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算上狗爺一家四口,難得有機會相聚。柳辣本來是打算請父母到外面去吃一頓便飯的,但是卻被老媽阻止了,非要自己做,說他這屋子太缺人氣兒了,鍋碗瓢盆都沒怎麼用過,跟家做幾頓飯給他添添人旺。
這話是有理有據的,柳辣這房子打從買來了之後,確實就沒開過幾次火。不光是做飯少,就連住的都少,一年起碼有八九個月的時間是空着的,一進來就讓人感覺比較陰冷,真就好像少了點兒陽氣似的。
柳辣本身就心虛着呢,聽見老媽說要自己動手做飯,他也沒敢提什麼反對意見。況且在家裡吃飯也好,省去了到外面被認出來的麻煩。以前還好說,但是打從自己紅了之後,柳辣就不太喜歡到外面吃了,太容易被人認出來了。
吃個飯根本吃不消停,不停地有人過來找你要簽名或者拍照合影,你也只好配合,這樣真挺煩人的。倒不是對粉絲的行爲有意見,只是這麼不停地斷斷續續的,這飯就肯定是吃不下去了啊,胃口都給消磨沒了,所以到飯店吃,還真莫不如在家裡自己做。
老媽嘴上說着是要給柳辣做幾道小菜,讓他嚐嚐家的味道,但事實上最後動手的任務,卻還是責無旁貸落到了柳洋河這個西廂館兒大老闆,兼老柳家御用主廚的手上。
別說,柳辣雖然很少做飯,但是家裡的傢伙事卻是全的很。都是當初房子剛買下來之後,師孃給準備的,從裡到外,從上到下一應俱全,烤爐裡面甚至還有一套專門用來掛北京烤鴨的架子,頗有一番要和全聚德搶食的架勢。
柳主廚一看到這些傢伙事兒頓時就高興了,好多新奇的東西是他這個飯店大廚都沒有見過的,起碼儲物架裡的料理機就明顯是超脫了這個年代的產物。柳辣印象裡這種東西應該是後世12年左右西餐流行開,再加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健身,這才大火起來的,也不知道現在這年景師孃是從哪淘換來的。
樂呵的柳主廚就牽着狗爺出門買菜去了,等回來的時候,手裡足足提了四五個塑料袋,實在拿不動了,狗爺頭上還掛着倆,累的它直傳粗氣,看着裡面剛收拾好的鯉魚,既好奇又饞嘴,口水好懸沒留下來。
就這幾袋東西,連菜帶肉正好將冰箱塞滿,一個多餘的縫隙都沒有,一個多出來塞不進去的也不存在。這是柳主廚開了這麼多年飯店,每天都出去採購積累出來的絕對經驗,就像賣油翁能準確無誤把油倒進瓶嘴裡,神射手能百米之外穿透柳樹枝一樣,都已經是一種本能了。
也乾脆沒有用娘倆搭手,他自己在廚房裡把門一鎖,三下五除二就開始有油熗鍋的聲音和味道從廚房裡傳出來。正好四十分鐘的時間,等廚房們再次打開的時候,四菜一湯外加一份甜點,已然全部製作妥當。
自己家吃的東西,肯定是和飯店裡做的不同的。雖然同樣的用心,但是相比之下卻少了幾許油火氣,多了幾分清淡與精緻。
飯菜出鍋之前,柳主廚還特意趕在沒有放調料的時候,給狗爺盛出來了一些,當做它今天的晚餐,一家四口相聚嗎,當然也少不了它這個小傢伙了。而對於柳爸的溫柔,狗爺則是以用大腦袋不停地蹭他褲腳的方式來報答的。
只可惜哈士奇這東西腦回路確實有點兒問題,只知道蹭表示親熱,卻不知道讓道,好幾次柳爸端着菜都差點沒讓它給絆倒了,看的柳辣和老媽都笑壞了。常聽人說狗腿子,狗腿子,今兒一看見才終於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飯菜上桌後,狗爺叼着它的大飯碗,跑到了陽臺裡偷偷摸摸地大快朵頤且不講。柳辣一家三口也圍坐在了飯桌旁,仔細想想,一家三口上一次聚在一口吃飯,也已經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沒辦法,幹這行就是這樣,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沒名氣的時候,總有太多人能管着你,你自己也總想着,現在努力一把吧,等有名氣了,火了,出人頭地了,到時候就自由了,誰也不敢再管你。努力着,奮鬥着,終於有一天你火了,沒有人再敢對你吆五喝六,沒有人再敢管你,這場戲你說改劇本就得改劇本,戲裡隨便一個人物你說他活他就活,你讓他死導演和編劇就得安排他死。
混到這個程度絕對算是大腕了吧,然而事實上你卻依舊沒有自由,反而倒是更忙了。爲了維護住你現在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你需要更加努力,更加認真,更加的身不由己,咱中國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嗎,叫能者多勞,足以說明一切。
好不容易一家團聚,柳辣知道老爸平時喜歡喝一口,於是特意從自己珍藏的酒裡面跟他拿出了一瓶茅臺的原漿,準備父子對飲幾杯。柳辣不是很貪杯的人,甚至不是很喜歡喝酒,有點兒討厭酒的味道,但是他卻非常喜歡收藏酒。
洋酒、白酒、紅酒、什麼馬爹利了、軒尼詩vsop了、芝華士二十一年皇家禮炮了,還有茅臺、五糧液這些,他都一樣收藏了幾瓶,擺滿了一整個牆壁的展示櫃,也算是他的特殊嗜好之一吧。
柳洋河也知道兒子這有不少的好酒,和柳辣只收藏,不是很喜歡喝可不一樣。柳洋河是真正愛這一杯濁物的人,只可惜他是個妻管嚴,家有“惡妻”,已經把持朝政多年,美國的禁酒令上個世紀就取消了,但老柳家的禁酒令,到今天依然是最高法律之一,違者必遭深究。
柳辣這酒一拿出來,剛剛倒進了杯子裡,還沒等到喝呢,柳媽的臉色就變了。見此柳洋河心裡安叫了一聲不好,有心讓柳辣把酒拿回去,但對這香味卻又捨不得,不拿回去呢,又深知老婆對付自己時可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捨不得。
內心糾結,他只好朝柳辣眨了眨眼睛,示意兒子幫自己說說話。
柳辣又不傻,怎麼可能會主動觸這個黴頭呢,對於老爸的眼色全便當做沒看見,低頭吃着自己的菜。
眼色使了半天,眼睛都快要抽搐了,柳辣已經沒有任何行動。見此,柳洋河心裡暗道了一聲你不仁,那可別怪爲父我不義了。他輕輕咳嗽了一下:“辣子啊,我剛纔收拾冰箱的時候,看見裡面有紅糖、薑片、西洋參那些東西,都用了不少了,冷凍層裡還凍着幾幅沒打開的新絲襪,你一大老爺們賣這些東西幹什麼啊?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隨着這話一出口,柳媽原本盯着柳洋河的眼睛,頓時轉移到了柳辣的身上。柳洋河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