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挖鼻孔的朋友們都知道。
鼻子其實是很敏感的。
指甲稍微硬一點，要是挖到裡面的軟骨後，都會有一種帶着點刺痛的酸爽感。
巧了。
楊蜜的指甲就很硬。
雖然作爲一名藝人，她幾乎從來不做美甲，畢竟有時候要演戲，做個美甲會很齣戲。所以如果有需要，她一般都會貼片，而不是去認認真真做個美甲。
但不代表她不養護指甲。
恰恰相反，作爲一名女藝人，她對於全身的護理是出了名的細緻。
全身上下，方方寸寸，一點不落。
他好我也好那種。
所以，她的指甲很硬。
捅這麼一下，很痛。
順帶……
因爲剛挖過肚臍，味道還不算很好聞。
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這會兒聽到老公的話後，聽到他還要弄個奧運會，一時間有點懵。
“你說啥玩意？你要弄啥？……弄誰？”
看着忽然坐直了身子的妻子，許鑫聳聳肩：
“奧運會啊。”
“……什麼奧運會？”
楊蜜繼續問着看上去很傻的問題。
而許鑫也依舊聳肩：
“你說呢？”
“……”
一下子，客廳裡安靜了下來。
就剩下了大眼瞪小眼的夫婦倆。
楊蜜看上去真的是用了很久時間，才逐漸“接受”了這個現實。
沒辦法……
整個奧運，就是倆人的戀愛史。
或者說，倆人的戀愛階段，就是由這件事情給貫穿的。
奧運開幕式開始籌備，倆人在橫店“重逢”後開始戀愛。而奧運會開幕式結束當晚，在車裡，他和自己求的婚。
這是她心裡，對於老公、自己、家庭、甚至三觀都是最重要的一段經歷。
感激麼？
必然的。
李世民說以人爲鏡，可正衣冠。
對楊蜜自己而言，老公爲奧運會忙碌的這兩年多時光，其實同樣是一面鏡子。
她看到了行業內無數頂尖人才……那些……在當時的自己還只是個無名氏的時候，就已經騰飛於九天之上翱翔的大鵬鳥們，爲了集體的利益去日日夜夜熬幹了心血。
也看到了那些如同螞蟻一樣組成了一個又一個螺絲釘的人們，是如何靠着自己的付出與努力，日日夜夜勤耕不輟，把汗水留到鳥巢的土壤之中。
爲了最好的那兩個小時，最頂尖的導演、最頂尖的視覺藝術家、最頂尖的統籌人才們加班加點……甚至別的不提，自家老公發燒吊瓶，嗓子裡全是膿皰的時候，依舊選擇跟隨着大家一起開會，研究……
那麼多人在努力。
那麼多人，萬衆一心，心中只有一個堅決的信念……
這在楊蜜看來，真的太偉大了。
也讓她從這些人身上學會了一種……最本質的東西。
那就是責任感。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責任感！
而對於老公奧運會的經歷，她心裡也始終存在着一份光榮。
如果這會兒有人來到她面前，問她：請問你是大明星楊蜜嗎？我可喜歡你和你老公啦。
那她的回答會很禮貌。
禮貌道謝，禮貌道別。
可如果有人同樣問她：請問你是奧運會火炬設計者許鑫的妻子嗎……
那她會給予對方一個最容光煥發的笑容。
這就是區別。
她始終認爲，老公身上揹着的最光榮的履歷，不在於他拿了多少獎，或者什麼獎。
而是有資格參與到這場全人類的盛會之中，並且還閃爍出了自己最耀眼的那一片光。
火炬啊……
我老公的作品現在還在奧運博物館裡呢。
你們百度一下看看，火炬的設計者之名寫的是誰！
她真的覺得很光榮。
可……
光榮歸光榮。
當聽到他還要弄一次的時候，這股光榮卻被另外一種情緒所替代。
他真的……會很累啊。
當初奧運會的工作強度有多大，在當時那種環境下，別說許鑫了，連楊蜜自己也沒感覺。
可現在想想，那種工作強度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沒日沒夜的開會，沒日沒夜的討論。
那時候許鑫每天的日常是啥？
早上8點多坐到會議室裡。
滋溜~
一上午過去了。
中午吃完飯。
因爲張導沒午休的習慣，前期時，他喜歡到各部門轉悠，或者自己找地方思考。那時候還沒啥問題……可後期項目開始進入實操階段後，如果需要籤什麼字，或者履行什麼手續一類的，老公都會在中午找張導。
倆人嘀嘀咕咕就到了下午一兩點鐘。
隨後繼續開會。
各種各樣忙不完的事情，永遠無法完美的方案，以及各式各樣的突發狀況……
幾萬人的團隊，別的不提，每個人張嘴喘口氣，都能形成一股風。
而這股風，從下往上吹，要經過老公這一環。
導演組呢。
同樣如此。
他們要下達什麼指示，同樣要經過老公這一環。
說白了，許鑫就是個環。
沒它，肯定會意外懷孕。
只有他在，才能不育不孕……
雖然道理有點糙，但意思卻是實打實的。
可正因如此，在奧運結束的後知後覺中，她才能感受到……當時的老公到底承擔了怎樣的壓力。
一切的“不情願”，也從這種後知後覺中，開啓了一場經久不散的瀰漫緩釋。
以至於，當她現在聽到了老公還要弄一屆奧運會時，第一反應竟然是抗拒。
“一定要弄？”
她問道。
許鑫聳肩：
“還不確定，不過……宣傳片我肯定要加入了。”
說着，他把上午的事情翻來覆去的說了一遍後，楊蜜的眉頭徹底皺了起來。
“22年？……那麼遠？”
“嗯。提前8年嘛，現在已經提交了，咱們和挪威、哈薩克斯坦、波蘭、烏克蘭在爭。”
“……”
這下她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一方面……8年的時間，感覺好遙遠啊。
可另一方面，宣傳片卻已經被提上到了日程裡。
“……你又要忙起來了？”
“不算吧。宣傳片我就幫着打打下手，而申辦流程要明年才宣佈呢。如果明年確定申辦，那前期也是開始重新統籌規劃咱們得08奧運“遺產”的事情。要改，要重新設計。至於開幕式……我估計會在19年前後開始準備。”
沒來由的，楊蜜心裡好受了一些。
但那股擔憂卻依舊存在：
“可我怕你太累……”
“老頭到時候都七十了，如果被選上不也得幹麼？”
一句話，徹底把她給堵了回去。
行吧。
她點點頭，看了一眼時間後，說到：
“晚上想吃什麼？犒勞犒勞你！”
許鑫樂了：
“這麼說，你答應了？”
“嗯。”
楊蜜應了一聲。
她除了鼎力支持外，不會有其他的選擇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沒有過。
……
許鑫沒挑嘴。
晚上吃啥都行。
主要是中午在老頭那吃的挺飽的，這會兒根本不餓，也就想不起來吃啥。
見狀，楊蜜也就不動彈了。
直接跟老公一起走進了工作室。
拉窗簾，關燈。
扯了條毯子，她和愛人一起拱到了沙發上。
“這片子你看了沒？”
“沒，也是第一次看。”
許鑫點擊了播放鍵。
“不過原着還行……嚴哥苓的其實就這樣，屬於哪個年代的年代感太強，能代入進去的人會非常有共鳴，但如果代入不進去，故事性也很不錯。”
隨着倆人的聊天，熒幕上，一輛火車飛速駛過，露出了橋底下的一個人影來……
“皇帝陛下萬福金安~”
“……”
看着那鏡頭上一臉狼狽和逃荒一樣的陳道眀，又聽着妻子嘴裡的玩笑，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過馬上畫面一轉……
好多腿就出現了。
“咦？詩詩！”
“……”
許鑫嘴角又一抽。
這滿屏幕都是富有健康和活力的美腿……
老頭的鏡頭下，這種有張力的畫面自然不必多提。
他就想知道……
“你咋認出來的？”
“多新鮮啊，你倒回去，剛出場第二個就是！”
“……”
不信邪的許鑫趕緊倒退了一下，隨後在一羣人的舞蹈動作中，看到了剛纔入場的那幾條美腿。
接着畫面一轉。
還別說……
真的。
劉知詩就是第二個出場的。
情不自禁的，他喊出了一聲：
“6.”
楊蜜得意一笑：
“你想不想知道她有顆痣生在……”
“啊！！你閉嘴啊！！”
許鑫跟個小媳婦似的，一聲尖叫捂住了她的嘴巴。
這是我能聽的嗎！！！
楊蜜翻了個白眼，被老公捂着手吭吭吱吱的給點名了地方。
可惜。
也因爲被捂住了嘴，許鑫就只聽見了一陣“嗚嗚嗚”……
那顆痣到底生在哪……他真不知道了。
……
憑心而論，倆人都對老頭這部電影挺好奇的。
一方面是有詩詩，而另一方面……就像是習慣一樣。
只要看到“張一謀導演”這幾個字，就總會對他的電影抱有期待。
哪怕這位大導演經常當着許鑫的面親口承認：“我已經是個快被淘汰的老傢伙了”……
而電影的節奏……怎麼說呢。
四平八穩。
可在這穩當之中，卻同樣有着一種宗師氣度。
對許鑫而言，他看電影第一次的習慣就是看故事。
不看什麼導演鏡頭，不看調度手法，更不看演技。
純粹就是看故事性。
而這部以《陸犯焉識》改編的後半部《歸來》劇情的電影……
他的評價很簡單。
就倆字。
“好看。”
當畫面最後在風雪之中，陳道眀舉着自己名字“陸焉識”的牌子，陪非常蒼老的馮宛瑜面朝火車站的鏡頭影像中定格後……
這部片子結束了。
而他也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是真好看。
四平八穩的好看。
沒有過多的去追求所謂的“鏡頭美感”，亦或者是任何新鮮技術。
都沒有。
哪怕這片子是用ImAx拍的，但通篇徹底的，也只是貫徹了一件事。
電影。
他用ImAx膠片，拍了一部電影。
一部故事四平八穩，不見任何鋒銳，卻有種時時刻刻被鈍刀子割肉，不疼卻心酸的感覺。
他太喜歡這片子裡那淡淡流淌着的暗流了。
那種真情實感被溫柔所包裹……一切心酸亦被溫柔所包裹的感覺……
“太棒了啊！！！”
沒來由的，他的心情變得激動了起來。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這纔是真的老頭！對不對！？”
“……”
楊蜜無言。
可此時此刻的無聲，卻等同於默認。
沒錯。
一點都不假。
這部戲裡，她看不到任何功利的東西。
印象中……真的好久沒看到過張導帶來這種作品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英雄》之後？
還是說……那部《千里走單騎》之後？
真有些記不清了。
可這部電影，卻像是把她給拉回了《英雄》之前的那一會兒。
那種……很純粹很純粹的電影。
純粹的龔麗。
純粹的張一謀。
果然……這倆人，是真正意義上的“天生一對”。
外國認說龔麗是張導的繆斯，這話一點都沒有錯。
她懂他。
他同樣懂她。
可太棒了啊！
雖然和許鑫的出發點有些南轅北轍，一個是導演角度，一個是演員角度。
但楊蜜同樣也打心眼裡承認……
這部戲，真的很棒。
有種返璞歸真的質感。
簡單的場景。
自然得光線。
以及恰到好處的演員詮釋。
而想到這……她也不自覺的低語了一聲：
“詩詩也出來了呀。”
聽到這話，許鑫同樣點頭：
“嗯。”
確實，劉知詩在這部戲裡的表現同樣很棒。
最簡單的一個結論！
她……沒有拖後腿！
而是跟上了！
跟上了龔麗和陳道眀的節奏。
這是他給出的評價。
可如果放到第三角度來看……一位年輕演員能跟上龔麗和陳道眀的戲。
什麼含金量……無需多說了吧？
雖然這部電影只有兩個人欣賞，而許鑫也好，楊蜜也罷，都沒有給出特別華美的褒獎之詞。
但此時此刻情真意切的一句“真好”卻已經勝過了萬千。
這電影，是真不錯。
適合去電影院看，也適合在家裡看。
是真正意義上那種……不分場合可以觀看的好電影。
並且能讓哪怕對那個年代沒有共鳴的人，都會被打動的一種……最樸實的味道。
看的許鑫滿心的歡喜。
楊蜜亦如此。
只不過……
“我去接孩子了。”
聽到妻子的話，許鑫點點頭：
“好，我再看一遍。”
“嗯。”
楊蜜應了一聲。
其實她也想看……不過卻沒那麼急。
她看，其實還是研究龔麗的演技。
如今可以說一身功夫已到化境的大宗師不僅僅是張導，龔麗亦如此。
這片子裡，對方那種多次幾番的眼神轉換，堪稱教科書一般。
那是所有後輩演員值得去思考、模仿的存在。
她也不例外。
但這種觀摩是很需要環境與時間的。
而且自己和老公註定看不到一起去。
他會在某一個片段場景下定格許久，思考光爲什麼這麼來，人物的表面和內在都在象徵着什麼等等……
而自己觀影時，則是反覆用慢幀數來前後平移演員的表情變化，進行體悟與觀摩。
可以說無論什麼電影，倆人最多一起看一遍到兩遍。
但其他時候，基本都是各自守着各自的電腦。
電影啥時候都能看，娃放學可不等人。
……
其實說老實話，老頭這版《歸來》和原着的差距還是挺大的。
原着裡，陸焉識其實並沒有過的跟電影裡這般“幸福”，反倒是因爲居住問題，被孩子們當成了皮球在踢來踢去。
最後乾脆帶着馮宛瑜的骨灰回青海了。
至於許鑫看的書籍原着前半段……嗨，怎麼說呢。
這書的故事幾本上就是一個傷痕文學的典型範例。
嚴哥苓的書，他共鳴點真的不多。
但夾不住老頭是真喜歡。
而老實講，老頭這版《歸來》，他同樣也是真喜歡。
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圍威尼斯。
戛納開始報名的時候，他還沒拍完，沒來得及。
但……他估計入圍威尼斯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幾乎可以說是一馬平川了。
當然了……許鑫在看完電影后，同樣花了一天的時間，把電影反反覆覆看了幾遍後，提交了一篇接近3000字的讀後感。
裡面主要是提出了幾個配樂方面的建議，以及說了下自己的感受。
就當給老頭交作業了。
張一謀也沒說啥，只是告訴他已經提交上去了申請表，宣傳片總導演的委任應該會在月末時候下來，到時候大家一起碰一碰，看這宣傳片怎麼拍。
冬奧會，選時間點肯定要選冬天有雪的時候來拍攝。
這才4月份，幾個月的準備時間，綽綽有餘了。
至於楊蜜那邊……他也沒操心。
反正當天晚上詩貴妃就住家裡了。
還順理成章的把咱老許攆到了工作室裡……
也不知道自家媳婦數沒數的清楚詩貴妃身上到底有幾顆痣。
反正挺令人無語的。
但對於詩詩的演技，他同樣給出了高度評價。
直到……18號這天。
大家一起看了個《舌尖》2。
“……你這個表情再自然點就更好了。”
許鑫在一陣熟悉的bGm中，看着劉知詩那變得五彩斑斕的表情，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至於她爲啥會是這個表情……是許鑫跟她說的。
鏡頭裡那南藏年輕人爬樹摘蜂蜜，她前腳感慨了一局“我的媽呀，那麼高？”，後腳許鑫就跟她細嗦了一下這段到底怎麼“致敬”的之後，似乎瓦解了她對《舌尖》的所有濾鏡，以至於一整個片子都播完了，她表情都很奇怪。
而聽到了這話後，劉知詩忍不住來了句：
“你不生氣啊？……我看你咋跟個沒事人一樣？”
“……我爲啥要生氣？”
“因爲……呃……”
劉知詩本來想說些什麼，但忽然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說實話。
《舌尖》2……她看着還行。
畢竟這才第一集嘛。
她感覺跟看第一季的時候，其實區別不大。
那種真誠、質樸的質感，搭配舒服的文案與旁白，都挺不錯的。
可自從許鑫擊碎了那一段採蜂蜜的濾鏡後，她忽然就感覺這片子變得不倫不類了起來。
如果說第一季是完完全全的正人君子……那這第二季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僞君子”。
雖然依舊道貌岸然，但味兒有點差了。
不自覺的，她就想到了一個事情。
第二季要是僞君子……那第三季不會乾脆都不裝了吧？
當然了，這個想法也只是一閃即過。
第二季纔剛開始，第三季有沒有還兩說呢。
不過……
至少第一集看着還行。
只是，她已經嗅到了那股不真誠的味道。
無法再全身心投入了而已。
許鑫對她怎麼想的也不做深問。
在看完了之後，他甚至作爲第一季的總導演，都沒有給出什麼評價。
因爲沒啥必要。
第二季其實就是延續了第一季的風格。
甚至連節奏都沒有改動過。
說白了，一個續寫的作品，有啥可評價的？
沒必要。
就算是天塌下來，口碑炸成灰，第二季也依舊會拍完。
總導演的名字也不會改到他身上。
那還有什麼可評價的？
直接起身，他看了今晚似乎也沒打算走的劉知詩一眼……
這人可真不自覺。
不過還是多謝大俠救我狗命。
趕緊回工作室裡休息去了。
……
至此，對許鑫而言，《舌尖》徹底成了他的過去。
有種“我雖然瞧不上人家，但至少我前女友有了歸宿”的既視感。
帶着幾分“他哪有我好？、你丫遲早會後悔、祝你幸福”的冤大頭觀感，他甚至連收視率和網友評價都懶得看。
天天需要他忙的事情夠多的了。
19號，他直接來到了西影廠在燕京的後期製作中心。
來的時候是9點出頭。
等走進小放映廳的時候，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許導。”
“許導早。”
“許導您好……”
在一羣人的早安聲中，許鑫禮貌迴應，隨後坐到了陸陽身邊。
“許導。”
“嗯。”
許鑫點點頭，擰開了杯子喝了一口水後，說到：
“幾點開始？”
陸陽沒說話，反倒是旁邊的工作人員聽到許鑫的話後，直接說到：
“現在就開始了，許導。”
“好。”
隨着許鑫點頭，工作人員直接關燈。
隔絕了外部光線的放映廳內，幕布上光影初現。
屬於西影廠的LoGo跟着龍標之後，躍了出來。
接着在片頭各種鳴謝列表之後，屍橫遍野的戰場中，一行大字初現：
“明萬曆四十七年（公元1619）三月、遼東、薩爾滸”
《繡春刀》。
開始放映。
黑暗之中，許鑫看着畫面之中，滿身都是血污的張振推開了屍體，用刀當柺杖，撐起了搖搖晃晃的身子。
他微微點頭。
嗯，至少看着調度還不錯。
西影廠陸陸續續已經開始發力了。
包括《繡春刀》、以及郭帆纔剛剛完成，開始轉入後期的《同桌的你》在內。
所有影片，全部開始進入到準備當中。
而廠裡的要求也很簡單。
所有項目，都會在今年8月2號開啓的絲路電影節上展映。
當然了，具備藝術價值的電影也同樣可以入選。
但就算入選不了，也會放到展映當中。
湊個“人頭”。
沒辦法，誰讓同伴不給力呢。
福州除了佔了個海上絲綢之路起始點的名字外……真的無法提供任何特別有效的支持。
當然了，他們有錢。
可問題是……
西影廠也有啊。
電影節又不是搭建個什麼大舞臺，搞個演唱會那種……
如果真是那種，那讓福州出錢，西影廠辦事也可以。
這種電影節都是和院線聯動，要錢也沒啥用。
人氣，知名度都是西安最開始做起來的。
福州躺平享受就行。
錢不用你出……也出不了多少錢。
力氣也不用你來，讓你來也不懂。
至於片源電影啥的……就更別提了。
現在這圈子裡誰不給廠裡三份薄面？
福州說話都不見得好使。
但西影廠讓誰來，誰就一定到。
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
所以眼瞧着同伴指望不上，西影廠也只能自己按部就班的來。
歸納資源，衆人拾薪。
爲的就是8月份的那一場火。
至於以後……
估計大家得合作可能會從電視劇做起。
廠裡和陝臺搞的電視劇平臺，還是很歡迎多幾家上星臺的參與的。
但不管怎麼說吧，這一屆，海上絲綢之路電影節的主辦地，就純粹是坐享其成，只需要把開幕式和閉幕式搞熱鬧點就行了。
爲此，聽說他們還打算請周杰侖來着……
結果被許鑫直接就給否了。
大哥，我們是電影節，你請明星多走紅毯也就算了，請別人來唱歌算幹啥的？
所以，他今天是來審覈《繡春刀》的，也是來忙絲路電影節的。
很快，2個小時的時間結束。
陸陽看向許鑫的眼神忐忑的跟個小學生面對班主任一樣。
自家情況自家知。
這片子……他快後悔到姥姥家了。
早知道就不要北齋這個角色了……特麼當時拍的時候已經夠難受了，結果剪出來更難受。
純純的下水道，簡直是襯托別人而存在的！
蜜姐一個眼神就夠把她轟成渣了……
而面對他那忐忑的眼神，許鑫卻給出了挺正面的評價：
“片子不錯。”
陸陽一愣，下意識的問道：
“真的！？”
眼裡還有些驚喜。
可等他的卻是許鑫的一個白眼：
“假的，騙你的。你這片子……我最多給個60分。勉強算是吉格吧……”
說着，他眼裡浮現出了“北齋”的形象。
接着下意識的揪了下不適的褲襠。
雖然這動作挺不雅的。
但沒辦法。
忍不住。
因爲比起《歸來》那讓他拍手叫好的影片……
這片子完全是另外一個極端。
看完……
他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