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剛纔的衝突。
原本擁擠熱鬧的街道,瞬間空曠許多。
陳長應三人邁開步子,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們周圍,太獄教執法閣的修士保持着謹慎,時不時都會望向那個可怕的男人一眼。
生怕對方突然暴起,再度出手傷人。
按理來說,這種所有修士都無法施展靈力的地方。
只有自己這些受到限制較小的人,纔是一切的掌控者。
哪怕是境界修爲達到合道期的傢伙,在他們面前也必須低頭。
自從這片區域建成後,已經遇到過數次諸如此類的情況。
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勢而上。
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達成合道期,甚至是化神期修爲。
但能夠讓這些遠遠高於自己的修士,不得不服從安排。
心裡面不自覺的便會生出幾分暢快感。
然而,眼前的這個目標。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能硬生生將他們這些人打倒在地。
若非後面對方主動選擇束手就擒。
即便之後到場的執法閣人員,實力更爲強大。
恐怕也免不了一場激烈衝突。
或許是因爲,對方是極少數敢在這裡鬧事,而且還佔了便宜的修士。
大家在面對這傢伙時,氣勢不自覺的便弱了幾分。
另一邊,陳長應之所以沒再反抗。
最主要的,還是系統信息給出了後續提示。
實際上,從更早之前的任務選項。
將人打成殘廢,也只是對應黃級上品品級的獎勵。
已經足夠說明接下來的麻煩不會很嚴重。
雖然想不通這其中的原因。
但這裡的隱秘全都藏在暗處。
一點點費盡心思挖掘,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
還是按照最簡單路線做事,更好一些。
打定主意後,陳長應順便小聲的向妖女叮囑了兩句,避免她太擔心。
“沒事的,接下來的情況我自有分寸。”
剛纔已經向執法閣的修士表明了,自己欺天教的身份。
結果這羣人仍然不爲所動,依舊選擇強制把人帶到目的地。
對此,左小妍自己倒不慌張。
只是擔心陳長應,擔心對方可以在禁靈區域施展靈力的特殊性被發現。
以至於,受到禁錮甚至是傷害。
從剛纔到現在,她一直思考着各種解決辦法。
卻始終沒有半點頭緒。
甚至想過,如果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
直接拿出兩個宗門之間的關係,作爲要挾。
當然,目前的情況還沒有惡化到這一步。
只是太獄教內部極度不穩定,她必須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
心裡的那根弦,因此繃得很緊。
而如今,面對男人的低聲交代。
放在過去,可能不會抱以太多的信任。
但關係上的轉變,讓她自然而然回想起,對方之前讓人感到安穩的處事風格。
開始慢慢的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這番寬慰的話語,自然也傳進了沐詩語的耳朵裡。
她看了眼身旁兩人的親密行爲。
清澈的眼眸深處,出現了一縷波動。
……
經過半個多時辰的路程。
衆人終於出現在一間府院門前。
這個地方,陳長應不算特別陌生。
最初探查這片禁靈區域時,發現的一股浩瀚靈力往外涌現的地方,就是這裡。
進入大門之後。
陳長應和左小妍等人,被分別押送至不同的方向。
從明面上看,自己屬於打人的那位。
至於妖女和沐詩語只是同伴。
所以,陳長應僅僅將感知能力極限展開。
保證另一邊不會出現意外。
然後便老老實實跟在,帶路的太獄教執法閣人員身後,沒有鬧出更多動靜。
走在正前方。
面對目標百分之百服從的表現。
換作其他犯人,領路的執法閣執事並不會怎麼在意。
畢竟,本就應該如此。
但眼下這位,自己不久前才明明白白看到,對方打傷了好幾位同僚。
而且出手極爲的利落狠辣。
這與現在的形象,簡直天差地別。
在感到深深疑惑的同時,一道亮光隨即從他的腦海中閃過。
“該不會這傢伙是想等自己放鬆警惕,然後直接動手吧。”
越想越覺得,有這樣一種可能性。
領路的執法閣執事,整個身子因此變得僵硬。
隨時注意,對方究竟什麼時候會突然發動襲擊。
不過,直到最後一刻。
警惕中的事情,都並沒有發生。
當然這肯定算是好事。
將人帶到一個無人的房間後,他緩緩地鬆了口氣,隨後轉身離開。
聽着關門聲響起。
除此之外,陳長應也注意到那位領自己過來的傢伙。
從頭到尾似乎非常緊張。
至於這其中的原因
腦海中的思緒逐漸發散。
新的三條任務選項,出現在他的面前。
【選項一:趁此機會探查清楚這裡的情況,並直接找出此地的破綻。完成獎勵:萬劫劍-地級中品法寶】
【選項二:保持耐心留在原地,不做出多餘的反應。完成獎勵:天陽咒-玄級上品咒術】
【選項三:抓緊時間與魚形玉墜發生共鳴,然後取出納戒中的天幕圖碎片,並將大部分天道本源注入其中,最後再將天幕圖碎片收起來。整個過程不要讓其他人發現。完成獎勵:隨機屬性點+1】
突然間要將天道本源,注入到天幕圖碎片當中。
這本身就是體內靈力的補充。
想要重新將其分割開,倒也不難做到。
只是這樣的最簡單路線,讓陳長應不禁微微一愣。
與此同時,感知能力範圍內,輕微的腳步聲正在由遠及近的響起。
來不及做出更多分析。
陳長應當即照做。
數分鐘之後。
咯吱一聲——
當房門重新被人打開,陳長應已經完成了任務選項。
並且恢復了常態。
屋子外面。
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第一時間便將全部目光放在了目標身上。
根據執法閣的那些執事所說。
這傢伙居然能夠當街打傷那麼多人。
起初,他還以爲對方在禁靈區域,不會受到相關限制,能夠自主施展靈力。
如今看來,目標只是身體素質異於常人。
應該修煉過品級極高的橫練功法。
欺天教,居然還存在體修。
在來到這裡之前,年輕男子的身份來歷,已經打聽清楚。
不過,這一點仍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隨着目光的審視打量,花白老者的眼睛裡瞬間浮現出一抹亮光。
似乎猛然間發現了某種驚喜。
也是在這份驚喜之下,他邁過門檻走進屋內。
換上了一副和善的語氣,“你就是欺天教上官長老的子侄。”
從起初的漠然觀察,到現在的殷切交談。
花白老者的態度,陳長應完全看在眼裡。
他牢記着自己正在假扮的,欺天教仙二代的身份。
語氣隱含着幾分傲然道:“沒錯,正是在下。”
沒有因爲這番回答中的略微放蕩,而有所不滿。
老者繼續開口詢問:“那你爲何要阻止我執法閣的修士辦事。”
看似審問的過程。
卻更像是長輩與晚輩之間的對話。
察覺到這一點。
關於當時在街道上所發生的那些事,陳長應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主要表達的意思就是,執法閣的修士動了不乾淨的念頭。
所以,自己才被迫出手。
這種解釋,換作其他人來說,肯定不會相信。
哪怕是真的,也會當作假的來處理。
但面對這位欺天教仙二代,花白老者卻直接認可了話語中的內容。
甚至都不打算再找人查證一番,當即給出了最後的決斷。
“要是這樣,那確實是執法閣那邊的問題。爲表歉意,這東西你收下。”
“如果想離開,隨時都可以。”
說話間,花白老者從袖口中取出一枚半月形玉墜,交到了對方手中。
感受着通透的軟玉。
自己與這枚玉墜接觸的剎那間,發生了共鳴。
體內的靈力出現了復甦的跡象。
細細感受着當前的變化。
繼魚形玉墜之後,自己又得到了另外一件,能夠在禁靈區域解除限制的東西。
一道靈光,隨即從腦海中劃過。
陳長應好像明白了什麼,順勢感嘆道:“這東西,我好像感覺到了一絲靈力在體內運轉。”
聽出了年輕人語氣中的驚訝。
花白老者則對此非常滿意。
他露出幾分和善的笑容,擺了擺手,“一些小物件罷了,倒也沒什麼。”
“說不定今後,還有需要小友幫忙的地方。”
“還望小友不要嫌麻煩。至於那幾個不懂事的執法閣修士,老夫一定會嚴厲處置。”
似乎是被這幾句話說得有些飄飄然。
陳長應眉頭上揚,連連說道:“這位.”
“老夫,太獄教長老,翁元才。”花白老者補充了一句自我介紹。
點了點頭,表示聽明白了。
接着剛纔的話題,陳長應繼續道:“對,翁長老。您一看就是明事理的人,後續如果有什麼事,直說即可。”
哈哈哈——
房間內隨即傳出一陣笑聲。
兩個人看起來相處的十分愉快。
在此之後,又簡單交談了幾句話。
陳長應便毫無阻礙的帶着左小妍、沐詩語離開了府院。
重新回到街道上。
左小妍心裡面很想向男人問明情況。
不過,因爲還有閨中好友在旁。
只能按捺住心思。
隨便聊了兩句。
兩個女人便走在了前頭。
至於陳長應,則是繼續跟隨在後。
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前面的對話上。
此時此刻,正梳理着自己所經歷的事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
太獄城的禁靈區域,存在着一股特別的勢力,這是毋庸置疑的。
那枚魚形玉墜,應該就是那羣人交給自己的物件。
而太獄教的人與暗處的勢力,屬於敵對的關係。
剛纔所得的半月形玉墜,同樣能夠引起靈力共鳴。
在此期間,面對着不同的人物,系統給出了不同的提示。
儘管最終結果,似乎都是促使自己與這些傢伙進行接觸。
但拿到半月形玉墜之前,額外多了一步操作。
那就是提前將體內的大部分天道本源,注入到天幕圖碎片當中。
起初,他並不理解這樣做是爲什麼。
但後來,在與半月形玉墜產生共鳴後,他才意識到。
經過前一步操作,自己所能夠動用的靈力,沒有之前那麼完整。
大概也就只比執法閣的那羣修士,強上一點點。
對於這種情況。
陳長應有了兩個發現。
其一,天道本源與解除禁靈區域的限制有關。
這也就難怪,爲何共鳴效果只在自己身上出現。
其二,他好像既得到了太獄教那羣人的信任。
又得到了禁靈區域暗中勢力的認可。
莫名其妙的,自己似乎變成了雙面臥底。
而根據系統的偏向性,更加認定後者能夠獲得最終勝利。
否則,也不會讓自己對太獄教的人,進行刻意隱瞞。
反倒對於暗中勢力的那羣傢伙,表現得更加坦誠。
經過對比,魚形玉墜的共鳴效果,也要比半月形玉墜好得多。
慢慢將已知的線索梳理清楚。
陳長應忽然間又想到,約見紫竹亭的時間,與太獄地下城的時間,好巧不巧是在同一天。
這其中,或許存在着某種關聯。
原本以爲這就是一場太獄教的內部紛爭。
現在看來,怎麼反而變得更加複雜。
不過,短短兩天時間,分別有兩枚象徵着不同勢力的玉墜落入口袋。
在最簡單路線的輔助下。
整個問題,應該能朝着比較輕鬆的方向發展。
……
禁靈區域,規格最豪華的酒樓前。
一位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耐心的站在這裡。
似乎在等什麼人。
不多時,當一個熟悉的目標映入眼簾。
翩翩公子邁開步子,隨即迎了上去,“沐詩語,我是專門來找伱的。”
“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臉上帶着幾分喜悅。
即便看到了同行的其他人,也完全將其無視。
整個視線中,彷彿只有那道絕美的身影。
清冷的臉頰上,沒有任何變化。
不過聽到翩翩公子的說明,沐詩語選擇站定腳步。
似乎是等待着後續。
見到此狀,祝文軒心情大好,掃了眼周圍的情況然後道:“你跟我來。”
說着,便打算拉住對方的手。
結果卻被輕鬆避開。
面對這種情況,祝文軒的眼睛裡閃過幾分陰鬱。
不過很快,他便重新恢復常態。
隨後出聲道:“這裡不方便交談。”
話罷,祝文軒轉身朝着某個方向走去。
沐詩語倒也沒再拒絕,邁開步子也跟了上前。
整個過程中。
陳長應和左小妍全都看在眼裡。
雖然對於陳長應來說,有些好奇這個人是從哪冒出來的。
但也僅僅只是好奇而已。
當人離開後,他便重新收回了目光。
另一邊,左小妍的秋眸中倒是劃過幾分思索。
有些不確定的喃喃道:“那傢伙,似乎是幽殿大長老的獨子。”
不過,同樣也就小聲嘀咕了一句。
接下來的事情,很可能涉及到幽殿的內部問題。
她身爲欺天教的聖女,兩個宗門除了都是魔教巨擘。
關係上並沒好到哪裡去。
所以還是需要避嫌。
短暫的遲疑後,陳長應和左小妍並肩返回了酒樓。
……
波光粼粼的河面。
一陣微風吹過,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河岸邊,察覺到四下無人,祝文軒終於停下腳步,語氣帶着幾分擔憂道:“沐詩語,你的事情我已經從我父親那裡聽說了。”
“你身體上的問題,恐怕就在這幾天便再也無法挽回。”
語氣中除了深切的關心。
還帶着熱烈的情愫。
只是,不知道這番話被微風吹散,沒能進入到女子的耳朵裡。
還是因爲,女子本身就不在意。
仍然將目光平靜的望向遠方,沒有絲毫反應。
大概也是習慣了對方這種冷漠的性子。
祝文軒也不期待回覆,接着剛纔的話題說道:“我知道你因爲修煉的上古功法,境界方面出現缺漏。”
“關於這份缺漏,我已經想到解決辦法。”
“前段時間,我拼盡全力獲得了一件地級上品的天外法寶。”
“只要在這件法寶的輔助下,你與我進行雙修,便能慢慢的補足缺漏。”
“你也就能夠平安無事。”
說話間,祝文軒望着女子的側臉,顯得有些癡迷。
早在三年前。
如果左小妍也在場,便知道這就是閨中好友忽然失蹤的那段時期。
沐詩語開始修煉一種上古傳承下來的道法。
如果只認爲對方是運氣好,那絕對是大錯特錯。
因爲在修煉前,還需要數年的準備時間,打下極爲牢固嚴苛的基礎。
否則,即便是得到了上古道法,也沒有任何入門的可能性。
正因爲如此,哪怕這本道法被拿出來。
其他人也根本無從練起。
另外,這足夠說明沐詩語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進行着相關籌劃。
瞞過了所有人,默默地準備着這一切。
最終,憑藉玄妙無窮的上古道法,在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她成爲了幽殿少主。
如此絕美而又能力出衆的女子,又怎麼會不令人瘋狂。
只可惜,哪怕有着再充沛的準備。
即便沐詩語的自身能力再強。
上古道法在如今修行界的缺陷,還是逐漸暴露出來。
祝文軒聽自己父親,也就是幽殿大長老所說。
上古時期的天道規則被打碎。
所以,現在的天道規則是殘破的。
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才導致了沐詩語的修煉進度出現弊端,境界出現缺漏。
按照該情況持續下去,絕對逃不過身死道心的命運。
偏偏這種問題,幾乎是無解的存在。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
近期突如其來的天外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更湊巧的是,這裡面所蘊含的天道規則是完整的。
外加上,陰陽調和的雙修大道。
不僅能讓沐詩語繼續活下去,境界修爲還能變得完善,甚至更近一步。
最終,得到父親的全力幫助,在某場機緣當中,他順利拿到了一件地級上品天外法寶。
於是興沖沖的趕了過來。
情緒激動地講完了剛纔的那番話。
祝文軒仔細觀察着沐詩語的細節反應,想從中知道對方的想法。
結果,之前的冷漠依舊。
女子似乎根本沒有將自己所說的這番話放在心上。
對此,祝文軒直接把那件地級上品的天外之物拿了出來,然後認真道:“這裡不能施展靈力,不過你應該能看出這是真的。”
“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
“我知道後面的雙修,對我也會起到一定的增強作用。”
“但我可以清清楚楚的講出來,我只是爲了你這個人。境界修爲什麼的,我一點都不在乎。”
一邊是情緒熱烈的坦誠以待。
另一邊,迴應他的卻只有清冷的沉默。
再也受不了這種感覺。
祝文軒直接向前快走幾步,撲了上去。
不過,就在他快要碰到對方的衣角時。
沐詩語卻輕易閃開。
很顯然,哪怕是在禁靈區域,他也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
女子只要不願意,根本沒有任何可乘之機。
明明自己帶來了一片赤誠之心。
卻沒有得到任何應有的回報。
這一刻,祝文軒站定了腳步,盯着從頭到尾無動於衷的女人。
他不禁笑了。
只是臉上的這份笑容,帶着一絲陰冷。
隨後,突然間換了個話題,也換了個語調沉聲道:“沐詩語,你以爲我不知道。”
“你當初之所以會準備修煉上古道法,是爲了擺脫我?八年前,你就已經看出我對你有意。”
“結果,你爲了拒絕我,選擇了這種方式。”
“幽殿少主.這種身份難道就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言語中帶着幾分嘲弄。
祝文軒先是停頓片刻,然後更加惡狠狠道:“你別忘了!我是幽殿大長老的兒子,你是我父親撿回來的。”
“以前,你的命都是我父親給的。”
“現在,同樣只有我才能讓你活下去。”
前面那些話,似乎無法對沐詩語造成任何影響。
但最終的這句,她終於出現了些許反應。
紅潤的薄脣輕啓,緩緩說道:“是啊。我這條命曾經是大長老救回來的。”
聽到這番話,祝文軒原本猙獰的表情,隨之一愣。
緊接着,顯露出幾分暢快。
不過,如果有更懂得話外之意的人在場。
大概也就能明白,沐詩語所講的意思。
其實指的是,如果不是因爲幽殿大長老,祝文軒根本活不到今天。
曾經正是念在這份情面上,才無數次的手下留情。
當然,即便是救命之恩也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