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顯密圓通，悟道參禪。無生無滅，氣全神全。壽可齊天，虔信明焉。弘頑修蠻，非佛即仙……”
古樸卻又不失大氣的殿宇中，迴盪着一陣陣莊重而又不失神聖的聲音。
卻見菩提祖師盤坐於瑤臺之上，眼睛似睜微閉，口中唸唸有詞。
而菩提祖師下方，一衆弟子盤坐於蒲團之上，無不仔細的聆聽着。
盤坐於蒲團之上的楊玄，同樣也在聆聽着菩提祖師的講道。
這種講道，他當年拜入菩提祖師門下後就參加過好多次了。
最開始，楊玄對於菩提祖師口中所講的東西，完全聽不懂，只感覺雲裡霧裡的。
不過後來看的經書多了，而且境界也提高了，已經能對菩提祖師所講有一些明悟了。
“現在我講完了，你們誰能說說自己的心得和感悟吧。”菩提祖師掃視下方的弟子們，沉聲道。
不一會兒就有幾位“廣”字輩和“大”字輩的弟子起身，向着菩提祖師闡述自己的感悟。
“那麼”聽完了智塵的心得感悟後，菩提祖師又把目光望向還在抓耳撓腮的孫悟空，搖搖頭。
“唉，”菩提祖師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這猴兒天賦凜然，哪怕吾玄也比不上他。可爲何到現在，還是如往日那般的畜生心性？怕是這會兒心中所想還是長生之道。”
道心不純！！！
菩提祖師現在對孫悟空是既惋惜，又埋怨。
惋惜的是孫悟空的天賦，若是真心拜學，日後修成金仙絕對不是問題。甚至大羅道果也不無可能。
埋怨的是孫悟空爲何不能像楊玄那般沉穩，不急於一時。
“罷了罷了，大不了日後就隨他所願吧，”想到這裡，菩提祖師又將目光望向還在閉目而思的楊玄，沉聲道，“悟玄你可有什麼感悟？”
“啥？師尊你說我？”被菩提祖師點名的楊玄連忙起身，對着菩提祖師拱手行禮。
“正是，”菩提祖師微微頷首，“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感悟？”楊玄先是一愣，繼而又在心中吐槽道，“我才修煉多久？又沒有豬腳光環，說個啥？！！！”
不過看着菩提祖師那靜謐的眼神和四周對他側目而視的師兄，以及一臉“好奇寶寶”的孫悟空，楊玄一時有些下不來臺了，不敢把“沒有”二字說出口。
沒辦法，只有瞎編了……等一下，似乎可以如此。
……
當下，楊玄臉色一沉，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平靜道，“弟子平日裡在後山看書之時，心中常有疑惑。”
“疑惑？”菩提祖師雙眼微閉，淡然說道，“說出來聽聽。”
“弟子偶見山中之花，心中常有不解，”頓了頓，楊玄繼續道，“天下無心外之物，如此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於我心亦何相關？”
周圍的同門師兄們聽了，也是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
他們往日也見過山中野花盛開，卻沒有想到這一點上去。
衆人一陣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紛紛把目光瞅向菩提祖師。
“這小子還有點意思，居然看花都能想到這上面來。也罷，且看看他說不說得出個所以然。”菩提祖師當下打定了注意，雙眼微睜開，饒有興趣的看着楊玄，問道，“那麼，你想到了原因嗎？”
衆人便把目光望着楊玄，聽着楊玄繼續講下去。
“弟子這些年讀了不少道家和佛教的經書，也聽了師尊幾次講道，”楊玄一臉感慨的說道，“如今，總算能知曉其中些許緣由了。”
“說來聽聽。”菩提祖師淡淡道，周圍的師兄們也打起了精神，想聽聽楊玄是如何詮釋這個哲學問題。
“老王，抱歉了，借鑑一下你的學術成果。”
楊玄在心中向王陽明致以歉意，隨即在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後，洋洋灑灑道，“我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我同歸於寂；我既來看此花，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我的心外。”
聽完楊玄的解釋，菩提祖師猛的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大喜過望。
而大殿內的衆人聽完了楊玄的解釋後，也是一陣騷動。
“仔細想想，悟玄師弟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是啊，是啊，我智塵怎麼沒有想到這上面去？！！！”
“真是精妙見解，吾玄師弟真是深藏不露呀。”
“……”
連孫猴子也用他那毛茸茸的手掌撓了撓後腦勺，很是詫異的看向楊玄。他雖然這會兒文化水平不是很高，但也覺得楊玄的話中有大道理。
瑤臺上的菩提祖師動了動身子，讚許的看向楊玄，開口道:“不錯，悟玄能遇到問題能自己思考，總結出創新性的解釋，爾等應向吾玄多多學習。”
“遵命，師尊。”
楊玄此時，心中也是暗自得意，沒想到把王陽明的心學思想拿出來，連菩提祖師都能唬到。
所謂“天下之學，盡在陽明心學”。
在楊玄穿越前的世界，作爲備受中外偉人推崇的心學大師，王陽明不僅是與尼采齊名的偉大哲學家，更是與孔孟並稱的儒家聖人，更是連太祖都一直推崇的心靈導師。
感受着周圍的師兄們投來的目光，楊玄把還沒說出來的“大道即人心，萬古未嘗改”給嚥了回去，衝着菩提祖師恭聲道，“師尊言重了，若無師尊的教誨，還有平日裡和師兄們論道，弟子哪能有今日之見解？”
反正菩提祖師也是一個精通儒、釋、道的人物，自己把成就歸功他身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好好好！你能有這份兒心，很不錯。”菩提祖師撫着鬍鬚，一連叫了三聲好，似乎對楊玄的表現挺滿意的。
楊玄沒有再多話，只是對着菩提祖師施了一禮，便繼續打坐調息。
似乎，離煉神返虛之境，離自己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