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海舟就用這種口氣跟倪珠寶說話：“老爺拼命在國外打工啊，本來是想把你們……夫人、小姐接到花旗國去住大房子的，結果出了事故……”
李玉蘭趕緊扳回來點：“辛苦錢，都是辛苦錢，而且很難拿進來，所以每個月只能拿……兩萬，以後再也不用打工了，你就好好專心上學！”
可能她覺得兩萬已經很多了吧。
易海舟翻白眼，兩萬塊，那得發到什麼時候去，每天二十萬還差不多！
都懶得叫倪珠寶回去換衣服了，易海舟直接叫她們到隔壁餐廳坐下，飛機上的東西吃不飽啊。
倪珠寶還在雲裡霧裡中：“你……真的是我爸爸叫你回來找我們的？”
李玉蘭連忙打女兒：“好好的叫恩人！”
大學生有自己的看法：“爸爸到底是做什麼的？”
易海舟沒那麼多廢話，滿腦子各種歪門邪道，隨便拉一條出來，還是循着之前船長那個思路：“看見這牛排了吧，很多號稱進口牛排，都是從海上走私進來的，一條大貨輪漂着，下面是牛圈牛欄，上面殺牛的流水線，然後小漁船靠上去把新鮮牛肉接過來送上岸，就到這裡了，你爸爸就是殺牛的！”
可憐一代賊王，叱吒風雲的把整個HK警方搞得團團轉十幾年，哪怕出獄回到HK，都能讓警務處如臨大敵的人物。
在易海舟這裡就是個可憐兮兮殺牛的。
李玉蘭眼圈又紅了。
大學生講邏輯的，並且會懷疑：“十幾二十年都不回家？不聞不問？”
易海舟泰然：“知道花旗國的鐵路都是華國人賣豬仔過去修的嗎？知道東南亞當初下南洋的華人有多苦嗎，你爸出去的時候國內還窮得很吧，他就等於是現代包身工了，這是走私啊，雖然在公海上沒人能抓他們，可這事兒哪由得他，我猜他是想存夠錢買個房去花旗國吧。”
沿海鄉下農村，就是偷渡出國的主力。
也是國內經濟條件物質條件不好的時候，全力向外開拓的先鋒。
上千年來都有這樣的傳統。
就像四海幫那些老頭子說的，只有國內繁榮富強了，他們才後繼乏力的沒有那麼多新鮮血液。
倪珠寶終於半信半疑了：“你……真的要買那個店，只是嚇唬他們的吧，陳經理也不是什麼壞人，只是說話有點難聽。”
易海舟無所謂：“我不知道，這是你們的事情，只是你媽總是不用再掃大街了吧，你不讀書呢，世界這麼大哪裡都去得，國外我還方便轉賬給你們……”
這回就狼吞虎嚥的李玉蘭，趕緊鼓鼓囊囊的強行嚥下：“要讀書，珠寶要讀書的，要考研究生了！”
這是她最驕傲的事情。
易海舟還是那個態度：“還不是可以留學，只要給錢，外面大把的名校都可以去留學。”
他尋思這事兒找索菲婭應該不難。
大學生真的不一樣，有點遲疑但很確定：“爸爸……的血汗錢，不應該這麼糟蹋，爸爸怎麼出的事故？”
易海舟信口開河：“被牛蹄子踢了腦門，這裡，這裡……”
李玉蘭的眼淚又下來。
倪珠寶又問：“那爸爸的遺體呢？處理好了嗎，爸爸能安息嗎？”
當媽的淚如雨下。
易海舟汗如雨下：“船上哪有這麼多事兒，海葬了，吃東西吃東西。”
倪珠寶輕輕搖頭：“想着這是爸爸拼命賺來的血汗錢，我吃不下，媽媽說了要自力更生，我還是自己努力孝敬媽媽。”
李玉蘭的淚水跟瀑布一樣了，哽咽得都在打嗝。
易海舟發現如果不告訴這孩子有很多很多錢，這就成了個死結。
得，還是當媽的自己解決吧。
自己只負責給錢，又不是來引導人生的。
可倪珠寶顯然對素未謀面的父親充滿了求知：“爸爸哪天去世的？我要每年祭拜他。”
易海舟只能推脫：“回頭我查一下。”
倪珠寶則開始全面求證：“你叫什麼，你是做什麼的，也是殺牛的嗎，你爲什麼能上岸回國？”
易海舟已經不耐煩了：“你管我叫什麼，就這樣吧，你住哪裡，自己跟女兒解釋，我明天還要返回HK的。”
說完招呼服務員買單，準備待會兒去滬海市區走走看看。
這時候就能發現有張駕照是多麼舒坦了，在機場他就發現也跟夏維宜那樣有租車公司，非常方便。
未來自家也可以把租車公司開到州府去。
李玉蘭生怕惹惱了大善人，連忙拉了女兒討論到她宿舍寢室去住。
她也是還沒習慣自己已經是百萬富翁，能省點是點。
再說還從來沒有到女兒的宿舍去看過呢。
哪怕去看看也行。
可倪珠寶有點慌張的連忙說不行，連易海舟都看出來有點措手不及的表情不自然。
心下暗笑，聽說學生們談戀愛都是家常便飯。
說不定這早早回校也有這個原因吧。
所以他刷卡買單之後起身：“今晚我會住在滬海，明天到處看看，下午之前會返回粵東，太太如果也要回去可以一起。”
李玉蘭連忙拉着女兒一起起身感謝送人。
然後迫不及待的馬上抓住女兒的手嚴厲：“怎麼回事？！我不是告訴你大學畢業前不許談戀愛嗎，你爸媽就是完全不懂事的時候就賠上了一輩子！”
對於一個二十年來都把培養女兒作爲人生價值的母親，她幾乎忘了自己已經是百萬富翁。
而且母女倆相依爲命這麼多年，連易海舟都看出點端倪，她還有不熟悉的。
倪珠寶更慌亂：“沒有！不是的……”
可又說不出所以然。
當媽的就更嚴厲，都上手打了！
這也讓剛知道父親消息的大學女生，完全沒覺得自己的命運已經改變。
不過她們說什麼，跟易海舟都沒關係了。
信步走在入夜的大學校園外，到處都是穿着時髦的年輕學子，時不時還能看見親密的小情侶，當然更多是抱着書本在快步穿行，高談闊論什麼易海舟不懂的話題。
這跟到處都是懶洋洋享受生活的東南亞不一樣。
這裡彷彿每個人都在急迫的趕路。
也許沒有啥麼舒適閒逸，卻帶着無窮生機。
這種感受，等易海舟隨便找個出租車，到了最繁華的商業街走走就更加強烈。
他去過東經、紐悅、侖敦、中東塔，這些都在號稱自己最繁華的城市。
卻都跟眼前的感受不同。
到處都在日新月異的改變。
這是暮氣沉沉的紐悅，垂垂老矣的東經，循例守舊的侖敦，強行堆砌的中東塔都很難比擬的改變。
街頭上似乎每個人臉上都在爲這種改變做出貢獻。
嗯，就像剛剛那對母女。
哪怕是清潔工的女兒，她們都在拼命想尋求命運改變。
而黃玉蓮和仙娜這倆婆娘，想的都是買地，以後子女就能坐享其成了！
也許是回到祖國的偏心眼感受吧。
易海舟這麼嘲笑自己，但忍不住摸出手機拍攝那燈火闌珊的美麗，發給仙娜，說等她生了孩子，一起來華國，來滬海看看。
他很難抑制這種非常自豪的心情。
仙娜歡天喜地的說好，玉蓮也一定會喜歡。
易海舟就另外拍一張給黃玉蓮發過去。
本來想說白天好幾次都有這種感受，後悔該叫上她一起。
字都打上了，又抹掉。
嘴那麼甜幹嘛？
黃玉蓮已經夠甜蜜了，問他今天的事情解決得怎麼樣。
易海舟還是得意的把自己那個婦人小姐的橋段拿出來顯擺：“倆窮光蛋，她媽還不許說有這麼多錢，我看輸入一個億，都得花幾年的時間！”
黃玉蓮也笑：“開心就多玩幾天，漂亮不？”
易海舟氣得大罵：“個齙牙！我是那種人嗎？”
黃玉蓮嘻嘻嘻：“那你還留在那做什麼，早點回HK啊，今天高小姐都還在HK呢，陪陪她呀。”
易海舟不耐煩的滾！
說得他像個到處討好吃軟飯的樣子。
不過打字的時候，全程笑眯眯。
反正也沒人看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