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風輕拍窗簾,拂起暗藍的衣襬。
魔王眸裡盛着透徹的寒意,思情凌亂,抓起深藍的大袍毫不憐惜地扔到地上,“影。”
“王,我在。”欠着身,影的視線投在大袍上。
“把它燒了。”魔王大手支着頭,黑眸冷冽地瞪視窗外。
“是。”影緩緩拾起大袍。
“袛子楓的婚期是什麼日子。”
“王,三天後。”
……
傷感是微微的,袛子楓的態度有點冷。
對並肩的女子坦言照顧不了她,她一個勁兒說不要緊,還緊張地捉住袛子楓的前臂,柔聲懇求,不要走。
袛子楓一窒,點了點頭,應允了成婚的日子,婚後會住進女子的城堡,那兒奢華綺麗。
又一個偌大的囚籠。
只是,這裡有人需要他。
仰頭,腦海裡浮上天空沈藍的魅色,有時候他會不經意想着,魔王的深眸不是幽黑的,裡頭滲着夜幕若隱若現的殿藍,那是使人心醉深陷的顏色。
一場盛大的婚禮在廣邀數百人的城堡裡舉行。
護衛林立,嚴密把守着每個角落,是夜,魔界之首將紆尊降貴,親臨堡壘。
很多貴族欲一睹魔王的英姿風采,紛紛應邀盛裝前去。豔麗,誘人,典雅,各種的女人收入眼底。
袛子楓穿上禮服,扶着牆跨出房間,暖風落了一身,耳邊一片喧騰,熱鬧而陌生的氣息撲上,使他無比不適意,那一副恬淡悠然的臉容微微揪住。
任誰都看出來,他沒有一絲高興。
他不屬於這兒,卻不能離開。他不願觸碰那個欣喜的女子,他不配。
四處奔走的下人看到袛子楓怔怔地站住,忙拉他回房,細心整理他身上的飾物。
瑟希利攙着袛子楓慢步走出宴廳,不免引起響亮的拍掌和驚呼。
沒有人知道袛子楓的出生,也沒有人膽敢追查,因爲這是魔王下令的賜婚,衆人不能不接受和祝賀。
穿深藍禮服的人,更像是新娘——
這句話越過廣闊的場地,穿插於人潮的隙縫,敲動了袛子楓的心思。
他眉頭擰緊,嗚咽一下。
霧茫的淚水竟直墮臉頰,連眼眶裡打轉的機會也沒有。
霎時,鴉雀無聲,靜默彷佛籠蓋了世界。
淚水不停,一行行地打落光滑透亮的地板。濺起深入的痛心,灑出無力的愁緒。
抓住胸前的衣襟,很疼,胸口有股難以按捺的悲慟,深呼吸,壓抑不住難受,淚水淌得更洶涌。
下人打開大門,恭敬地迎接遲來的魔王。
紫藍的玫瑰胸針搭鉤在純黑禮服的衣襟上,染上高傲和寂寞的色彩。
冷凝的神色一黯,略過一刻深思,加快了沉重的腳步,“場內發生了什麼事。”
“小人不清楚…剛纔的熱鬧在一剎那消散,然後就遺下這樣的寂靜……”
下一刻,魔王的腳步像被釘住了,一步也挪不動。
站在遠處看着兩人,女子白紗輕飄,焦急,無措,男子藍衫細緻,悲傷,痛心,無聲地哭泣。
這種表情,使魔王的黑瞳一下緊縮。
不哭了,好不好。
用權勢和霸道抓緊百年的牽連,袛子楓哭了,是不是因爲他同樣不願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