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骨刀的表層紛紛剝落,化爲一柄剔透璀璨的山君神劍,老廚子的身軀一點點的站直起來,再也不似之前般佝僂、醜陋,蒼老容顏被一張金光熠熠頗爲年輕俊逸的臉龐所取代,一身金色戎甲,手握長劍,劍光一閃而過,兩名千騎長便已經被倒飛出去,各自胸前均有一道深深的劍傷,吐血不止。
“老齊……”
茆娘一臉淚容,看着老廚子化身爲神祇的模樣,目中滿是驚訝,顯然,這件事老廚子也是瞞着茆娘多年的。
“畜生!”
老齊再次劍刃一指,低喝道:“立刻放開茆娘!”
“嘖嘖。”
許北魏依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笑道:“十年前,廬山山神齊東山就消失無蹤了,朝廷禮部專司山海的官員都找不到這位山神了,但整座廬山的氣運卻依舊被他牢牢掌握,嘁……好一個福澤一方百姓的廬山山君齊東山啊,竟然淪落到在這荒村野店中給別人當廚子了,你對得起那天地敕封,對得起大商王朝的多年香火嗎?”
齊東山劍眉緊鎖:“數十年來,廬山境內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若不是你們這些朝廷的畜生苛捐雜稅,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好得很,許北魏,你這狗孃養的畜生敢在廬山山腳下作惡,我齊東山拼着一座法身也要將其碎屍萬段!”
他看向茆娘,慘然笑道:“本來這輩子沒打算出手的,但既然今天是爲了茆娘,就算作是最後一次出手了!”
說着,齊東山一劍絕空而去,劍刃直奔許北魏的頭顱。
“好膽!”
黑袍老僕長袖一拂,頓時伴隨着一聲嗡鳴,一道金色龍爪憑空而出,凌空抓住了齊東山的山君寶劍,而另外幾名朝廷修士則祭出各種法器轟向了齊東山,此外,還有六名渾身充滿了殺伐氣的騎卒出現在店內,他們的境界倒也沒有多高,但殺伐果決,一杆杆長矛閃電般刺向齊東山的後背,只求一擊必殺!
“好一個九境山君齊東山。”
那年輕金丹修士也衝了過去,笑道:“湯山姚一航領教了!”
一羣人,圍攻齊東山,再加上黑袍老僕的壓制,竟然讓這位九境山君根本無法接近茆娘和許北魏,而此時,林昭輕輕擡手,掌心已經碰到了醴泉劍的劍鞘。
“不要……”
忽地,他的心湖中傳來了茆孃的聲音:“林昭公子,沒有必要爲了我們得罪朝廷……二子已經死了,我和老齊今天也多半難逃一劫,你……你沒必要再賠上自己的一條性命的,千萬不要出手,一會……趁亂能走就走,離許北魏這個活閻王越遠越好……”
說着,茆娘猛然一扭身軀,展露一道本命神通,頭顱化爲一隻金色貓頭,張開嘴巴便咬在了許北魏的脖頸之上,八境妖族的神通一擊,即便是茆娘這個貓妖較弱,即便是許北魏由濃郁拳罡護身,但脖頸處依舊被咬出四道血洞,鮮血泊泊流淌。
“混賬!”
許北魏暴怒,雙手猛然一張,抓住了茆娘嬌小的身軀,緊接着重重的將其摔落在地,一時間,茆娘口吐鮮血。
“滾!”
許北魏一腳踹出,頓時茆孃的身軀橫飛而出,撞穿了牆壁,滾落在林地之中,許北魏眉頭緊鎖:“別讓她跑了,立刻斬殺!”
“是,公子!”
一羣騎卒策馬而去,外面蹄聲滾滾,茆娘不知生死。
“茆娘!”
齊東山拼着肩膀捱了黑袍老僕一掌,口吐金色鮮血,身軀化爲一道光輝衝出,但尚未走遠,就被黑袍老僕凌空一掌轟得滾翻在地,此時此刻林昭已經看明白了,黑袍老僕是一頭九境蛟龍之屬,想來,這許氏王朝是不準百姓豢養妖族,但皇室卻豢養了一隻九境大妖!
林昭後退數步,即將入場。
“林昭!”
忽地,一隻纖纖玉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衝着他搖搖頭:“別衝動啊……”
是於清秋。
這位玉搖宗聖女以心聲說道:“我們終究只是過客罷了,青廬客棧的事情於我們而言說到底也是過眼雲煙,許北魏誠然是個畜生,但他人多勢衆,外面有五千名騎卒待命,而且林中或許還有死士,你只要出手,恐怕就難逃一死了。”
“唉……”
林昭皺了皺眉,於清秋的忽然說話,讓他陷入兩難,最好的入場時機已經錯過了,就在外面,許北魏身軀騰空,渾身洋溢着磅礴拳罡,狠狠的一拳落在了齊東山後背之上,頓時這位九境山君的後背已然開始龜裂,而蛟龍老僕橫掃出的一爪,同樣劈開了齊東山的胸口鎧甲,那鎧甲寸寸迸裂,僅僅這兩下子,齊東山的戰力就至少下降了一半以上,而失去齊東山的戰力之後,林昭剛纔瞬息間籌謀出的計劃就已經行不通了,難道讓他一個人單挑許北魏一羣人?根本不可能,那樣纔是真正的自尋死路。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於清秋姑娘。”
林昭皺了皺眉,之後沒有說話,只是半截身子站在牆壁的大洞處,小拇指輕輕的在寒風中勾了勾,頓時兩把飛劍消失在夜色之中,一把是浩然,一把是紅葉,紅葉化爲一道火紅光輝在林中曲折疾速飛行,驟然間就將齊東山、茆孃的身軀都裹在了紅色光輝之中了。
“那是什麼?”
許北魏一聲低喝:“有劍修在作祟,給我破了它!”
說着,許北魏一拳遞出,但就在這一拳即將砸中飛劍紅葉的瞬間,浩然小天地從天而降,直接將飛劍紅葉與世隔絕開來,頓時齊東山、茆娘就彷彿憑空消失一般,而林昭則瞬息間就馭動飛劍衝出數裡外,直奔廬山。
齊東山是廬山山君,只要在廬山上,朝廷人馬想殺他都難,畢竟這位九境山君早就不務正業,山君祠估計都早就破敗了。
送走老齊、茆娘之後,兩把飛劍悄然無聲的飛入林昭的靈墟之中,而林昭則依舊立於青廬客棧中,並未離去,也沒機會走,這裡被朝廷騎卒早就已經圍得水泄不通了,想走太難。
……
“一羣廢物!”
外面,年輕武夫許北魏暴怒如雷,狠狠一腳將一名千騎長踢得橫飛出去,撞斷了幾棵樹之後才停下,口吐鮮血的千騎長哪怕是重傷也不敢忤逆,急忙從一片狼藉中起身,一邊吐血,一邊單膝跪地抱拳,沒有半點怨言。
“走着瞧!”
許北魏看着遠方的廬山,怒道:“齊東山,老子遲早讓你身死道消,還有那金丹貓妖,老子必將讓你成爲我的牀榻卿客!”
說着,許北魏一臉怒容重新踏入青廬客棧。
“公子。”
一名千騎長恭敬道:“店內最好的上房我們空出來了,今日天時已晚,不妨就在這裡歇息一日,明天再去那江寧府吧?”
“不急。”
許北魏一屁股在之前的長凳上坐下,冷笑着看向一羣被留在大堂裡的客人,笑道:“熱鬧就這麼好看嗎?”
衆人駭然,有人搖頭,連連說不好看,但大部分人都緘默不語,這位二皇子喜怒無常,殺人如兒戲,山上山下誰會不忌憚一二?
“來人。”
許北魏淡淡道:“將青廬客棧上下都搜索一遍,所有的女子都找出來。”
“是,公子!”
不久後,十多名女性住客盡數齊集大堂,其中就包括提着長劍的玉搖宗聖女於清秋在內,不遠處,沈蘭舟神色複雜,他不知道這位無法無天的二皇子要做什麼,只覺得肯定是要大事不妙,畢竟這羣女子中,唯有於清秋的姿容算得是上乘。
“你等,聽說過夜御十女嗎?”
許北魏眯起眼睛,笑道:“今日老子讓你們見識見識厲害。”
“啊?!”
於清秋大驚失色。
林昭皺了皺眉,這個許北魏,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夠。
“殿下。”
於清秋蹙眉,但依舊保持着山上仙子的氣質,衝着許北魏抱拳道:“小女子乃是玉搖宗宗主凌晗的親傳弟子,如今的玉搖宗聖女。”
“哦,聖女?”
許北魏笑道:“聖女好啊,本殿下還沒玩過聖女。”
“……”
於清秋咬着牙:“殿下,你不要太放肆了,說到底,殿下只是俗世王朝的二殿下罷了,我玉搖宗名列天下前十宗門之列,殿下竟然如此折辱,就不怕引來玉搖宗的復仇嗎?”
“不怕。”
許北魏笑道:“區區玉搖宗罷了,等到我許氏王朝控制住山上山下,不僅僅是你,就連你那師尊宗主我也想嚐嚐滋味。”
“你!”
於清秋拔劍。
“如何?!”
許北魏猛然起身,渾身磅礴拳罡繚繞,冷笑道:“你敢動手嗎?”
……
“殿下!”
沈蘭舟終於忍不住了,走出人羣,抱拳恭敬道:“啓稟殿下,這位於清秋姑娘確實是玉搖宗的聖女,在山上的地位極高,在下七星谷少主沈蘭舟,一直以來都與清秋仙子結伴同遊,深知她的善良秉性,她斷然不是忤逆之人,還請殿下能高擡貴手,也算是給我們七星谷一點薄面。”
“七星谷?”
許北魏轉身,笑容中殺機乍現,就在剎那間,沈蘭舟的渾身已經動彈不得,一位七境劍修迅速被九境武夫的氣機鎖定,下一秒許北魏一拳遞出,頓時血花四濺,可憐的沈蘭舟竟然被許北魏突如其來的一拳直接攔腰打斷成了兩截。