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蜀都。
“哈!這個趙七,太不是東西了!居然逃跑了!”
站在龍爪科技趙七的辦公室落地窗前,金元寶又急又怒,忍不住罵了一句,回頭卻見蘇別護主心切地怒瞪着他,金元寶也不懼一個秘書,又罵了一句:“真是太不地道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害得虎爺撲了個空!趙七這混賬傢伙!”
老陳捋了捋爲數不多的飄逸長髮,企圖把腦袋中央的地中海遮住,看了氣急敗壞的金元寶一眼,苦笑着沒有說話。
“哈!我也不是罵七少,只是,怎麼說呢,這件事……”金元寶剛纔還怒氣旺盛,但瞄了瞄老陳背後,那坐在沙發角落的國字臉老人,他就忍不住心虛。平時跟趙七當然可以隨便亂說話,反正趙七脾氣好不會生氣,大家也熟,不用介意。但在虎爺面前罵他兒子,這件事多少還是有點恐怖的,金元寶頓時氣勢全無,擠出幾分笑臉,討好地對虎爺道,“虎爺,您看這事……”
“老鷹茶我喜歡,不過,發黴的老鷹茶,我就不太喜歡了。丫頭,是那小王八蛋讓你拿這茶招待我的?”
國字臉男人好整以暇,四平八穩地抿了一口茶,然後果斷吐了回去,笑着看向蘇別。
蘇別頓時尷尬,加裝沒聽見,這的確是趙七的交代,她還以爲是趙七不待見的商人呢,沒想到來的竟然是他爹。這讓蘇別格外不知所措,畢竟,她一直以爲趙七是孤兒,可是,現在看金元寶的表現,以及對方的架勢,好像不是一般人。
“小羅?”虎爺看了看老陳。
“羅惜夢被唐家的丫頭挖走了,這是七少新招的秘書,叫蘇別。她是西蜀大學大四學生,家庭情況不太和諧。爲了給妹妹一個好的前途,也是吃過不少苦頭的丫頭。她年紀不大,但是做事很細心很努力,是一個很好的秘書苗子。對七少爺很忠心!”老陳如數家珍一般,就把蘇別的信息彙報了出來。
蘇別一驚,這都是什麼人呀?居然把自己的底細挖得這麼清楚?看樣子,不僅僅是她的底細,甚至羅惜夢和唐覓蟬的底細。他們都一清二楚。不過,這有些太詭異了吧?她和羅惜夢還好說,趙七的正牌女友唐覓蟬可是中華數一數二的點子品牌東方集團的總裁,這也是他們可以隨意探察到的?趙七突然冒出來的爹,到底是什麼來頭?
“虎爺,要不我們去大黑山吧?”老陳試探着道。
“哈,我怎麼沒想到呢?虎爺,我們直接去大黑山,保管把趙七那混蛋堵在山溝溝裡。”金元寶也跟着咋呼道。
蘇別就在考慮要不要給趙七通報情況,他走之前料到了他們可能會去大黑山。讓蘇別記得給他彙報。當時蘇別還不明白,什麼客戶會追到大黑山去,但現在她明白了,一個尋求與兒子會面的老人,那份急切可能會讓他做出這樣的舉動。
“不了,就在龍爪科技和夢工坊轉一圈吧,老陳,訂下午或者晚上的機票,去新德里。”
虎爺笑了笑,很是坦然地說着。似乎沒有覺得太失望。
“可是,虎爺,七少他還沒有……”老陳倒是有些難過起來,帶着一絲失望。
“這小子最像老子。他不想見我,我就是追到趙村,他也有辦法躲開我的!”虎爺看了蘇別一眼,蘇別緊張地避開,虎爺又道,“再說了。也不一定要見面,他知道就好了。當初那件事,不管起因是什麼,總歸對他是不公平的,他跟我一樣,在有些事情上從來不會妥協。”
說着,虎爺站了起來,在趙七的辦公桌前拿起趙七翻得有些老舊了的《國富論》,裡面有趙七隨手寫下的筆記,看了幾頁,虎爺咧嘴一笑,走出了辦公室。
老陳和金元寶趕緊跟了出去,亦步亦趨。
“一本國富論也能看出國際大勢,能推導出未來科技和金融走勢。小七比他幾個哥哥強啊,也比我強!這一次,我想我可以容忍適當的失敗了!這一趟,來得很值……”
這是蘇別聽到的最後的聲音,這之後,她就沒再見過那個精神奕奕的老人。她只聽說,金元寶帶着他去參觀了龍爪科技和夢工坊的好多部門,不過,絕大多數部門的秘密項目,都阻止了他的參觀,那些工程師們相當強硬,金元寶也沒轍,不過,虎爺也沒有強迫,只看了自己能看的,然後,下午便離開了。
……
“這個世界有兩個市場,中華和中華以外的世界。西方財閥的手伸不進中華市場,中華資本縱然角逐外部世界,也不會開放自己的後院。同樣,西方可以給予中華各種好處,但永遠不會真正將中華資本與其他資本等同。所以,再多的橋樑和通道,也只是讓兩個世界聯繫得更緊一些,永遠無法成爲一個世界。除非,院子從內部毀滅,或者,整個世界變成後花園。”
這段話,是趙七在《國富論》第九章論資本利潤末尾寫下的話,也是讓虎爺乘興而去的根源。
上面那段話就是真相,是西方所謂自由市場的真相,也是中華貌似畸形的市場的真相。兩者無所謂好壞高低,他們代表的,只是各自的核心利益,他們所作的也只是爲各自的利益階層服務而已。這種根本上的權利之源不發生改變,局面就永遠都不可能逆轉。
而虎爺一直在做的,就是讓外部市場崩壞,讓其利益階層陷落,讓全世界成爲一個花園,這樣便能有計劃有目的的種植培養,然後——收穫。
共濟會在做的截然相反,他們要讓全世界成爲一個市場,不允許任何風雨不透的獨立花園,它們需要的是無人看護的野花野草,那樣一來,他們可以肆無忌憚摘取果實。
所以,這兩個世界,從根子上就決定了,只能是敵人,而且是死敵!
在虎爺離開的時候,他對金元寶說:“我這三十多年來,只做了一件事,撬動他們的地基。而小七,在這個基礎上,可以做得比我多,比我好。老子後繼有人,那幫猶太佬休想隻手遮天,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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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寶摸不着頭腦,只能賠笑。
但老陳卻在嘆息,他自始至終都帶着一絲愁容憂色,因爲,只有他知道虎爺目前面臨的局勢。
這一次,他們很成功,而且,效果也很好,幾乎所有發達國家都被拉入了泥潭,但是,他們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底蘊。危機,從來沒有消失,事實上,幾十年來,他們還沒有遇到過如此兇猛凌厲的攻擊。這一次去新德里,或許是一次妥協,或許是一次破裂,但絕對不可能是一場絕對的勝利。虎爺這一輩子,都在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沒辦法,以小博大不可能沒有犧牲。
而這一次的戰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慘厲,戰果超過了以往幾次的總和,相應的,損失也會非常巨大。這一次,很可能是殺敵八千,自損一萬。
……
當趙七帶着雪丫從大黑山回來,已經是兩天以後的事情了。
回到蜀都之後,趙七恢復了正常,彷彿那個在趙半仙墓前醉酒囈語的人根本不是他。趙七沒有問那些來找他的人,也沒有見金元寶,而是在三環買了一套房子,和之前給羅惜夢買的那套房子毗鄰。他需要一個家,畢竟龍爪科技要重建,他不能住在羅惜夢家裡,況且,雪丫在蜀都上學也需要一個家。
買的房依舊是移動三室兩廳的躍層,不是新房,是二手房,省去了許多裝修上的麻煩事,只找人來小小改動一番,購置了一些傢俱家電,便可入住。
接着,趙七在南三環附近挑了個距離不遠但質量不錯的高中,帶着雪丫去報名。趙七對這方面不怎麼了解,以至於也沒給雪丫辦什麼戶籍上的調動,傻愣愣直接就朝着學校殺了過去。
自然而然的,雪丫因非本地戶口,而被拒絕報名。趙七也沒生氣,規矩就是規矩,即便不合理也無法更改。然後,趙七就提出可以交擇校費之類的,大致意思就是可以用錢擺明這種小障礙。
接待趙七的是學校的副教導主任,姓章,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帶着啤酒瓶底一樣厚的眼鏡,頗有些學究氣質,說起話來剛直不阿。章主任並不願意接納雪丫,原因很簡單,因爲雪丫的中考成績太差了,會影響學校以後的升學率。
要說成績,雪丫並不差,但是在小鎮上學的她,成績自然比不過城裡孩子,別的不說,英語生物化學等就是硬傷,這是條件的限制。再加上,雪丫本來成績就算不上好。
章主任有點趾高氣昂,但還算不上輕蔑,不過態度很冷淡,似乎不願多談。
趙七忍氣吞聲,繼續跟他試探多交錢的可能性。
“錢?錢能買到知識嗎?無知!粗鄙!”章主任似乎覺得錢是臭的,表情難看起來,又道,“你一個小年輕,能有多少錢?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再說了,你這妹妹的父母明明就在老家,爲什麼要在蜀都來上學?反正高考也要回本地考,怎麼不就在本地上學?要是有錢就能選好學校的話,對其他人豈不是不公平?”
趙七啞然,如果你這是好學校,小縣城的是爛學校的話,那憑什麼城裡人上好學校,鄉下人上爛學校?這就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