。
“再射!”士兵隊長見狀繼續命令道,就見又一波弩箭射了過去,然而王乾好像毫無察覺一般,依然看着刀刃,那圓形的防禦圈又一次將射來的弩箭彈開。
這回不用隊長命令,士兵們不停的張合弩弓,一時間鐵匠鋪前叮叮噹噹的聲音絡繹不絕,直到半晌之後這種悅耳的聲音才停止,因爲士兵們的弩箭射完了。
士兵隊長舉起雙手大劍,就要高呼爲神而戰的口號,然而那剛舉起的劍就被費希爾打落到一旁,一時間想要衝鋒的士兵們頓時停下了腳步。
“你找我有什麼事?”王乾依然在看着手中的刀,如果不是身旁站着被插成刺蝟的一臉無奈表情的紙人張,逼格一定很高。
“你來城裡做什麼?”費希爾向王乾問道,他的手警惕的握在劍柄上,剛剛別人或許看不清楚,但是身爲大武士境界的他卻能夠看到,那些弩箭都被王乾手中的刀砍飛了,只是速度太快,纔給人一種身上有圓形防禦罩的錯覺。
這還是人類能夠做到的事情嗎?
“我說過,我的刀壞了,來這裡修復一下。”王乾擡起頭來,看向費希爾,“你有什麼事?”
“有人舉報你傳播異端祭祀手段,可有此事?”費希爾緊張的問道,他已經做好了王乾翻臉的準備。
“這事啊。”王乾莫名的看着他,“你知道的,我是一個手工藝人,走到這錢花光了,刀又壞了,這幾天賣點工藝品,籌集鍛鍊費罷了。”
“籌集鍛鍊費?就賣一個銅板的價格,你說出來誰信啊!”費希爾眉頭一挑,內心暗想着等你籌集夠了鐵匠鋪都能傳好幾代了,但,這個說辭不錯。
“還有別的事嗎?”王乾問道。
“主教大人要見你。”費希爾猶豫了一下,說道。
“不了,聽說安南普頓的邊境解除警戒了,我趕時間回家。”王乾搖搖頭,將刀插入刀鞘,領着紙人張向外走去,並對那些滿臉驚恐表情的士兵說道,“讓一讓。”
士兵們很聽話的散開了,他們看着那插着那麼多弩箭的傢伙居然還活着,而且還能走路,頓時震驚了,這不是異端,還什麼是異端。
“大墓地的廟宇聽說是你的?”費希爾緊張的問了一句,他看着突然停下來的王乾,生怕他拔出刀來,不問又不甘心。
“臨時落腳的地方罷了,你不喜歡可以派人把它燒了。”王乾最終還是沒有拔刀,他與紙人張兩個人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衆人面前。
“主教大人那裡我去會報到。”費希爾臉頰流下一滴冷汗,“誰也不要將今天的事傳出去。”
黑斯丁大教堂,費希爾單膝跪在那裡,向主教彙報着事情的經過。
“...他已經離開了。”
“這樣的人就讓那些聖職者去頭疼吧,黑斯丁剛剛重建,經不起太多的浩劫。”主教摸着手中的印戒,表情不悲不喜,“你跟那個約克漢去一趟城外墓地,他既然不介意,那就把它燒了吧。”
“身爲黑暗的代言人,我們夜影教會組織人攻擊北城,安德瑪教會負責聯繫人攻擊南城。”一個渾身穿着漆黑衣服蒙着臉的刺客說道,“其他人趁亂進攻城主府和教堂,他們根基不穩,除了騎士團外沒有其餘人手,中途如果遇到小股的騎士團就殲滅他們,減少他們的兵力。”
在廟宇一角處,一塊掛着黑斯丁城市防禦圖大布的下面,一羣各教會和老牌富人們在策劃着反抗教會統治的暴動事宜,就聽到外面把風的教徒跑了進來。
“有騎兵來了!”教徒喘着粗氣,驚恐的說道。
“多少人?”刺客猛然站起身來,雙眼犀利的問道。
“只有五個。”那教徒的喘息稍微平緩一些,舉着手剛要說下一句,就見刺客殺氣暴走!
“那幹他們!”
“領頭的是費希爾!”教徒嚇的連忙開口道。
“撤!”刺客瞬間將殺氣一收,一行人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到火油。”騎在馬上的費希爾沒有理會那些從裡面竄出來的異教徒,而是吩咐着身邊的四個騎士去倒油,他今天過來的目的就是燒了這座廟宇,白天的事情讓他現在沒有心情去搭理這些小角色。
“呼!”
那幾個騎士剛拿着火油罐下馬,未等走過去就見那廟宇突然變成了模樣,竟然變成了他們探查到的那種祭品,就見碩大的紙廟宇冒出紅色的火光,居然自己着了起來。
“既然燒了起來我們就回去了。”費希爾對幾個騎士使了個眼色,幾個人看到後紛紛扔掉火罐上馬,在他們調轉馬頭後費希爾突然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約克漢,“哦,對了,你要看着點火,一定要燒光,不然主教大人怪罪下來你可擔待不起。”
說完費希爾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個詭異的地方,領着四名騎士騎馬既走,留下了目光呆泄的神父看着那燃燒的廟宇。
他們說這些東西燒給亡靈會變成真的,居然是真的。
“嘿!約克漢,看你乾的好事,我們的反攻基地都沒了!”
騎士走後,那羣逃到暗處的異端們又悄悄的回來了,他們不敢對抗費希爾,卻敢將怒氣撒在約克漢神父身上。
“我沒有去過城裡,有廟宇的消息還不都是你們傳開的!”大火外面,約克漢向那個異教徒怒懟道,這些傢伙永遠也成不了事,但對付自己還是非常輕鬆的,他可不想成爲這些人的泄憤目標,其實他之所以能夠在大墓地的教堂存活下來,完全是因爲他不喜歡管閒事罷了。
所以絕對不能給他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